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放不下,倒是直擊我心。
走在安置房小區裏,我有些恍惚,不免想起曾經在隆安發生的一切。
“這裏跟隆安蠻像的,徐娩她們畢竟住過大平層,怎麽真肯搬來這裏?”我隻是感歎物是人非。
當年徐家是靠著陸應川的底子才過了段好日子,可惜她們不珍惜,若是徐娩不來那麽些幺蛾子,現在也確實算跨越階級。
隻是人的野心是被不斷喂養的,她要的越來越多,甚至不計代價。
陸應川沒我這麽多愁善感,竟在此刻還顧得上揶揄,“怎麽,心疼人家啊?要不你出錢給她們搬回去?”
我真是服了他。
明明事情都是他做的,但是一句話就把矛頭全扔給我。
我白他一眼,“你少裝,人家生活大起大落還不是因為你。”
“那我在讓她們搬回去?”他笑著看我。
“神經病。”我兩吵吵鬧鬧,在一棟老樓前停下。
陸應川現在才正了正臉色,“先把醜話說前麵,我們之前的事你剛剛自己都解釋過,所以我沒必要多說,錯的我認,也確實怪我,不過現在徐娩一家跟我已經劃清界限,或者反過來說,我主動跟她們劃清界限,”他說的超級認真,掰著我的肩膀生怕我不仔細聽,“房子我沒給她們,所以她們沒得選,隻能搬來這裏,工作上有消極影響,我辭退徐娩是人事的建議,算不上私人恩怨,你也不要把我想的太壞。”
“再有,徐家父母的工作本身我是隨手安排,沒有太多考慮,但是他們自己沒珍惜,大學那邊有意見,勸退了他們,這事我也沒插手。”
說完,陸應川挑了眉眼,“我隻是不幹預,可沒你以為的那樣先捧上去又讓人家摔下來。”
誰知道呢。
反正話都是他說的。
看我不信,他還急眼了,“薑泠,你有沒有認真聽?”
“聽了聽了,”我不耐煩的推開他,往單元門走去,“我根本不在乎你後麵做了什麽,反正前麵做的都不太好,我無法釋懷。”
看似是玩笑的語氣,其實我說的都是心裏話。
我隻是經曆生死,看開了,不是原諒了。
這是兩碼事。
陸應川大約也覺得理虧,沒繼續辯解,隻帶著我到電梯前,摁下了五樓的鍵位。
真巧,還是五樓。
這家人就跟五樓的老宅子有緣吧。
到了左側那戶,陸應川捏緊了我的手,把我擋在身後,然後敲門,“我來了。”
他這人真是不客氣,連個自我介紹都沒。
不過徐娩家裏馬上有回應,是黃蘭芳的聲音,“哎喲,來了來了,”一開門,卻先看見他身後的我,臉色忽的一變,都忘了裝,“你不是!”
“死了嗎?”我竟如此淡定!
黃蘭芳搖頭,“不是不是,你不是——”
“昏迷了,瘋了,對吧?”我服了我自己,這個心理素質簡直絕了。
黃蘭芳可能被我搞懵了,竟然忘了繼續往下說,就是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反複將我打量。
我見狀,想起她為徐娩做的種種,歎口氣上前,“我好著呢,別失望。”說著安慰似拍拍她的肩膀。
全家惡人,絕不原諒。
縱使她是為了她女兒,但我又何嚐不是為了我兒子?
死了兩次的,我兒子。
想到這裏,我對這家人的恨幾乎爆發,恨不能手刃她們全家!
不過今天不巧,徐簾不在。
我跟徐簾之間也沒有什麽仇恨,她不在,我也輕鬆點。
走進屋子,我環顧四周,看見了很多眼熟的家具,倒是跟重生後我去她們家見到的一樣。
看樣子,她們的老家具沒扔,竟然又重新用上了。
世事輪回,難道不可笑嗎?
我大咧咧在沙發坐下,“徐娩呢?”
黃蘭芳愣了愣,還沒從見到我的震驚裏回神,隻看著屋子。
這時門開,徐娩好像精心打扮好,所以遲了些出來。
該說不說,她是好看的。
闊別多日,我這次見她,難免想起我們第一次見。
徐娩紮著馬尾,穿著製服,真的青春洋溢。
那時候的她,已經是這個性格嗎?
或許也有過天真,與真心待我的時候吧。
我不知道,也好奇。
走過兩世的我,開始學會從客觀角度看待每個人。
徐娩今天還是紮著馬尾,或許也想借此勾起陸應川對她的美好回憶。
她化了妝,穿的小短裙,裏麵是美腿神器。
對比下,依舊清純,隻是臉上沒了那種甜美的笑,反而是陰沉的。
看著我,沒有絲毫客氣。
現在大家都不裝了。
“好久不見,徐娩。”開場如此平淡,超乎我的預料。
她歪了腦袋打量我,“你醒了?”
我記得這一世她跟我最後一次碰麵是在我流產之後。
那次在醫院,陸應川帶她一起過來,他去跟醫生詢問情況時,徐娩笑嘻嘻的坐在我床頭,“薑泠,我早說了你應該痛快離婚,要不是這樣孩子怎麽會有意外?現在好了,你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我從未聽過比那更惡毒的話。
也無法相信一直在我麵前表現的溫和天真的她,會有這樣狠辣的一麵。
一點兒同情都沒。
可我們不都是女人嗎?難道這種痛苦她無法感受,絲毫不見得心軟?
雖我不需要她的同情,但她的無情也讓我受了教訓。
哪怕在重生後,我依舊給她機會,隻是結果不好,我如今堅信,她本性就是自私又無情的。
“是啊,我沒想到跟你還會再見,難怪了,陸哥哥忽然會答應跟我們見麵。”徐娩大約也見識了陸應川的薄幸,對他沒了那麽多的期待,隻是仍想利用過去的情誼,讓他鬆口,“以前我們有很多誤會,可是現在都過去了,看到你好起來我也放心。”
她一旦開口,我就想到重生後她對我做的那些事。
比如前腳說跟我冰釋前嫌,後麵就讓媽媽去拉橫幅。
比如趕來病房看我,結果下跪逼我原諒。
比如嘴上相安無事,轉頭就去搞跳樓那套。
最關鍵在於,她還利用她自己的親妹妹,來威逼恐嚇,無恥到了極點。
現在我已經沒有耐心聽她廢話,隻管一抬手,“你有話你跟他說,我跟你不必裝。”
我主要想看陸應川怎麽演戲。
哪怕是重生後,徐娩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他雖處理,但都留有餘地。
那麽今天呢,他會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