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鶴沒接話,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當做是她為了白庭而給自己找的一個台階和借口。
“你該回去了。”
眼見他想反手關上門,江徽內心急迫,一緊張一隻腳就已經踩進了進去,她倒吸一口涼氣,慕野鶴趕忙開門,怒道。
“你瘋了嗎?”
這種傻逼事情也就她能做出來第二次。
“對...對不起。”
她低頭認錯,之後慕野鶴也沒再管她了。
還好他沒有使力,否則她這條腿即便不殘廢了,也讓她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地。
江徽坐在矮凳上,再次巡視了一圈他現在住的地方,簡陋但很簡潔,家具不多,看起來有點空曠,散發著一股年代悠久的氣息,鼻尖還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潮濕味。
這個時代,很多農村還存在數量巨大的土坯房,幾乎是貧窮的標配,但它構件強度不足,結構穩定性差,十幾年後土坯房會被實施拆遷計劃。
江徽是比較貪戀這個年代的氣氛的。
因為在十幾年以後的社會,大家已經從一個物質貧乏的時代走了過來,經濟發展水平普遍都提高,生活質量也跟著提升了不少。
但都是隨處可見的車水馬龍,紛亂喧囂,城市嘈雜,人心浮躁。
隨著年紀的增長,人總會情不自禁地回頭看,小時候盼望著長大,等到真的長大了後,又覺得時間怎麽過得那麽快,都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漸漸地我們才明白原來大人世界那樣複雜又那樣殘酷。
兜兜轉轉還是覺得以前好,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但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的又十分清靜,生活節奏都很緩慢,每個人都一步一個腳印,不需要去追趕任何人的腳步。
等她思緒再回歸,就看到慕野鶴從另外一間房中走了過來,他手裏多了兩樣東西。
“這是什麽?”
江徽盯著桌上的黑色瓶子看,並目視他擰開瓶蓋,裏麵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慕野鶴麵不改色。
“藥酒。”
他倒出一些在瓶蓋裏,沾了一點在棉絮上,剛想要做出什麽動作,他卻忽然頓住,伸手把棉絮交到她手裏,冷淡地撂下一句。
“你自己上藥。”
她接過,抬高自己的腿,傷處在腳踝,就是擦破了點皮,沒有那麽嚴重,但她剛上藥,就感受到了痛感。
江徽回想,好像是剛剛不小心崴到了腳。
一路走過來,她怎麽沒什麽感覺。
見她動作笨拙擰巴,慕野鶴無奈地歎息一聲,奪過她手中的棉絮,單膝跪地,抬起她的腿搭放在他另外一條腿的膝蓋上,幫她把褲腳卷起了幾下。
江徽被嚇得心跳都漏了半拍,心思和動機全都被慕野鶴給看穿,比她最先做出動作,握住她的小腿,不讓她動彈。
“如果不想一蹦一跳回去的話,就別亂動。”
他語氣極低,很不客氣地警告道。
江徽抿緊了雙唇,真的乖乖聽話安分了。
或許是因為有那層未來大佬的濾鏡在,所以她在麵對他時,心裏總是慌慌的,所規劃的計劃通通被打亂得一塌糊塗。
到了這裏,她才知曉,原來大佬的過去也是一段不能被隨便提及的經曆。
江徽還在想,如果到時候她回去了,知道了他的秘密,被報複的人會不會成了她?
“嘶...”
她都還來不及細想,腳踝一陣刺痛感傳遍了神經,慕野鶴放輕了力度,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她的腳踝上。
“扭到了?”
他問道。
“呃...應該是吧。”
江徽也不是很清楚,畢竟那時候真沒感覺到。
“對不起。”他突然道歉,態度既誠懇又認真。
“我向我奶奶替你賠罪。”
一時半會兒,江徽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嘴裏發苦,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來。
慕野鶴是真的怕得罪別人。
不是因為慫,而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想要保護的人。
親人既是軟肋,也是盔甲。
江徽非常能夠理解慕野鶴現在的心情,曾幾何時,他們的境遇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她也曾這樣無助過。
江徽規規矩矩念書,兢兢業業工作,就怕惹了什麽事,需要親人出麵解決賣笑臉。
大學時期,江徽在火鍋店兼職過一段時間,她被顧客騷擾,一次比一次囂張,在他直接上手摸她的臀部時,她的神經瞬間緊繃,沒忍住甩了他一巴掌。
得到的結果是什麽呢?
他罵罵咧咧的,砸了一瓶酒丟進了鍋裏,江徽被火鍋湯底燙到了手,手背通紅了一片,刺眼的紅。
經理過來想要調和矛盾,奈何那個客人是個大腕,江徽招惹不起,於是她被辭退,並囔囔著說要查查她是哪個學校的,還有家庭住址。
江徽被這一言論狠狠地激到了,她一次次放低姿態,咬緊了牙關,一句句對不起是從牙縫裏一點點擠出來的。
這件事情持續發酵,鬧了很久,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漸漸平息下來。
那會兒,學校裏到處都是有關於她不檢點的傳言,什麽版本都有。
不過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有外婆。
江徽的身後隻有外婆了,她已經一大把年紀了,撫養她長大就已經很辛苦不容易了,江徽不想再讓她為了自己的事情而操心抹淚。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是兩個相同的人。
“忍忍,應該會有點疼。”
直到慕野鶴開口再講話,江徽才從過去的記憶片段中回到現實。
她咬緊了牙關,慕野鶴倒了點藥酒在掌心,然後雙手合並搓熱,一手按住腿,另外一隻手輕輕揉在腳踝上,動作反複又柔緩。
有一種溫熱感一點一點地傳遞給腳踝,同時也讓她舒緩了很多。
江徽覺得這一刻很不真實,沒想到未來權勢滔天,強大到不可一世的大佬竟然會幫她擦藥?
這麽說出去怕是沒人會相信的吧。
她又將目光移到了他的手臂上,袖子遮住了,她也不知道他的實況。
應該是右臂吧?
江徽想著,方才慕奶奶就是在她右臂上找傷口。
“慕野鶴。”
她還處於思考的狀態,話就已經問出了口。
“你去過醫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