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如她的願。”
許菁菁沉聲說道，“紅玉，這幾日恐怕還要麻煩你幫我多留意餘氏的動靜。”
“她若是存了這個心思，必不會毫無準備，定有後手。”
若是餘氏沒有把握，無論如何也會想法子把這場驗方會給攪和黃，但若是她沒有阻止，就代表餘氏有法子能在驗方會上彼人耳目，做到跟她有八成以上的相似。
許菁菁在心裏排查了一遍，許家酒坊除了她自己，無人知道雲中錦的配方，她雇人處理釀酒的材料，也是所有酒所需的都放在一塊兒處理，並不按方子區分開來。
是以這配方不可能從酒坊裏泄出去，餘氏手裏關於雲中錦的資料，她想知道是從哪裏來的，“特別幫我留意她尋常都做些什麽，見什麽人。”
“好。”
紅玉看著許菁菁猶還沉浸在今日的事情中，猶豫了幾回，還是沒開口提起公子的事，她擔憂許菁菁因此分了心，影響酒坊的事。
還是等此事了解了，再告訴她吧。
紅玉離開後，鍾湘菱鬼鬼祟祟地竄進了灶房，裏頭鍾子鈺正在坐在藥爐前熬藥，手裏拿著一碗水在喝。
“鍾子鈺！”
鍾湘菱偷偷靠近，戳了戳鍾子鈺的後腰。
哐當——
噗——
鍾子鈺手裏的碗翻到在地，嘴裏的水也噴了出去，“鍾湘菱！”
“你走路沒聲音的嗎，你要嚇死誰！”鍾子鈺回頭瞪了一眼鍾湘菱，“什麽事，說！”
鍾湘菱理虧，格外配合地湊過去，拉了板凳坐下來，“你猜今天我在酒坊看見誰啦。”
“我看見楚公子了，他說過來看看玥娘母子安頓好了沒，但一雙眼睛是不是就落在菁菁表姐身上，欸，我說，你覺得他會不會……”
“楚譽？”鍾子鈺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楚家的這個公子，立馬把手裏的扇子塞給鍾湘菱，“你看著藥，一會兒盯著她喝下去，我去隔壁找姑父！”
一溜煙兒人影都沒了，鍾湘菱哪兒能叫他撇下，立馬跟出門把住對麵的玥娘又拉過來煎藥，自己也跟著鑽進許家老屋去了。
許菁菁在屋裏聽得外頭有動靜，出來一看，鍾子鈺和鍾湘菱都不見了，小石頭在她院子裏玩兒，玥娘在灶房裏忙碌著，煎藥做晚飯。
這兩個家夥，說留下來照顧她，人倒是成天不知所蹤，她如今出了偶爾還有些咳嗽，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礙，便去灶房和玥娘一起做吃的，邀她和小石頭留下吃飯。
……
一連兩日，紅玉都沒發覺餘氏有什麽異常舉動，她甚至連門都很少出，沒有幹涉楚譽在縣衙附近的大街上搭台子，也沒有來找許菁菁的麻煩。
反倒是鍾子鈺跟她阿爹，兩個人不知出了什麽名堂，開始對楚家感興趣起來，還想要每日進城給楚譽幫忙。
“阿爹，子鈺表兄，這事你倆要真去了，到時就算我贏了，人也能說你們提前去作弊了，你倆就去吧，我這方子也不用保了，送與張家就是。”
許菁菁略有些無奈，不知他們殷勤些什麽。
她本來因餘氏看似正常其實極不正常的反應正愁著，這倆還不消停，幹脆一次把話往重了說。
“那不成，張家不要臉，許家的東西，他們想也不要想，菁菁呀，這事你到底有沒有把握，你聽爹的，要不咱們報官吧。”
女兒一提酒坊，許長林就立馬轉移了目標，擔憂起來，聽說那天張家把縣丞大人都喊來了，他心裏怵得慌，這人家要是明搶，不報官他心裏不踏實。
“阿爹，報官做什麽，張家贏不了，你放心，這次保準叫他們賠本還得給我們賺吆喝！”
許菁菁想了想，又問，“阿爹，二叔他們家這幾日如何了。”
她每日都忙著酒坊的事，這幾天二嬸跟吳金花都極其安靜，她得確保在跟餘氏驗方的時候，自家後頭不起火。
“唉……說來也是不好，你二嬸每日抱著個枕頭瘋瘋癲癲的，芸芸也整日悶在屋裏不出來，你二叔沒法子了，準備帶她們娘倆換個地方，去你二嬸的娘家那邊住一陣，看看能不能好起來，已經聯係梁村的人給找空屋子了。”
去梁家村？這可不是個好主意，許菁菁想起梁氏的娘家人，可不覺得她們會有助她好起來，不過這些都與她無幹，她也不會多管。
“哦。”
“唉，行了，你忙去吧，楚公子的事等酒坊這事了了咱們再說。”許長林看女兒麵無表情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裏對二弟一家還是存著芥蒂，實在是弟媳鬧騰得太厲害，也難怪女兒不願諒解。
“子鈺，咱們走吧，也不打擾菁菁了，跟我喝兩盅去。”
許菁菁看著鍾子鈺和阿爹出門，納悶地轉身回屋，楚公子有個什麽事，值得他倆還要惦記到事了再來說，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
今日因為要準備驗方的事，她沒去酒坊，留在屋裏把那天要用的材料提前處理一遍。
眾目睽睽之下釀酒，還不能叫人把用的材料都看實了，少不了也費些功夫，把東西切得更細碎，能搗成粉的搗碎混在一起，還有酒曲也做了些調整。
額外準備這些要費不少功夫，楚譽還遣人來說明日台子就能搭好使用了，也已經給各家發去了帖子，因著這事在長陵從未有過，就沒有一家說不來的，都想看看這雲中錦的釀造流程。
許菁菁嫻熟地把東西都整理歸類好，手下動作不停，忽然聽到外頭有人進來。
透過窗格，看到紅玉回來了。
隻不過看起來一臉凝重。
還沒等她出去，紅玉已經進屋來，給自己倒了碗水，一口喝幹，坐在了她的對麵。
“弄清楚了。”
紅玉抬起胳膊擦了擦嘴角的水，“餘氏不出門，但暗中讓人去買了好些你的酒送進張家宅院裏。”
“她買我的酒？”許菁菁不解。
“是，她很小心，是讓人放在每日送進宅院的蔬菜瓜果裏，一並送進去的，我在外頭蹲了幾日，看不出什麽名堂，就進去了。”
說到此處，紅玉臉色明顯嚴肅了起來。
“她找了一個人，在家裏聞你的酒，要從裏頭聞出你用的材料來。”
“且，他還真聞出來了。”
紅玉遞過來一張紙，上頭是一些釀酒的材料，寫寫劃劃的，最後留下七八種。
許菁菁看了看，竟然還對了有六成，她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這個人，我查了，是武州穆家在長陵的分支，叫穆星珩。”
許菁菁手裏捏著方子，腦子裏轟然一響，之前發生的事情總算串聯了起來，武州，穆家。
玥娘曾告訴過她張東來和黃家密謀，找來武州的釀酒世家對付她，如此看來，這也是餘氏的主意了。
餘氏也算有手段，真能讓這武州穆家，給她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