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也學著在人後說壞話了,陸應川。”

我故意揶揄,果然看到他眼色陰沉沉的偏過腦袋,“犯不著,不過周揚——”

沒等他說完,我打斷道,“我不想聽,也不需要知道,我看到的周揚就是現在這樣,至於其他的什麽事,我不在乎。”

這番話說來至少八成違心。

我無非就是想刺激陸應川,由不得他在這裏給我胡攪蠻纏。

其次是,周揚的存在對我來說有點兒“希望”的意思,我打從心底裏不樂意任何人對他有所破壞。

“媽的,你還真對他——”

陸應川自己沒有把話說完。

像是想到今天畢竟過年,也不甘心當著我的麵說出他無法接受的結果,索性作罷。

車子匯入龐大的隊伍,不知不覺的到了我們訂好的私房。

進門的時候,陸應川慣性牽著我的手,我也樂的配合。

跟他要演的戲也不會太多了,等到年夜過去,該讓長輩知道的也統統瞞不住。

又況且,我媽跟慧媽不傻,外麵的那些傳聞多少有所聽聞,隻是實在管不了,幹脆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家宴吃的清爽,我們聊最近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在笑,也仿佛真誠。

窗外有不斷轟隆的煙火聲傳來,今天在江岸有政府搞得煙火晚會,去看的人不少,所以路上擁堵。

從小到大,煙火在我眼裏都是很美妙代表著喜悅的東西。

隻要聽到,我就感覺要過年,要放假,要有壓歲錢跟禮物。

就好像這種聲音成為一種潛移默化影響我的樂章。

我的心情忽然很寧靜。

媽媽挽著我的胳膊,跟我一起注視窗外。

繚亂的煙火在我們臉上浮**出好看的光影。

“泠泠,”我媽笑嘻嘻的,好像也陷入從前的美好回憶,“媽媽記得你一直喜歡過年。”

“小時候喜歡因為可以放假又有吃有玩,現在一般般了。”尤其今年,對我來說算是一道坎。

一月末新年,半個月後情人節。

隻有走過這段路,我才算真正的重生。

我抓緊媽媽的手,“媽,大年夜那兩天你來我這兒住吧,家裏怪冷清的。”

不比於思慧家,我媽媽的公司總在破產邊緣徘徊,好容易有點起色後需要投入的資金也多,所以自用這塊反而摳摳索索。

她就請了一個居家保姆,平日也不跟人說話,偶爾回去看她時,感覺屋子裏悶得讓人窒息。

“那是你的家,媽媽住過去不像話。”她很講究,總覺得兒女有自己的家,做父母的不該過多摻和,以免影響夫妻感情,“不過說到過年,現在有一種流行的過法,都是年輕人喜歡的。”

我媽忽的掏出兩張套票,在大家麵前晃晃。

於思慧見狀一拍腦袋,“是,差點把正事忘了!”她拍拍陸應川的肩膀,“過年你那邊也沒什麽要忙的,我們兩家人難得湊個時間,一起去三亞過個年吧。”

下半年發生太多事,可能兩家父母也隻是希望借這個機會修複關係。

也並非我不願去。

隻是,我忽然想到徐娩。

她要是知道我跟陸應川還全家出遊,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幺蛾子。

離最後的截止日隻有半個月多些,我不想發生任何意外。

可當麵無法拒絕,且陸應川這人太能演,當場就接了下來,笑的眼角彎彎,摟著我的肩膀,“行,公司已經放假了,我這邊沒排日程,要是薑薑沒問題,隨時出發。”

說完,他偏頭凝我,“行嗎,老婆?”

我不動聲色的縮了縮肩膀,“回去想想看吧。”

兩位媽媽都以為這算是說定,個頂個的高興。

家宴吃的很愉快,回家時已經十點多。

不過小年夜就是不一樣,這個點外麵熱鬧非凡,照舊堵的水泄不通。

陸應川實在懶得等,也忽然有了點玩樂的心思,在等了二十分鍾的路口鬆瀉後,忽的一個掉頭,直接開進了車庫。

“今晚商場營業到淩晨,要不要進去逛逛?”

其實坐在車上也是等,我想著不如散散步,當做消食了。

於是跟他一起下來,漫無目的隨便走走,“那個三亞行你真打算去嗎?”

我兩走的很近,我也任由他牽著我的手,在這個小年夜裏,我們隻扮演一對普通夫妻。

“去。”他唇上掛著笑,一路都在張望路過的店。

我奇怪他有這樣的心思,“以前怎麽喊不動你,就因為周揚,你又開始使壞心思了。”

“別把人想的那麽壞,”他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挺隨意的開口,“現在還不顯懷,還能出去玩,等再過幾個月就真的不方便了。”

“嗯。”我沒想過這個角度,竟在心裏也生起點憧憬。

可就在自己話音落下的一瞬,我忽的一驚,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知道我懷孕了?”

“早知道了。”他相當平靜。

“不可能,誰告訴你的?”我媽都沒有出賣我,還有誰能把這事講給他。

平日裏我兩的接觸算不得多頻繁,離婚證領了之後,我們都是分居狀態,不至於被察覺端倪的。

可現在回想,他忽然請居家保姆,給我買葉酸,那會兒就該知道了?

陸應川挺喜歡看我手足無措的慌張樣,倒是不慌不忙抓著我的手往一家母嬰店走去,“沒人告訴我。”

要是沒人告訴他,除非他是重生來的,我當然不信,追問道,“你多早知道的?”

我又想到那天他不可思議的救下我。

估摸著也許那會就知道我的情況,所以對我多加注意。

陸應川站在一排小衣服前,看的若有所思,答的相當敷衍,“你懷了沒多久就知道了。”

說著,又覺得我很好笑,“這麽大的事,醫院裏的朋友也會告訴我的,不過看你那麽不想說,以為你要給我驚喜,就忍著也沒問。”

到這兒,他表情忽然變了變,垂著眼皮淡睨我,“結果後來發現你不是要給驚喜,是想趁我沒注意之前,先趕著離了。”

我一時語塞。

沒想到他原來什麽都知道。

可要這樣,有件事我更加不解了,忍不住好奇偏要問道,“你都知道了,為什麽還會同意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