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的廚房很大,中西廚分區。不過似乎沒有多少鍋碗瓢盆類的東西,所以看著空空****的。
魏澤騫站在黑色岩板鋪成的中島台前,新換的幹淨襯衫的袖口挽上去了些,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手臂,上麵青筋很明顯,流暢而脈絡分明。
他切著紅、黃、青三種顏色不一的甜椒,用刀姿勢熟練,刀尖頗有節奏地敲擊著木質菜板,讓這個家不再那麽死氣沉沉。
明桉抿了抿唇,也走進了廚房裏。
她東摸一下,西碰一點,仿佛有什麽很深的心事藏在看不見的角落裏,良久以後,鍋子裏下入了麵條,才小聲地問道:“所以——”
“你剛才到底是怎麽了?”
那麽著急的樣子,把她也給嚇到了。
魏澤騫掀了掀眼皮,模糊了事情的經過,他隻說楊信逸有可能要拿著刀去找她,僅此而已。
明桉眉心微動。
她抬起眼一看,身前的這個男人慵懶地倚在了水池邊,背後一整扇可向外推開的白色窗戶,照射進來了月光,浸潤著他。
長夜無聲,這兒連蟬的鳴叫聲都熄了。
“你知道楊信逸拿著刀。”明桉平淡地問著,眼眸裏卻有幾分愈發堅定的光芒折射出來,“卻還是不顧危險地來救我?”
萬一,她的前男友真的蟄伏在了那屋子裏。
一開門,魏澤騫一走進去,不就會被刺到麽?
鍋裏的麵熟得很快,魏澤騫將火調小了些,慢慢用筷子攪動著,想讓麵條再軟些。
他沒回答什麽。
明桉卻反而鬆了口氣,主動打破寧靜道:“魏澤騫,你下次其實可以不用再這樣了,因為我一點兒也不害怕他。”
相反,楊信逸跟蹤她、如果還非法闖入,做出些更違法法律的事情來,她完全就有理由能夠報警了。
然後要回爺爺先前交給他的那塊玉佩。
魏澤騫斂了斂眸,低聲說道:“不會害怕和能夠保護好自己,這是兩碼事。”
他心裏多多少少也清楚些明桉的性子。
真遇事了,這小姑娘絕對不會軟弱。
大概是她爺爺對她從小的教育就是如此,受到欺負了一定要還回去,她成長得很棒。
但勇敢也不等同於是莽撞。
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魏澤騫想到了些什麽,臉上的神情忽然泛起幾分凝重感。
明桉在琢磨不透著,想不通這男人突然又擔心上她做什麽。
麵條的麥香味開始在屋內彌散開來了。
明桉咬了會兒嘴唇,盯著正在撈麵條的男人的背影,出聲問道:“那你在醫院裏和我說的那些話,都算什麽?”
假的,還是故意羞辱?
魏澤騫將兩碗白麵端上了餐桌,炒好的甜椒牛肉粒一大半都倒進了明桉的那隻碗裏,聞言,他不甚在意地反問:“我說什麽了?”
見明桉動也不動的樣子。
他又走進廚房,把明桉的手拉到了水龍頭下,慢慢清洗著。
水是溫熱的。
明桉看著自己手上剛才沾染上的一點兒灰塵都衝洗幹淨以後,就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她一轉身,鼻子就蹭到了身後男人的喉結。
魏澤騫略微彎下了些腰,兩隻手撐在水池邊上,將她困在裏麵,盯了會兒她的眼睛後,忽然挑了挑眉,戲謔道:“我們難道不合拍?”
或者是,他教得還不夠?
明明他摸一下她的腰,她就知道要乖乖地塌下去了。
明桉也不自覺地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上去,她咳嗽了兩聲,轉過一點臉,質問道:“你不是很盼著我躺進太平間裏嗎?”
