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像之前一樣,打開幹魚的集裝箱,就用鏟子往海裏鏟,一口氣扔了近千斤的幹魚。海水原本漆黑,幹魚扔的太多,都起白沫,像倒了洗衣粉一樣。”

“沈彤拿著小攝像機,默默地拍。到了晚上十一點半,工人們不鏟魚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兒讓她目瞪口呆。”

“集裝箱裏,突然走出來好多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這些人必然是一直待在集裝箱裏。而且所有人腰上都係了繩子,栓奴隸似的栓成一長串。”

“有兩個老頭已經死了,鏟魚的工人把鏈子解開,把老頭的屍體對折,塞進一個純白塑料桶裏。這個時候到了十二點,運貨的兩輛車來了,車廂門打開,繩子拴著的那些人都上去,裝老頭屍體的桶也搬上去。然後關車廂門,鎖好,就開走了。”

“沈彤想明白了,這些都是偷渡運來的人,裝在幹魚的集裝箱裏。路上好幾天時間,他們不能出來,吃喝拉撒都在集裝箱裏,所以很多幹魚都被屎尿汗和嘔吐物泡了,沒法過檢,隻能鏟了扔海裏,反正都是便宜魚,損失不大,真正的貨物是這些偷渡的人。”

“當然了,為什麽要把他們用繩子拴起來,這些人從哪來,要到哪去,組織工人來幫忙偷渡的幕後老板是誰,所有相關的事情都不清楚。”

“工人們忙完了,就提著鏟子離開。”

“沈彤想用攝像機拍下他們的臉,結果往外伸的鏡頭被一個工人看見了。”

“工人們追過來,沈彤要跑,被扔過來的鏟子砸中腦袋,倒了。”

“她想喊救命,結果被襪子把嘴塞上,手腳都被皮腰帶捆死。雖然她受過擒拿訓練,但一個小姑娘,根本對付不了十多個壯漢。”

“一個皮膚白森森的胖子看了她的攝像機,說這可能是個記者,給咱的事兒都拍下來了,幸好抓住了。咋個弄?給她脖子扭斷扔海裏算了?說完那胖子用手抓住沈彤的腦袋就要擰。”

“一個很瘦的工人說不能直接往海裏扔,附近船多,屍首萬一浮起來,被漁民發現就壞了。找個大桶塞進去,用水泥灌緊,再沉到海裏,絕對漂不起來。”

“又一個工人說,塑料桶一百年也爛不了,這附近海淺,一潛水就發現了,骨頭在水泥裏也不壞,做個DNA就麻煩大了。不如切成小塊,扔海裏喂魚,咱們天天晚上往海裏倒魚幹,附近水裏三百多條鯊魚等著,沒半小時吃的一幹二淨,就算骨頭消化不了拉出來,但嚼碎了,誰知道是什麽動物的骨頭?”

“沈彤當時嚇得快昏過去了,也沒法反抗,一個勁兒的哭。”

“有個工人過來看看她的臉,嚇了一跳,說這個人不能殺,我見過她,她是物流城員工,負責水產品衛生檢驗的,花姐的手下。給她弄失蹤了,過不了三天警察就會到處找,搞不好就找到咱頭上。不如拉她入夥,正好讓花姐看著她,她也不敢生事兒。”

江燁一身冷汗,“好在有個幫著說話的。”

“這個幫著說話的,就是我派去物流城支援的幾個密探之一,他那天晚上頭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好巧不巧,正好把沈彤救了。”邵萬道,“他這麽一說,其他工人立刻換了態度,給她解綁,但用手槍頂著她腦門。”

“一個工人說,姑娘,是記者吧?有的事兒能報,有的事兒不能報,知道我們弄的這些人是誰下的令嗎?物流城如今的頭兒,居藍藍居總!知道居總的靠山是誰嗎?江總兵!實話告訴你,這事兒就是江總兵下令辦的,咱們星球人少,擴充人口用。”

“另一個工人說,我們攔下你,正好把你救了,你要是稀裏糊塗把這事兒登報紙上,賣的滿星球都是,那肯定要掉腦袋,稀裏糊塗命就沒了。”

“又一個工人說,花姐也是我們這邊的,知道花姐是誰嗎?就是你領導,負責水產品衛生檢驗的組長姬紅花。花姐馬上要被居總提拔上去了,你入夥和我們一起幹,到時候就是你頂花姐的位置,沒有其他同事的份兒。每個月給你三十萬,你負責檢驗運人的集裝箱,年底有人頭分紅,運來一個活人你能分一千塊錢,夠意思了吧?”

“又一個工人說,你要是不願意幹,就把你切了塊喂鯊魚,毀屍滅跡,查不到我們頭上,也不會查我們。”

“沈彤為了保命,當即答應入夥。”

“那些工人用手機對著她的臉拍了照片,不知道發給了誰,很快就查到了她的公民信息和住址。工人們給她看信息,說入夥了就好好幹,如果敢把這事兒捅出去,隻要你還在江燁星,肯定弄死你。”

江燁怒容滿麵,“這不是我下令幹的,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既然不是您的命令,那這件事就很嚴重了。”邵萬再次壓低聲音,“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是居藍藍在操縱。”

江燁眼皮跳動,“從外星球偷運人口過來?”

“沒錯,沈彤已經入夥一星期,統計了一些數據,掌握更多的情報,這件事甚至還牽扯到馮之雙的手下,隻是不知道馮之雙有沒有參與。”

江燁瞳孔收縮,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忽然體會到皇帝被權臣架空的滋味。

如果居藍藍和馮之雙聯手做事,相當之恐怖。

“具體講講。”江燁說。

“過去一周內,總共有24個運人的集裝箱抵達物流城,卸下來300個人,路上因為饑餓和突發疾病死了15個,活了285個。不同星球來的人,偷渡價格不一樣,普遍是一百萬到三百萬之間,按照兩百萬一個人算,這就是六億的偷渡費,絕大部分據說流入居藍藍腰包。”

“除了偷渡費,這些人去哪工作,怎麽辦身份,我們暫時還沒摸清,說不定也有利可圖。”

“為什麽說和馮之雙的手下有關?”江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