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左胸腔裏心跳的速度不停的加快,就連呼吸也變得局促起來。
電光火石間,某個念頭一閃而過,江江還沒來得及思考應不應該,腦袋已經不受控製的朝裏偏了偏,然後,那張原停留在她耳畔頸窩的唇因她這一舉動,擦著她的臉頰滑到了她微張的唇上。
唇與唇相對的須臾間,帶著濕意的柔軟感頃刻傳遍全身,大抵沒有料到她會有此一舉,夙淮頓了頓,好半天沒有反應。
在對方頓住的片刻裏,江江一直保持著朱唇微張的狀態,她繃緊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喘息的幅度都不自覺減緩了。
約莫過了四五個呼吸,夙淮張嘴輕輕咬住江江下唇,他放在她臉頰的指尖順著脖頸緩慢的滑向她裏衣襟口,但也隻到襟口就停下了,一同停下的,還有他輕咬她下唇的動作。
“夜深了,睡吧。”
自然而然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夙淮收回那隻還落在江江襟口的手,平躺在**,聲音裏似帶了幾分困意。
江江緊繃的身體隨著兩人之間距離的拉開一點一點鬆軟下來,她亦翻身平躺,少頃後複側身。
“阿九。”江江將手探出去拽了拽夙淮放在被窩裏的衣袖。
夙淮順著動作傳來的方向握住拽在自個兒衣袖上的那隻手,輕輕柔柔的應,“我在。”
“明兒就是年了。”
“嗯,”停了停,他又補充道,“我讓雙溪備了新衣裳,明兒你醒來就能穿。”
“為什麽是雙溪,”江江微揚下頜,隔著黑暗看向身畔人,“大監兒去哪了?”
片刻的沉默後,夙淮溫聲解釋,或者說,溫聲撒謊,“原該梁茂送的,但明兒新年,禦前瑣事一大堆,雙溪恰好閑著,這差便落到他頭上了。”
“那……”江江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對方手背虎口處,“明兒你一定也很忙吧?”
雖是疑問的語氣,但好像已經暗自確定了,因而語氣裏透著股不自知的失落。
夙淮沒有動,放任江江的小動作,“明兒要祭天地祖先,給太後拜新年,同百官一道守歲,還要……”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他止了話頭,麵朝江江側躺著,“年三十,你可有想做的事?”
江江略做沉吟,轉頭盯著頂上空無一物的某處,“阿九,我在外麵的時候,認識了位同阿娘很像的大娘,她的丈夫為了保護他們的女兒殺了縣令的兒子,而今大娘的丈夫就被關在東緝事廠的大牢裏,明兒大年,我想讓他們一家人能在一塊兒守歲。”
“那你呢?”
“我?”
“你想和誰一塊守歲?”
聽到這兒的時候,其實江江很想說出你這個字,但轉念一想,夙淮明兒還有百官要應付,她不想成為他的累贅。
“我想……”江江稍作猶疑,略略前靠,將下頜抵在他肩胛,觸碰的那一霎,她猛然發現他竟是那樣的消瘦,肩胛上的骨頭硌的她下頜生疼。
夙淮見她話隻說了一半,微微偏轉過頭來,“想什麽?”
“我想明兒出宮見見大娘的女兒,”江江展開指尖與被窩裏的那隻手十指相扣,“春晚最喜歡吃我做的糕點,明兒大年,我想做些她喜歡的糕點送去,教她能高興一些。”
江江的話音落下,旁側之人許久沒有應答,她靜靜等著,等了許久也沒聽見聲兒,她輕輕抬起頭,低低問,“阿九,你是睡著了嗎?”
沒有一絲光亮的夜,靜的落針可聞,縱然她已刻意將聲音壓了又壓,但這一句詢問在漆漆長夜裏仍舊清晰可辨。
她的話兒拋出去,回應她的隻有輕淺綿長的呼吸聲,江江想,這一次大抵是真的睡著了吧。
這麽想著,她緩緩滑進被窩,爾後又從身旁人臂彎裏探出,將頭輕輕的枕在對方溫熱的胸膛。
“阿九,”江江小聲呢喃他的名字,“我有些睡不著,還想和你說很多很多話,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咱們往後有的是時間。”
“離宮的這段日子,真想念宮裏頭的八珍梅,我今兒趁你沐浴,翻遍了承恩殿的瓶瓶罐罐,竟連一顆蜜餞果子也沒尋到,但我知道,你殿裏頭肯定有八珍梅,一定還是像以前一樣怕我貪吃,所以藏起來了罷。”
“你向來最會藏,不止八珍梅,就連我身體裏有蟲子這樣大的事,你都能耐著性兒藏十數年。”
“不過,現在好了,我身體裏的蟲子沒了,你也不用在受製於人,以後……”
“以後我連著阿娘那一份兒,永永遠遠的陪著你,再也不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