“張家的釀酒方子?”許菁菁皺著眉頭反問。

這理由簡直不要太可笑,張東來有什麽方子值得人偷。

張夫人神情自若,傲慢地點頭道:“正是,且不是一般市麵上買得到的便宜方子,是我張家傳家的寶貝釀酒房子。”

玥娘在一旁聽對方說了這話,臉都怒紅了,“你胡說,我沒有!”

“東家,我真沒有,我沒有拿張家的東西!”玥娘看向許菁菁,眼裏都要急出淚來。

許菁菁安撫似地拍她的手背,看對方這不緊不慢、壓根不著急的樣子,偷方子八成就是隨意編出來的由頭,早不來要晚不來要,玥娘來了許家酒坊她就來討。

這就耐人尋味了。

“嗬,我竟不知張家還有釀酒方子。”許菁菁不客氣地反問張東來的夫人。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張家祖上從商賣酒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兒呢,也輪得到你一個女人來質疑我說的話!”

張夫人嘴角浮起一絲譏笑,上下打量許菁菁,哼笑一聲,“你把這忘恩負義的賤人收留在酒坊裏,誰知不是覬覦她手上從張家偷出來的方子。”

“一丘之貉。”

張夫人眼角眉梢都透著輕蔑,忽然酒坊外跑進來一個丫鬟,碎步上前,附在張夫人耳旁說了些什麽,她臉上更現得意之色。

“你瞎說什麽你!許家酒坊用得著覬覦你張家的配方?”

“簡直可笑,你怎麽不說長陵城所有賣酒的都是拜了你張家為師,才吃上的這口飯呢!”

中院的窗格子裏,鍾湘菱憋不住伸出手來指著張夫人就損。

一旁的小石頭看鍾湘菱在院子裏也能說話,也踮起腳尖扒著窗台,艱難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朝外頭喊道:“我娘不是小偷!”

“她沒有偷東西,你胡說,她沒有偷東西。”

奶氣的聲音並沒有什麽威懾力,反把張夫人引得哈哈大笑,“沒有?你說沒有就沒有?”

“你娘一個賤人,生了你這個小雜種,你們母子兩個吃我張家的住我張家的,還有臉子在這兒跟我嚷嚷。”

“玥娘,枉老爺一向待你不薄,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愛,綾羅綢緞,金珠銀釵,你想要的無不給你尋來,你倒好,他人才剛進衙門一日,你就卷著家裏的東西跑了,還跑到昔日跟老爺作對的許家來,你這賤人的心還真是捂不熱。”

“那邊的小雜種,你聽仔細了,你娘偷了老爺頂頂重要的東西,帶著你一起來投奔這兒,你要是還念著老爺往日對你的好,就勸你娘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要是等我讓人搜出來了,你就一塊兒跟她進牢裏蹲著去!”

張夫人指甲上塗著鮮紅的蔻丹,此刻撚著指尖豎起食指,搖搖虛晃著指了指小石頭,把他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娘不是小偷,她沒有偷東西,我娘不是小偷,她沒有偷東西……”

孩子哭得厲害,來來回回隻嗚咽著重複說這一句話,許菁菁回頭看了一眼鍾湘菱,讓她把孩子帶進去不要被外頭影響,這丫頭倒好,把小石頭和林雙雙一起帶著在窗格往外瞅。

“雙雙,屋裏有我新作的果漿,你帶小石頭去嚐嚐。”

林雙雙得了話,去牽小石頭的手,小石頭一下甩開了,衝到門邊去拉門,哐啷哐啷地扯得門板指向。

“娘——我要去找我娘,娘——”

“湘菱,幫他開門吧。”許菁菁怕小石頭傷著手,讓鍾湘菱開了門。

鍾湘菱早就等不及了,一把取下門閂,小石頭從裏麵奔了出來,跑向玥娘,玥娘一把抱住孩子,眼裏打著轉的淚水再控製不住,流了下來,小石頭輕輕給她擦去掛在臉上的淚珠,“娘,你不哭,不哭才是乖孩子。”

啪——啪——啪

三聲鼓掌聲響起,張夫人可笑地看著玥娘和她兒子,“還真是母子情深,可惜,我昨天去看過老爺了,老爺交待,既然你人已經跑了,還帶走了張家的配方,這孩子左右是不認了,養得活養不活都與張家無幹,這是你的報應。”

“不過,若是你把拿走的配方交出來,我可以做主,考慮放過你們母子,但從今往後,張家的門你跟你兒子就別想著靠近半分。”

“玥娘,我勸你,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的孩子多想一想,聽說你還想供他以後念書,一個小偷的孩子,嗬,一個小偷的孩子,哪個書院會收他?”

“你識相點,讓把你給了許家的東西不過分吧,那本來就是我張家的,被你前麵的這個女人騙走,才有了如今的許家酒坊,你要是不知道她把東西藏在哪兒也罷,與我上衙門做個證,你把東西給她了。”

張夫人十指尖尖扶了扶自己的步搖,暗示性地給玥娘使了眼色。

玥娘收拾幹淨臉上的淚痕,放下小石頭,她從前伺候人看慣了眼色,明白張夫人的意思,但卻不肯如她所願誣陷許菁菁。

“分明是他張東來強搶在先,我與他從沒有半分情分,他外室那麽多,更談不上對我有多惜愛,夫人你說的綾羅綢緞,金珠銀釵,我也沒見過。但你放心,我跟兒子就是餓死在街頭,也不會去敲你張家的門!”

“總之,我沒拿張家的東西,這事跟許家酒坊也沒關係,夫人你要是看不慣我們母子,我也承諾了不會讓小石頭認回張家,他是我餘玥娘的孩子,他姓餘,不姓張,這你總滿意了吧!”

玥娘心一橫,直接給小石頭改了姓,以為如此張夫人就能放過她跟兒子,也不會再找許家酒坊的麻煩,誰知張夫人隻如同沒聽見她所說一般,直勾勾地看著許菁菁。

“許娘子?我聽行裏的人都這般稱呼你,我也隨大流喊你一聲許娘子,你意下如何?我方才所說,你可承認?”

承認個鬼,看了這半日,許菁菁是看明白了 ,張夫人打著張家的旗號來此,根本就不是尋玥娘的晦氣的,是來找她的麻煩的,玥娘跟那張莫須有的酒方,根本就是個借口。

張夫人汙蔑玥娘的事張口就來,前前後後編排得有模有樣,她倒是看明白張東來從前的那些把戲,都是出自誰手了。

人都把瞎話擺到她門前了,她倒要看看這張夫人,究竟意欲何為。

“哦?張夫人想聽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

“狗屁都不如你們張家會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