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原本還想著或許能把酒坊後院騰出來釀酒用,如今裏頭存著這麽多賬冊,是不便改動用來釀酒了,她打算保留堂屋原本的模樣,東廂房拾掇幹淨留作自己的書房。

其他的,等掙了更多的銀子,倒是可以照今天和鍾湘菱想的來布置,隻要不太誇張,應該不難。

她一出酒坊,紅玉便從屋簷上飛身落下,跟在她身後,許菁菁不習慣她這樣隱在身後,便提出紅玉還如以前那般一同並行即可。

紅玉默然從後邊走到了她旁邊,兩人正走著,迎麵來了楚譽和徐之遠。

兩人看著她才從酒坊出來,都有些意外,楚譽道:“你昨晚竟沒回去歇息麽?”

“什麽賬目非要一個晚上看完,身體也不顧。”

許菁菁把手裏的名冊揚了揚,笑道:“為著這個,一晚上也不算白費,或能幫酒坊破了穆家的局。你們若是還有事就先去忙,待我回去歇歇,補補覺,晌午之後我們再說。”

她神情困頓,眼底卻透著欣喜和光亮,隻是眼下的烏青讓人不忍多看。

“本來來找你也是想問你考慮得如何了的,既是如此,拿你趕緊回去歇著,我就跟著楚兄去附近楚家的莊子上看看,晌午過後再來尋你。”徐之遠看她疲倦的麵容,趕緊催她回去歇著。

許菁菁撐著沉重的眼皮點點頭,自行回去補覺,徐之遠在一旁等著楚譽,楚譽目光卻追著已經回屋的許菁菁,徐之遠上前拍了一把他的肩膀,“怎麽了,還不走?”

楚譽回過頭時,已經斂去了眼中的柔和,隻餘下擔憂,“她一個人這般拚著也要把酒坊帶出困境,著實不易。”

“隻不知……”

徐之遠點頭道:“是以我們也沒有什麽能不奮力的借口不是嗎,做買賣有不拖後腿的同行者,也是幸事,菁菁這回不管選你還是選葛家,我都會幫她,這是從前我答應過子鈺的……”

楚譽原本想說隻不知她的相公為何遲遲不見人影,被徐之遠打斷之後,也沒再提,隻靜靜聽他說著,一起往村外走去。

許菁菁一覺睡到晌午,被肚子餓鬧醒,揉著眼睛起來找吃的,一拉開門,紅玉正在外邊啃饅頭,看到她揉著肚子出來,把手裏的饅頭遞過去,許菁菁順手接過來咬了兩口,看到鍾湘菱的房門還關著,一點要醒的跡象也沒,幹脆也懶得弄吃的,跟紅玉一起啃起了饅頭。

“公子給你的東西,你看了嗎。”紅玉咬著饅頭問。

許菁菁啃了一半饅頭經紅玉提起才想起這事,咬著饅頭就又回屋去了。

她在屋裏的桌子上,看到一個木匣子,約莫一臂大小,打開來裏頭竟是風格各異的小把件、逗趣的小玩意兒和一些玉器簪子鐲子、帕子荷包,滿滿裝了一箱子。

她挑揀著拿出來看,能瞧得出是在不同地方不同時候買的,新舊不一,樣子也各有特色。

“是公子之前去往塞外,一路在沿途買的,每次遇上覺著適合的東西,都會買下來留著。”紅玉停在門外,小聲說道。

許菁菁看著手裏的何箱裏的東西,一時有些怔然,但還是每一樣都取出來細看之後,便收逐個收回箱子裏,重新蓋上蓋子,整箱搬去箱籠上放著。

“沒有你喜歡的嗎,怎麽都收起來了”紅玉不解。

許菁菁轉頭捎上枕邊的名冊,笑道:“好喜歡的也有,隻是現在還有其他重要的事,這些先放著,回頭再說吧。”

她記著徐之遠和楚譽說過晌午之後要來,去灶房看看沒什麽菜,便提著籃子準備出去到附近村們家中買一些。

她挎著籃子出門,敲了幾家的門,買到了半隻雞、一點筍幹跟香菇,還有些豆腐和小白菜,回家的時候在門口就遇上了徐之遠和楚譽,兩人抬著一筐新鮮蔬果,正準備敲門。

看到她回來,徐之遠先打了招呼,“這回看著可是歇好了,人都精神了不少,看,給你帶的蔬果。”

“都是從楚兄家裏的莊子上摘的,我一樣樣看著選的,還嚐過,可新鮮,放家裏你留著吃。”

