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菁看楚譽表情,猜到他想的,搖頭道:“他們都不大能管的住湘菱,楚公子,湘菱雖然是女子,但我並不是擔心旁人欺負了她,欺負不了。”
“我就是擔心她性子容易叫人激起來,跟人起衝突,你回到驛站,就跟她說我說的,讓她沒啥事的時候待在房裏休息,若是有人挑釁不要出來,有麻煩事等我回來再說。”
“你與子鈺表兄相識,楚家也跟酒坊的買賣有莫大的關聯,她會聽的。”
她斟酌著道,不知如何說明自己隱隱覺著穆家既然都跟著來了魯陽,不會不知道她跟陸家合作了的事,怕他們利用她身邊的人在其中做手腳,畢竟他們出來的時候在驛站裏還沒有穆家的人。
可現在呢,她不確定。
相反的,她在城裏,有紅玉一起,反而要安全得多。
楚譽卻無論如何不肯答應。
“不然便隻有我回去和湘菱一起,你留在城裏?”許菁菁試著問道,“剩下還有些店家未去,等到明日,又要落在穆家之後了。”
夜裏趕著時間去跟各家掌櫃的見麵談買賣,是個累人的活兒,她本想自己攬下的,此時也隻好同他換一換。
楚譽語塞,但先前的話說下了,不好再改,魯陽的買賣是一起做的,也隻得應了下來。
“好。”
“城裏的事我去辦。”他本是想跟她一起,誰知最後還是落得自己一人。
“那我回去後叫文信進城來尋你,就在我們早上進的第一家茶樓,如何?”許菁菁認真道,身邊的紅玉瞬間鬆了口氣,也不再緊繃著,肩頭都鬆懈了下來。
“好。”
楚譽雖然無奈,但也沒法,買賣的事也也能重要,隻好看著許菁菁出城離去。
許菁菁留下馬車給楚譽,自己走著回驛站,才到驛站門前,就看到鍾湘菱跟人在驛站的院子裏爭執起來。
她趕過去,隻見幾個男人把鍾湘菱圍在中間,鍾湘菱護著身後的文信,一個人跟四五個人對上了。
“小姑娘,你攔著我們做什麽,又不找你麻煩,你讓後頭那個小子出來,磕個頭道個歉,哥哥我自當不與你們糾纏,事情本就是他不對,你這是何必!”
為首的男子頭戴方巾,看著說不過就要動手拉扯鍾湘菱。
許菁菁趕緊衝上去,一把拍掉他的手,“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朝人姑娘動手算什麽。”
她皺眉看著跟前的幾個男子,他們身著同樣的衣衫,腰間掛著腰牌,木頭的,上邊刻著“穆”字。
鍾湘菱看到她來了,氣焰頓漲,站在她身後還要探出半個身子指著人道:“磕什麽頭,我們根本就沒錯,我們的馬也吃了,怎麽沒事?”
“再說了驛站裏的草料都是自己去買來喂馬的,這些草料都是我們買的,你的馬你自個不喂,餓得它要伸頭過來吃我們的草,你還有理了你還!”
許菁菁尚不知事情全貌,但看著幾個姓穆的男子此刻入住驛站,又恰恰跟鍾湘菱起了衝突,心中防備驟然提到了最高。
她看著伏倒在地的馬匹,瞥了幾眼方巾男子,“這馬怎麽了。”
“馬怎麽!馬自然是吃了你們的草料,出了問題了,你看這馬還能起得來、還能拉貨嗎,大家來魯陽驛站的,多半都是做買賣的,你們這叫我們怎麽辦。”
“看你們也不是什麽有頭有臉的商人,這馬把你們都賣了也賠不起,連好馬歹馬都看不出來,我家馬偏就吃不了這糙食!”
“這是我們穆家專門從北邊花高價運回來的馬,看看這腿、這腰腹、這個頭,別說武州了,附近幾個州縣都沒有這種馬的。”
“你們賠不起就算了,讓你給我們的馬跪下來磕個頭道個歉,說句對不住,你不領情,哼!”
方巾男子眼含不屑,嘴角向下拉著,抬起下巴看人,眼縫裏透出一絲戲謔叫許菁菁看了個正著。
其他幾個人紛紛附和道:“就是,耽誤了我們給人送貨,你擔待得起嘛!”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跟我們在這爭執半天,還不如早點下跪。”
……
這幾個人就是專門衝他們來的。
文信雖說跟在楚譽身邊時日不少,但總歸還是個十三四的少年,此刻主子不在身邊,被人冤了也慌亂得很,要不是鍾湘菱扯著,一早就要跪下了,此刻低著頭悄悄抹臉上的淚,怕給許菁菁添麻煩,還偷偷扯了扯她的袖 子邊。
“許娘子,我不要緊的,我跪就是了,你不要跟人起衝突,不值當。”
許菁菁看著文信紅彤彤的眼睛和鼻頭,給了個放心的眼神。
“沒事,你聽湘菱的,這裏我來處理。”
她轉頭看向那幾個男子,“這馬,是吃了我們的草料倒下的?”
“正是!”
“那是我們的人喂的?”
“誰喂的我們可不管,反正馬就是吃了你們的草料後變成這副樣子的,我看你們根本就是想賴賬吧!”
“不磕頭也可以,你,照價賠我們一百兩銀子,你們幾個,現在就滾出魯陽驛站,有多遠滾多遠,別叫我再在魯陽看見你們,這事就算了,怎麽樣?”
方巾男子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指著許菁菁的手指頭就要戳到她臉上來。
紅玉噌地就抽出了腰間的匕首,擱在了方巾男的脖子上。
“幹、幹嘛,要、要殺人啊?你你你,你就不怕驛站裏的人來捉拿你們!還不快、快、快把這玩意兒拿走!”
許菁菁看方巾男臉色都嚇白了,其他穆家的人卻是紛紛後退了幾步,根本沒人上前要幫他一把,真是好同行的好隊友。
“我還沒問完,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動。”
“現在能好好回答問題了嗎,盡量不要扯別的,問完了大家都好回去吃飯休息。”她睨了方巾男一眼,紅玉的匕首逼近一分,方巾男連連點頭,汗珠不住從兩額劃下。
許菁菁這才示意紅玉可以收手,“既然不是我們喂的,你的馬吃了我們的草料,這筆帳怎麽算?”
“你、你這草料值幾個錢,我那馬……”
“不值幾個錢,那也是我掏錢給自家馬吃的,它幹活幹了一日,就愛這口草料,別的都不愛,雖然不是什麽名馬,但也是有脾氣的馬,你也給它跪一跪,磕頭不必,道個歉唄。”
許菁菁話說完,有脾氣的楚家的馬長長嘶鳴了一聲,把鍾湘菱給逗樂了。
“就是,你也給我們的馬賠個禮呀,那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你家的馬還要更尊貴?”
方巾男脖子上一鬆,立即退回到同伴身邊,臉上漸漸陰沉下來,朝左右的人使了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