對一個隻是發燒剛好的人說這種話。
她還不如是中了一刀才躺進去的,至少能上個新聞頭條還說不一定呢。
魏澤騫意識到明桉現在生氣的點後,也是無奈地笑了一聲,他說話好像不經過思考,隻是順理成章地就回答:“你如果真的死了。”
“明桉,我也會生不如死的。”
暖黃色的光暈晃動著,好像鏡頭下才會出現的明媚眩光,明暗過渡交錯在這個漆黑的夜晚裏。
隔了半晌,還是魏澤騫先鬆開的手,他直起身,淡淡說道:“去吃麵吧,要坨了。”
明桉恢複了些理智,想到上一刻的眩光,她半開玩笑地附和:“魏總哄人還真的是很有一套,怪不得有其他女人那麽快就願意跟你回去。”
去的,還是她住過的地方。
話音剛落,走在前麵些的男人就轉過身,眼眸深邃地看著她,他回答道:“隻是去上一下衛生間。”
明桉點點頭,非常理解:“嗯嗯,我知道的,要先洗澡的嘛。”
洗個屁澡。
魏澤騫都有些氣笑了,但存心有幾分想逗明桉的意思,他抿直唇線,一臉嚴肅地反問:“她都懷孕了,你就不能寬容一點?”
明桉腦袋“嘩”的一聲。
她,要寬容點?
回過神來時,麵前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她旁邊,拉著她往一旁的沙發邊走。
魏澤騫循循善誘道:“還有,你今天在宴會廳外看見的那個小男孩,就是她的第一個寶寶,她現在肚子裏的已經是二胎了。”
“所以,那也是你的兒子?”明桉皺著眉頭問,震驚到什麽其他的問題,都全部停止思考了。
她的大腦裏真的一片空白。
魏澤騫把她按在了沙發上,隨後,他也跟著坐下,饒有興致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我的兒子?”
明桉側過臉,想從他的眼睛裏找到點答案。
不知不覺間,魏澤騫伸出了手指,指尖在她的小腹上,以順時針的方向,若有若無地,慢慢轉圈揉著。
他嗓音有些沙啞,“你不是很害怕生孩子嗎,正好我也舍不得,所以我們桉桉直接給孩子當個繼母,好不好?”
——繼母?
她當就先不說了。
另外一個女人現在都懷著他的第二個孩子,他就這麽無情地拋棄了對方?
明桉氣到直接用手打身旁的這個男人,喊罵道:“魏澤騫,你真的太混蛋了!”
那手在他的臉頰上拍過一下以後,魏澤騫就反握住了,握得很緊,他算是求饒一樣,笑著回答:“好了好了,不吵了。”
明桉還瞪著眼睛。
魏澤騫解釋道:“那怎麽可能是我的兒子?你看見的那個女人是我堂姐,她過來這邊做個檢查的,老公正好......有點其他的事情,委托我暫時照顧一下而已。”
那會兒車子開到了壹號華府附近,又沒有什麽公共衛生間。
總不能真的憋著一個孕婦吧?
“那你為什麽說......什麽裙子......抱過的?”
明桉真的非常納悶這一點。
魏澤騫笑了笑。
沒想到這小姑娘表麵上看著什麽也不在意的,原來都默默把事情解釋記到了心裏憋著。
他頗為無奈地回答道:“就是給你看到的那個小男孩買的裙子,大人們都想惡搞他一下,因為在他出生之前,都以為會是個小女孩。”
明桉慢慢捋清了話裏的意思,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搭錯了,她又問道:“所以二胎也真的不是你的?”
魏澤騫氣得直接把她在沙發上翻了過去,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凶狠狠地教育道:“你再給我亂說一個試試看呢?”
這力道雖然不疼。
但是明桉卻感覺非常奇怪,她下意識地就掙紮著想起來,一個不穩,反而抓住了魏澤騫,然後兩個人因為慣性,一起又重新摔回了沙發上。
距離貼近,幾乎沒有縫隙。
魏澤騫的視線漸漸向下,落到了那張飽滿紅潤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