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熟悉的風景不斷掠過我眼簾。

我對一切都感到好奇。

“看來家裏一點沒變,就是路燈換了新的,是快過年了嘛,還紮個十字結。”以前我沒心情體會生活中其他細節,可現在看什麽都覺得有意思。

陸應川扭頭看我,臉上掛著笑意,不鹹不淡的來句,“你跟個小姑娘一樣,一把年紀出門還東張西望。”

“你不也是老東西。”我不滿的回嗆。

要是以前他絕對要生氣,可今天一反常態,竟笑的開懷,“我沒說你老,”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倆遲早要一起變老,所以老了沒什麽不好,證明一生平安無憂。”

我被這句話打動了,於是扭頭認真打量他。

可能人在經曆生死之後看世界的角度都會變化吧,陸應川之前也生病住院,聽裴靜榕說算是撿回一條命,所以他現在才有了這樣淡然的看法。

不過,我想想又搖頭,“我才不會跟你一起變老,你可別忘了你當初說離婚時多麽堅定。”

重生後是我說的離婚,可現實裏卻是他提的。

我還記得那會我聲嘶力竭求他別走。

可男人厲害著呢,隻覺得我煩,還拉黑我。

說起這事,陸應川表情淡了淡。

他忽然打了方向盤,把車子靠邊,然後示意我,“下車。”

我以為他生氣了,要把我丟在路邊,嚇得雙手扒住車門,死活不肯,“我不下!”

“薑泠!”他又好氣又無奈,伸手硬生生把我掰扯下來,“我不會扔下你。”

隨口一句話,卻給我重擊。

想到他當年對我的冷落,這話若換回從前,我該有多感動。

可現在我眼眶幹澀,隻是看著他,“你已經扔下了。”

陸應川一言不發,拉著我走進綜合體一樓。

到一家設計師首飾店前才停下腳步,轉而認真看我,“那時候,我確實想和你分開。”

我也知道他想,隻是又聽他說一遍,心裏還是蠻難過的。

可他察覺我情緒有變,卻又趕緊解釋,“但那跟徐娩無關,是其他原因。”

“什麽原因?”還在這編呢。

他不耐煩的嘖了一句,拉著我的手,進店後讓服務生去找店長,隨後跟我一起在休息區坐下,“原因我晚點告訴你,但是我跟你保證,我跟徐娩什麽都沒,待會見了麵你可以自己問。”

說著,不等我繼續,他揮了揮手示意恭敬等待的店長上前,“我定的東西送到了沒?”

店長忙道,“剛到!我拿出來您看看吧。”

“嗯。”陸應川示意她去,隨即轉向我,挺神秘的樣子,“你猜,我定的什麽?”

看來他心情不錯,還有功夫跟我玩猜謎遊戲。

我這會閑著無聊,也沒掃興,便認真道,“首飾。”

“這是首飾店,當然是首飾。”他無語,要我再猜。

“項鏈,手鏈,”我忽然想到他送我的那對耳墜,於是篤定的伸出手指彈了彈自己耳朵,“耳環!”

看我那麽興奮,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原來你喜歡耳環。”

我可真是無語了!

揶揄他道,“你不會現在才開始準備吧?剛剛在那裏套我話呢。”

可又想,覺著不對,他都讓店長去取了,那肯定是已經訂好的東西。

首飾就這些,我很快便從他表情裏察覺端倪,知道我一個都沒猜中。

於是最後一拍巴掌,“我知道了!”

陸應川似笑非笑看著我,“嗯?”

我倆就跟小孩子玩過家家遊戲似的,竟然一來一回挺有趣。

這時店長也把他的東西取來,是一個藍絲絨的盒子,乍一看包裝精美,很難猜。

可我確定這次不會錯,“戒指,對不對?”

其實平常他給我買的東西很多,不過戒指很少。

幾乎可說沒有。

因為戒指跟其他首飾不一樣,多數情況下,它是有含義的。

我忽然有些局促。

陸應川卻露出“算你聰明”的表情,把盒子遞過來,“不錯,是戒指,”然後又神秘兮兮的問我,“猜猜,什麽戒指?”

那是指含義嗎?

我故意回避,“鑽石戒指唄。”

他看出我在躲,倒也沒戳穿,隻是順著我的話道,“是對戒。”

對戒?

他什麽意思?

什麽情況下需要送我對戒?

我自然聯想一些事,但沒有很高興,反而挺生氣的。

陸應川不會以為送我個戒指就把過去對我做的事全一筆勾銷吧?

“拆開看看。”他示意我。

可我不肯,“你先說清楚,這是幹嘛用的,無功不受祿,太貴重的我可不要。”

其實我好奇,但是害怕拆了就等於答應他什麽。

陸應川自然知道我的糾結,無奈的笑了,把我的抓起往盒子上放,“就是普通的戒指,我不要你承諾什麽,也沒到那個時候。”

看樣子他心裏還是有數。

這麽一說我便放心,於是三下五除二迅速打開包裹。

絲絨盒子裏靜靜躺著一對戒指,鑽到不大,更像是烘托,戒托上的是黑色的曜石一般的東西。

這看上去確實不像是情侶間的戒指,反而像某種意義的,有點神秘色彩的東西。

我一時說不清,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

男女款差別不大,隻是指環大小的區別。

拿近來仔細一看,我終於認出那個曜石雕刻的東西像什麽了。

“紋身!是你紋身的圖案!”難怪需要定製,這弄起來還真是複雜。

我震驚的看著他,幾乎急得想去掀他衣服,“陸應川,你給我看看你後腰。”

他摁著我**的手,神色平靜,“含蓄點,你要是急,我們可以就近開房。”

旁邊的店長一個勁笑。

我尷尬的要命,一巴掌拍在他胸膛,“瞎胡說什麽!你故意的吧!”

說完我又拿起那枚戒指,一個勁感慨著神奇,“你去泰國之前就提交了訂單嗎?”

“還是我老婆聰明。”他忽然喊我老婆了!

我還真是不適應。

於是別扭的轉過身子,把戒指小心翼翼套到無名指,誒,尺寸不對,嚐試幾次,最後發現食指合適。

抬起手,我在燈光下靜靜打量它,“還挺好看的。”

說不清原因,看到這個圖案,我就覺得心安,有一種命運被把握在手裏的踏實感。

陸應川輕輕抓住我的手,輕聲在我耳邊叮囑,“戴了就不能取,要永遠戴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