許菁菁還頭回見著上別個家吃了還帶出來送人的,笑得不行,上前看看,裏頭是些青嫩的黃瓜、顆粒飽滿的玉米、茭白、莧菜和蓮藕,還有桃子和梨,慢慢地裝了一大筐。

“行吧,那待會兒我們就一邊吃一邊說。”

她開門進屋,徐之遠和楚譽把筐子抬到灶房裏,她挑出幾樣拿擱在木盆裏端去洗了,回來時楚譽已經生好了火,蒸上了飯。

“你還會做飯?”許菁菁驚訝道,她識得的有錢人家的公子姑娘,是沒幾個會做飯的。

楚譽接過她洗菜的木盆,拿出黃瓜和茭白,擺在案板上開始切起來。

“會的不多,以前跟著家裏商隊出去走商運貨的時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也得自己在野外做些吃的填肚子。”

楚家練自家孩子,尤其是接班人,是不會心慈手軟的,同行的還有族中的長輩和買賣的行家裏手,不準帶仆人,吃的自然要自己會做。

兩人在灶前忙碌起來,徐之遠也不好意思光是坐著,但不會做飯菜,隻能上來幫忙打下手,遞東西和洗洗碗筷。

沒一會兒功夫,飯菜端上桌,許菁菁去喊了紅玉和鍾湘菱出來,圍著一桌子吃晚飯。

鍾湘菱睡了一整個白日,人找回了精神頭,大口吃飯吃菜,看得徐之遠連連讚歎,“湘菱,你這胃口,屬實叫人羨慕,我家裏小妹要是如你這般吃得噴香可就好了。”

鍾湘菱白了他一眼,“這不簡單,你讓她也出來活動活動,見見人,多出去玩兒就行。”

“你們又不讓人出門,又指望人吃得香,成日叫人呆在屋裏,頂多在院裏逛兩步,早上吃的糕點,換成你傍晚了你也不見得能消化,能不吃得少麽。”

徐之遠被嗆了回來,也沒惱,笑嗬嗬道:“你說得對,是該得多出來活動活動。”

鍾湘菱哼地嗤了一聲,“你慣會嘴上說得好,從前我跟著我哥哥上你家去,也不見著你願意讓敏怡跟我們出來。”

“你要真覺著對,那你讓她也到這兒來呀,菁菁表姐的酒坊不是要擴建了麽,到時候雇人,我給敏怡留個位置,不幹粗重的活兒,我跟表姐討個看庫房的輕鬆活計。你敢不敢讓她來?”

許菁菁對徐之遠家中的事不甚了解,突然見著鍾湘菱詰問徐之遠,跟楚譽一樣怔住,為了免於場麵尷尬,便把昨晚上的名冊拿了出來,先給了徐之遠。

徐之遠接過名冊,反倒認真思索了鍾湘菱說的,緩緩點了點頭,“小妹近來的確身體偏弱了些,若是按你說的,也不是不可以……”說著轉頭看向了許菁菁。

“來你家酒坊我還是放心的,都是女子沒有那麽多是非口舌,你這兒雇人可有什麽講究,能不能給我開個特例的,敏怡的工錢可以我來付?”

要加個人也不是什麽難事,何況是徐之遠的小妹,許菁菁點頭道:“人來可以的,不過看庫房可也不是輕鬆的活兒,這裏沒有不累人的,你可不能怨我不念你的好,使喚人。”

“真幹活的,工錢不能叫你給,不幹活的,我也不敢真留,你先想清楚了呀。”

她說著指了指徐之遠手裏的名冊,“先看看這個吧。”

“昨晚上跟湘菱一起熬了一夜,就是為著這個。”

“早些年許家酒坊的主顧中挑選出來的,我想著帶上酒坊的酒挨家去談談,隻要能談下一半,也不用擔憂穆家的事了。”

她一麵說自己的想法,徐之遠和楚譽一麵翻看名冊,頻頻點頭,待她說完,徐之遠興奮地把名冊闔上,拍了一掌。

“這法子行!”

“這些酒樓食肆,至少有八成還在,我曾打過交道的掌櫃有三成,這部分我可以幫你去試試,其他的……”

“其他的,我可以自行去拜。”許菁菁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至於之前提過的合作的事,我想好了,葛家那邊還是原樣保留和風滿樓合作,我可以再讓一分利。”

“長陵之外的買賣,楚公子若是有意向,我們可以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