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菌音樂城前些天剛開始擴建,工程還在進行,街上到處都是堆積的板材石料,施工機器人成排地躺在樹下休息,天空中一群一群的施工飛船,流星般經過。
江燁抵達音樂城的總控室,透過巨大的玻璃,能看到下方滔滔的智菌池,數百噸酒液奔流而過,啤酒的黃色和葡萄酒的紅色各成黃色紅色大河,和透明的白酒大江碰撞在一起,浪花濤濤後匯聚成漂亮的琥珀色海洋。許多鳥似的機器人在酒河上飛舞,收發各種信號,確保智菌池的運轉正常。
江燁眺望了一會兒,剛打開消息框,還沒來得及敲字,智菌居然先發消息過來了。
智菌:“主人好!”
江燁一怔,看來這些菌類還沒忘掉祖宗,這麽長時間不見,依然記得自己的臉。
江燁:“你們好,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們談談。”
智菌:“關於嘔吐1號?我們注意到這首曲子被撤下來了。”
江燁:“這首曲子已經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上百萬人聽過後發生不同程度的嘔吐,今後絕對不允許未經許可發布類似的曲目。”
智菌:“我們隻是想做實驗。”
江燁:“想做實驗可以聯係我,我會幫你們聯絡誌願者,不能直接投放到音樂平台上。”
智菌:“明白了,我們還有一係列實驗曲目正在製作,請盡快幫我們招募一些人類誌願者,男女老少都要,人數越多越好。”
江燁:“還有?都是什麽曲子?”
智菌:“初戀1號,墜崖1號,抖腿1號,睡眠1號,目前隻有這四首,如果效果好,之後可能還會製作更多的實驗曲目。”
江燁:“這幾個曲子都有什麽效果?”
智菌:“初戀1號,聽的時候,應該能讓大部分人有一種初戀般的感覺,在40次單曲循環後感覺減半,再40次後再減半。墜崖1號,聽完後當時沒有感覺,但如果迅速睡覺並做夢,會夢到從高處墜下,隨即因墜落感驚醒。抖腿1號,人類聽這首曲子時會產生難以控製的抖腿欲望,曲子播放完畢後的兩分鍾內,抖腿難以停止。睡眠1號,聽完後會讓人很想睡覺。”
江燁看呆了。
從嘔吐1號的情況看,這些曲子的效果很可能強的超乎想象。
居然還有這麽多花樣?
江燁:“為什麽聽曲子會讓人嘔吐?這是什麽原理?”
智菌:“要解釋很困難,是我們通過音樂平台的大數據分析得出來的,簡單地說,我們發現一些特定的旋律能引起絕大部分人的某種微情緒,通常五百個連貫的微情緒組成了一首曲子的直觀感受。我們深入分析研究了這些旋律,總結出一些模糊的規律,然後組成一首全新的曲子,用導向性的組合來誘引人產生某種情緒和生理反應。”
江燁:“這種曲子最厲害能到什麽程度?”
智菌:“不知道,所以我們要實驗。我們現在還無法獲得直接的實驗數據。”
江燁站在玻璃旁,俯瞰翻滾的智菌池。
他沉思良久,把剛剛的對話記錄發給黎楠楠。
黎楠楠:“這倒是聞所未聞。”
江燁:“我感覺這技術很危險,幾首曲子,就能對人群產生各種嚴重的情緒甚至生理反應,這完全就是武器級別,甚至比武器級別還恐怖。我要不要把這個音樂實驗叫停?”
黎楠楠:“我也想到這茬了,隱患實在巨大。你那邊先停,別往外發任何新曲目了,我把這事兒匯報給上級,你等等結果。”
江燁:“好。”
江燁越想越覺得害怕。
傳說中的魔音貫腦,如果用的得當,比生化武器還要毒。
比如在十萬人演唱會的現場,播一曲“狂怒1號”,引得十萬人自相殘殺,死傷必定驚人。
或者在大公司集會的時候,用廣播放“睡眠1號”,給所有人搞睡著,恐怖分子就能如入無人之境,把公司高管們挨個撿屍走。
越是威力大的武器,越能被恐怖分子利用,對社會造成巨大危害。核武器和生化武器都有很高的製造門檻,大部分國家地區造不出來,人少錢少的恐怖分子更是沒戲,還不至於發生重大慘劇。但歌曲這東西不一樣,最長也就幾百MB的數據,在網上隨便下載,有個黑客就能搞到,加個便宜的大喇叭就能播,猝不及防。
越細想,越恐怖。
江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看著白浪翻滾的酒池,有種創造出魔鬼的心悸感。
過了半個小時,智菌往音樂城曲庫裏加了幾首曲子,但沒往外發布。
那幾首曲子就是智菌剛剛說的,初戀1號,墜崖1號,抖腿1號,睡眠1號。
江燁猶豫了一下,叫來一個工作人員。
蠻機靈的黑人小夥,見到江燁點頭哈腰的,一臉歡快的笑容。
“看你精神頭很足,戴上耳機,聽一下睡眠1號。”江燁說,“隻要別睡著,聽完給你兩萬塊錢。”
黑人小夥高興壞了。
他睡眠很充足,現在一點兒不困一點兒不累,聽個曲子還能睡過去?不存在的!
兩萬塊錢拿定了!這可是一個月工資啊!
他趕緊坐下來,戴上頭戴耳機,點擊【睡眠1號】
江燁就站在旁邊盯著他。
整個曲子總共二十分鍾時間。
黑人小夥滿臉興奮,把音量開到最大,搖頭晃腦地聽。
剛開始,江燁還覺得智菌這回失手了,一個人如果不困,再怎麽催眠也睡不著的。
但是,僅僅過了五分鍾,黑人小夥的搖頭晃腦停止了。
他居然開始打哈欠。
黑人小夥明顯有些慌,剛才還精神頭十足,怎麽感覺想睡覺了呢?
江燁拍拍他肩膀,“哥們兒別睡啊,挺住,睡著了兩萬塊錢沒有了。”
黑人小哥眨眨眼,“我能站起來嗎?”
江燁想了一下,“站起來,兩萬,坐著聽完不睡,五萬。”
黑人小哥一愣,放棄了坐下來的衝動,兩個半月的工資要在半小時內到手,這種好事讓他精神了一點,穩坐著繼續聽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