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部急令！”一個信息兵忽然吼道。

“念！”鬱向陽瞪大眼睛。

“江燁軍增援約五分鍾後抵達，各部盡快集中傷員，將有江燁軍醫療艦空降各部接收傷員。戰死戰傷超過60%的部隊可以和江燁軍換防。”信息兵激動地大聲念。

“好！媽的！好！”鬱向陽咆哮，“狗日的可算來了！你們三分鍾後開始執行撤離程序。”

“是！”信息兵們也頗為激動。

鬱向陽出門，高聲宣布，“全體準備！五分鍾後換防，江燁軍來增援了！”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爆發開來，士兵們都興奮難掩。一些小軍官背著槍風風火火地跑出去，尋找附近廢墟裏的士兵。還有人拿著對講機通知戰友，激動到眼淚直流。

“來了！”出口一個兵忽然高聲喊，“已經來了！”

鬱向陽一驚，連忙背著槍跑出去。

剛出去他就呆住了，仰望天空中那艘龐然大物，表情驚悚。

時間正是早晨，天色剛剛亮起來，但雨雲還堆積在空中，隻有雲縫裏透下來的一絲白光。

漆黑的龐然大物緩緩從高空中降落，大的就像一座空中飄浮的城市，陰影遮蔽了附近幾個街區的光線，幾乎占據全部的視野。那東西表麵光滑無比，某些位置有橙色的光不時閃爍，頻率像是呼吸，一頭巨大到不可思議的金屬怪獸。

連雨都停了，別的地方還在大雨傾盆，但軍艦籠罩的幾條街一滴雨也沒有。

鬱向陽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整個人都麻住了，這種壓迫感不是身處轟炸地帶，也不同於子彈橫飛的槍戰，而是仰望某種不能理解的強大物體的恐懼，就像海裏的小魚望著萬噸巨輪。

一些士兵跟著鬱向陽出來，也被震到呆住了，眾多士兵們呆呆地仰望天空，像是這輩子第一次走出岩洞看到天空的穴居人。

“要不要開辟一個降落場？”一個兵開口。

“怎麽開？這玩意兒能把兩條街都壓平了。”鬱向陽反問。

“這他媽的是江燁軍的軍艦嗎？”

“如果是岡特的軍艦，咱們也不用守了，等死就成。”鬱向陽嗬斥，“都別愣著了，把傷員抬出來準備撤！人家這麽大的艦幹等著咱們嗎？”

士兵們一哄而散，風風火火地離開，去抬傷員。

軍艦一直降落到離地十米的距離，終於停住。

艦體沒有壓在任何東西上，就是穩穩地懸停在空中，而且沒有任何反推氣流，甚至聽不到什麽噪聲，隻有一種低沉的湧動聲從飛船內部響起，仿佛有千萬噸海水在裏麵波濤洶湧，又像是巨大生物的胃液和肺氣在體內流動。

這一幕讓鬱向陽終生難忘，江燁軍用這種降臨方式，在惠勒星上狂妄地顯示自己的絕對力量。同時鬱向陽心裏也很清楚，可能這景象對自己來說是巨大的衝擊，但對江燁軍的士兵來說，隻是很常規的日常停泊而已。

軍艦底部打開幾個黑漆漆的口子，迅速釋放了一堆烏黑的小飛船出來，向著四麵八方高速掠去。

這些小飛船看上去至少能理解了，因為鬱向陽看見了飛船尾部的噴焰口，亮閃閃地劃過雨幕。

一艘飛船開向鬱向陽的位置，在他麵前幾米的積水空地上轟然停下，激起一片水花。

鬱向陽這才發現所謂小飛船並不小，至少有公交車那麽大，通體漆黑的金屬色澤，兩側和前方有烏黑的反光窗。

艙門打開，鬱向陽愣住，裏麵不是人，而是一群機械兵，漆黑瘦長，背著各式裝備，魚躍而下。

一個兩手空空的機械兵走過來，抬起鐵手敬禮。

“鬱向陽對吧？我負責接你們撤離，我叫銅流。”機械兵說，語氣自然地就像活人。

鬱向陽回禮，“我是鬱向陽，銅流長官好！”

“不是長官，我和你平級。”銅流嗬嗬一笑，“傷員多麽？”

“截肢的有12個，貫穿傷40個，擦傷碰傷摔傷百來個。”

銅流回頭，對著船上觀望的機械兵一揮手，立刻有抬著擔架的機械兵兩個兩個地跳下來，匆匆往地下奔去。

“截肢沒什麽問題，母艦上帶了打印機，一條腿五分鍾就印完了。”銅流說著，壓低聲音，密謀似的攬住鬱向陽的肩膀走到一邊，“我教你個招數，你上了母艦以後，就說自己被炸彈震了一下，有點恍惚。軍醫那邊就會給你做全身檢查，很細的體檢，身上哪裏有隱疾就篩出來了，可能順手就給你治好。”

“這……合適麽？”鬱向陽怔住。

“有什麽不合適的，上頭都給報銷，又不花錢。我們母艦上的設備都是最好的，軍醫也都是最好的，類似的流程去大醫院，不花個兩三萬辦不下來。”銅流低聲說，“你上去就知道了，都這麽幹，體檢肯定還得排號。”

“好，多謝多謝！”鬱向陽連忙點頭。

他心裏有種被暖到的感覺，雖然銅流是機械兵，但是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人味，鬱向陽感覺江燁軍的人挺好，雖然強大，但是真把他當自己人，沒什麽架子。

不斷有傷員被抬上飛船，裝滿一船就升空回到母艦，片刻後再下來裝另一船。

鬱向陽和銅流站在原地等待，低聲交流戰局態勢。

“整個留勒留地區都遭到了進攻？”鬱向陽問。

“是的。岡特事先在留勒留方向蓋了很多岡特樓，但是我們沒想到他進攻這麽快，算是小小的戰略誤判。”銅流點頭。

“我們冷流城是主攻方向嗎？”

“不是，岡特軍的大兵團在打哥達、成彤和索勒托三城，冷流城的主攻兵力隻有五萬人，那三座城各有十萬岡特軍去打。”銅流說，“昨天晚上我們的軍艦就到了，沒到你們這裏來，一直在增援哥達、成彤和索勒托。”

“既然你們增援了，想必那三座城都擋住岡特軍進攻了吧？”鬱向陽笑道。

“差點沒擋住，當地守軍和進攻的岡特軍都死了不少人。我們出動的全是機械兵，被炸壞了五千多，還被擊落了幾艘小飛船。”銅流搖頭，“昨夜打的相當凶，我當兵好幾年了，頭一次見這麽凶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