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語塞。

這段時間我跟周揚走的確實很近,每次都讓他到門口來接我送我。

而且文姨好像也知道,但識趣的沒有把這事告訴陸應川,大概也說害怕我們發生矛盾。

所以莫名其妙的,這事就被當做秘密給瞞了下來。

我雖不算心虛,但周揚今天來時沒給我說,所以對於兩人的撞見,我毫無心理準備。

“是,是周揚。”

“周揚?”陸應川是個蠻敏銳的男人,忽的冷笑一聲,“不喊醫生了,很熟了?”

他拉開車門。

我嚇得緊跟著跑下去。

周揚也看到了他,似乎對碰麵也感到意外。

這麽久的相處,周揚可能以為我跟陸應川完全沒交集,或者說我們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當下碰麵,兩人沒有任何要退讓的意思。

都似覺得對方不該在場。

“周醫生,好久不見,”陸應川垂著眉眼,似笑非笑的看他,“這花挺好看的,是送正牌女友,”頓了頓,“還是勾引良家少婦?”

“陸應川!”我真是服了,這男人什麽時候這樣嘴毒了。

我站在兩人中間,抱歉的看著周揚,“今天小年夜,我跟他要去吃家宴的,也沒有想到你會來。”

“怪我,沒提前跟你說,是想給你個驚喜的。”當著他的麵,周揚一反常態超級溫柔的看我,眼神裏都要擰出水來。

我更窘迫了。

此時此刻,我真是佩服能腳踩兩隻船的那些人,我連正大光明的在前夫麵前跟人搞曖昧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怕什麽。

“周醫生,你可能聽不懂家宴的意思,”陸應川眼神犀利的像要殺人,“今天過年我不跟你計較,但你給我老婆的驚喜,麻煩收一收。”

畢竟在小區出口,陸應川也顧慮我的心情,怕事情鬧大了傳出去對我影響不好。

萬一被長輩知道也不好解釋。

他個子比周揚略高,而且說話時故意走近,那種貼麵而來的氣場連我都覺得窒息。

可周揚也是男人,容不得被這樣揶揄。

於是諷刺的笑著盯著陸應川,“是前妻,陸總。”

周揚當著他的麵把花跟果籃都塞給我,“新聞裏一直有報道,說很多男人出軌家暴還偏偏不肯離婚,離了之後也死纏爛打不肯放手。”

“可陸總應該不是這樣的人,我跟泠泠也是正常交往,我都不介意你逼著她配合你演戲,你反而責怪我不該給她驚喜?”

周揚不愧是醫生,平常練就了超快的語速,硬是沒讓性子冷的陸應川插上一句話,“我聽說上周你還大張旗鼓給徐娩送了個驚喜蛋糕,怎麽到了泠泠這裏連別人的禮物都不讓收?自己不送,還不讓她收,未免過分了。”

一通輸出後,我跟陸應川都沉默了。

他失落的點可能在於沒想到我跟周揚真的在一起了,而且,還告訴了周揚我跟他離婚的事,可見我是認真對待周揚的。

這是很挫敗男人自尊心的事,陸應川大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而我失落的點在於,他在悄無聲息的日子裏,還不忘安撫受傷的徐娩。

甚至沒有考慮我這個被離職的前妻在家裏應該怎麽消化受到的委屈。

“薑薑——”

“別廢話,我不想聽。”我也沒顯得很難受,就是麻木了,反而在看到周揚時露出笑容,將他送的禮物抱在懷裏,“謝謝,晚點聯係吧,我怕我媽等久了。”

對於周揚我也是抱歉的。

畢竟小年夜我應該帶著他去見家人,而不是在這裏跟前夫坐一輛車。

但周揚是個很溫柔的人,縱使心裏有氣,還是對著我隱忍,“沒事的,我理解,跟媽說聲小年快樂,改天我也想登門拜訪。”

其實我跟他還沒走到那個地步,這話說出來都讓我很意外。

但男人也會爭風吃醋,他明顯是故意說給陸應川聽的。

偏陸應川是個不屑嘴鬥的人,隻氣壓低到穀底,一把拉起我的手,“走了。”

不情不願的回到車上,我透過車窗又看了眼周揚,總覺得心裏很愧疚。

這一幕被陸應川看到,他便故意狠狠地按了喇叭,嗤笑道,“怎麽,還不舍的?”

我不理他。

他則更氣,“說好了不許跟其他人搞曖昧,薑泠,你故意氣我的是吧?”

那都是什麽時候的約法三章了,現在經曆這麽多事,誰還管那些。

我冷笑,“我幹嘛要故意氣你?再說了,”有件事一直想等他見麵了再說,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還有一禮拜就過年了,我們的事也不可能拖到第二個新年,陸應川,打算什麽時候公開跟我離婚的事?”

提到這個,他氣息不知怎的就冷下去。

竟開始裝死?

“陸應川?”

“你別玩冷戰這一套啊。”我服了,他怎麽跟孩子一樣。

“我們現在說的是正經事。”我一巴掌拍在他胳膊。

他終於有回應,不耐煩的“嘖”了一聲,“開車,別說話。”

行吧,以前開車怎麽不這麽講規矩?

我靠在椅背,語氣變得嚴肅,“而且徐娩也知道你跟我離婚的事,你兩走的不也很近?不跟我公開,她就一直盯著我,倒不如早些解放彼此,你愛跟誰就跟誰過去。”

說到徐娩,車內氣氛陡然凝重。

前方擁堵,我們被迫停在車流間,手上沒了事做的陸應川顯得很不自在。

煩躁的摁了幾聲喇叭,車流紋絲不動。

他情緒波瀾起伏,後麵終於舒了口氣,轉頭認真看我,“你對那個周揚了解多少?”

“不關你事。”

“他在你麵前是故意說那些話來挑撥你我的,你沒聽出來嗎?”

聽出來了,但我不在乎,“那又怎樣,真正挑撥你我的不是他。”

“是徐娩,對不對?”他眼皮低垂,刻意的壓低聲調,像是不想刺激我的情緒。

我則沉默,回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跑項目,根本沒有在公司待的時間,怎麽可能去給徐娩準備什麽驚喜蛋糕?”

這件事我倒是沒想,竟好奇道,“那她蛋糕哪來的?”

人很奇怪,會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較勁。

陸應川盯著我,忽然無奈的笑笑,“人事說她狀態一直不好,害怕她在公司出事,就打報告給她準備的,這隻是合理的安撫工作,跟我本人沒有半點關係。”

他說的認真,應該是事實。

但我不肯低頭,照舊冷笑,“噢,那又怎麽樣?”

“薑泠,你別光顧著恨我,這種我們公司內部的小事你都不知道,我也沒在乎,為什麽周揚會清楚?還等在小年夜告訴你?”

這個問題的角度刁鑽,我一時愣住。

陸應川忽的抓住我的手,似用力氣表達誠心,“他能知道我公司送蛋糕這種事,會不知道我今天回來?”

我腦子忽然亂亂的,“那又怎麽樣,反正他去了解這些,隻是因為關心我。”

“關心你?”陸應川忽的笑了,竟也不氣了,“你別那麽容易上頭,薑泠,關於周揚,有件事你可以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