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低沉,卻十分的動聽。

好像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氣場,讓她無法拒絕,邁開了腿,朝他走了過去。

他又道:“坐下。”

秦蘇蘇這才看到,他雙腿之上放置著一個不大不小的醫藥箱,一時之間,內心有些迷惑。

他這是……

要給她擦燙傷嗎?

秦蘇蘇坐了下來,又看向了醫藥箱,忽然間,心裏有一種奇特的感覺襲來,像是一股暖流,讓她有些彷徨。

他是在關心她嗎?

剛才在廚房裏,見他皺著長眉,還以為,他是不高興了。

見她站在那一動不動,又出了聲:“坐下。”

這一句話,比之前嚴厲了些。

她本不喜歡別人那麽凶巴巴的對她說話,但此刻,內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在作祟,竟然乖乖的坐下了,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等著他下一句指令。

然而,霍庭風遲遲沒有再說話,隻是打開了醫藥箱。

他從裏麵找出了燙傷膏,伸出手,將她的右手拿了過來,放在醫藥箱上。

他的掌心溫度有些炙熱,她隻覺得手背有些滾燙,忽然間,莫名其妙的難為情了,眨了眨眼,訕訕一笑說:“那個……其實我可以自己來,你忘了?我是學醫的呀。”

說著,她想將手收回去。

“別動。”

他先一步出聲製止,低沉裏還透著幾分強製,又抬眸看向了她。

秦蘇蘇心悸,隻覺得他此刻的雙眼深邃如潭,看不透也猜不透,好一會兒,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又說:“我真的可以自己來。”

忽然對她這麽好,讓她感覺有點慌張。

畢竟,習慣了他平日裏的冷漠,這樣,真是讓她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來。

話語間,他已經將燙傷膏擠出,然後擦在她右手被燙紅了的地方。

養了這麽一個月,她的手沒有之前那麽皮糙肉厚,變得細滑了許多。

秦蘇蘇還是覺得現在這一幕太玄幻了,出聲道:“其實,我……”

霍庭風淡淡的嗓音打斷了她,挑眉,詢問:“還記得在廚房,你說過什麽話嗎?”

秦蘇蘇想了一下:“我在廚房說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話。”

“不喜歡欠人情。”

秦蘇蘇這才想起來,當時的確是那樣想的:“怎麽了?”

他嗓音仍舊清洌:“你給我煮麵燙傷,與我而言也是人情。”

聽似平靜,乍聽之下,似乎還有幾分難以察覺的不悅?

秦蘇蘇明白他的意思。

他也不願意欠她人情,兩不相欠就很棒!

既然他是這樣想的,那她也實在是沒有必要再推開了。

此時此刻,傲嬌貓大爺又上線了,輕輕撩唇一笑,聲音有些乖甜:“好呀,還是三爺想得周到。”

霍庭風未語,隻是低著頭,仔細為她擦藥。

一點一點抹均。

觸碰到燙紅的地方,還是會很疼,她輕呼一聲:“三爺,輕點兒。”

這是下意識發出的一聲,有些嬌噌的感覺。

霍庭風的眉,再一次蹙了蹙,卻也如她所說,放柔了動作,盡量不弄疼她。

秦蘇蘇又指了指虎口處:“這裏也要擦擦藥。”

都是被蒸餾水給燙傷了,紅紅的,火辣辣的疼著。

那藥像是牙膏一樣,透出薄荷的香氣,在皮膚上涼悠悠的,非常舒服。

秦蘇蘇現在是一個享受的姿態,也不看他的臉,視線都停留在自己的右手上。

看著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擦著藥,不經意得發出舒坦的輕哼聲,然後又疑惑的問:“三爺,你以前經常幫人擦藥嗎?這力度,好溫和,很舒服。”

“給自己擦過,次數多了,自然就會了。”

聞言,秦蘇蘇才想起他有一個嚴厲的爸爸,也不經意間想起了被他父親掐死的小菲。

那種無法形容的難受感再一次襲上了心頭,讓她感覺很難受,很不舒服,一顆心,被壓抑得悶悶的,就連呼吸,都有一些阻礙。

“還疼嗎?”

忽然,他如天籟般的聲音傳來,透著點點關心和溫軟。

這樣難受的滋味似是被除去了,換來了一種好像從前世傳遞而來的溫暖,侵入了心扉,讓她忽然的,不那麽難過了,就連呼吸,也舒服了。

笑著搖了搖頭,舔了舔嘴唇,自然而然的嬌噌道:“不疼了呢。”

霍庭風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似是沒料到她會用這樣的語態和他說話。

尤其是最後那個字,拖長的尾音不像是故意的,就好像,與他相識了許久,親呢的,嬌軟的,自然的,沒有任何做作感……

她曾經,有過戀人嗎?

是否這一瞬間,將他當成了誰?

心裏升出這樣的想法,隻是頃刻間,又有些迷茫。

他為什麽會想這個,又為何會因為這個想法而感覺不那麽舒服?

忽然間,秦蘇蘇抬起了腳,將小腿放在了他的腿上,俏笑著挑眉:“還有這裏也疼,三爺既然說了不想欠我人情,那一並幫我擦藥吧,謝謝啦。”

那雙眼裏的享受,有一種貓大爺的既視感。

霍庭風看著她,忽然間,想到了離開了很多年的小菲,一時之間,眸色深邃得深不可測,裏麵沁出了點點冷意。

秦蘇蘇沒有注意到,小腳動了動,催促著:“三爺,該不會不想還人情了吧?”

霍庭風收回了思緒,將有些阻礙的醫藥箱放在了地上,這才說:“疼就出聲。”

“嗯~”

被人伺候的感覺真爽。

這樣的感覺,太久違了……

久到她幾乎忘記了,她曾經也是被主人寵在了手掌心上,也被認真對待疼愛過。

此時此刻,這樣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霍庭風低頭,看著她小腿的傷。

小腿比起手上的皮膚要脆弱許多,傷得更嚴重。

尤其是鍋蓋落下時,打在了她的小腿上,燙紅了,還起了泡。

她的皮膚本來就很白,這樣一看,傷口和雪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隻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將藥膏塗抹在她小腿上,又用棉簽輕輕抹開。

疼的時候,她會縮一縮腿,皺一皺眉,那嬌小軟軟的模樣,有些可憐。

霍庭風抬眸,就見她也注視著傷口,咽了好幾次喉嚨,有些怕怕的樣子。

破皮的地方上藥膏時,疼她眼裏盈盈濕潤,卻又極力的控製著,不呼出聲。

忽然間,就想到了她胃疼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