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來人是程行謹，昭葉瞳孔驟縮，可不知怎的，心底竟有一瞬間偷偷安心了一下。
也許是因為他是現在唯一能依靠的男子，也許是因為先前府裏的流言說她能與賀嫻一比，也許是因為她是他字麵意義上的枕邊人，也許是因為她曾經因他的親吻加速跳動過的心。
昭葉無力地笑了一下，再也堅持不住，身子一軟便要倒下去，卻被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回答我。”程行謹站在雨簾裏，臉色驚怒，唇色有些發白，濕發貼在鬢角兩側，略顯憔悴陰鷙。
如果不是他詢問她的去向，尋不見她人之後感應到天象異常，用法力一路找來京外，就永遠不會看到今天這一幕。
如果再來遲一步，那最後一道天雷劈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她明明就已經快扛不住了，卻還是不自量力抬著刀要抵抗。
“程行謹，你也看不起我嗎？你也覺得我鬥不過這混賬老天嗎？！”
見她整個人虛弱得神智不太清明，還紅著眼睛怒氣衝衝地發著脾氣，程行謹氣笑了，掐了一把她的臉蛋，讓本來迷迷蒙蒙發著飆還想昏過去的昭葉瞬間清醒了不少。
昭葉睜著眼睛，眼神卻比以往要空洞無物。
她緩緩抬起手，也不介意程行謹在前，當著他的麵就掐起手指來，隻捏算了一下，也不知算到什麽，突然就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又是我連累的哈哈哈哈哈……”
程行謹看著她笑出了點眼淚，看著她眼底的痛苦與掙紮，看著她慢慢埋頭掩麵。他臉色越發陰沉，正想說些什麽，血泊裏的一個人忽然回光返照般提刀彈起，衝著昭葉而來：“妖女！我殺了你——”
那人受了重傷，行進的速度慢了不少，況且離程行謹昭葉兩人尚有一段距離。
昭葉聽見叫喊聲，側頭一望便要下來，可程行謹抱得太緊，她便在他懷抱中掙紮起來。
昭葉咬牙忍著身上的傷痛，掙紮著：“你放我下來，我要殺了他。”
“你是不是想死？”程行謹沉著臉，語氣裏充滿怒意，“你覺得死能解決問題嗎？活在這世上，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昭葉像是沒聽到似的，掙紮得更加猛烈了，紅著眼睛不停地重複：“我要殺了他！你放我下來！求求你……”
程行謹低低歎息了一聲，換了個姿勢攬住她，須臾間便帶著她瞬移到那人麵前，他寬袖一揮，那人的腦漿迸濺，整個腦袋嘭地一下炸開成血雨落下。
他似乎提前開了個透明的屏障，血珠濺落過來，卻沒有沾到兩人身上。
“現在他死了。”
程行謹再也不多留，攬著昭葉運起輕功就到最近的山洞裏避雨，誰知見到了一具女子屍體，穿的還是他府上下人的服飾，看模樣，似乎是那個叫繡冬的。
程行謹沒多問，因為看見那具女子屍體，再結合昭葉的命格便也明白了。他將昭葉小心安置在石塊前，兩人的衣服都全濕了，昭葉的更不用說，渾身都是血水。
她嘴唇緊抿，睫毛顫了一下又一下，臉蛋上還沾著血跡和泥土。
昭葉眼睛紅紅的，卻沒有落淚，強撐著不做表情地道：“是我害了她。”
程行謹撥開她額頭上已經遮住眼睛的濕噠噠的烏發，輕輕將她抱入自己懷裏，他抬起泛著微光的一隻手，用法力烘幹她的衣物後檢查她的傷口。
她的後背開了一道深長的血口，衣物上還纏有細小的金色閃電。
程行謹臉色又沉了一下，揮袖驅散那小電，開始為她療傷，還沒下手卻想到什麽，動作滯了一下，道：“你害了她。”
他明明說得很平靜，昭葉卻覺得那話如同一把刺刀，深深紮入自己的心，可接下來的話，又讓昭葉覺得他的語氣裏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和耐心：“可難道你就不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