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之前在海裏是我跟陸應川兩人相處時最尷尬的一刻,那麽現在,就是我們兩跟於思慧相處時最尷尬的一刻。
誰能想到呢?他還學會了告狀?
我不太明白陸應川這麽做的目的,賭氣,或者是——為真正離婚的那一刻做鋪墊?
很多渣男都這樣,先在外麵說自己老婆不好,不愛他,要離婚,等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之後,離婚時大家便不會驚訝,還會祝福他脫離苦海,也會覺得那女人是咎由自取。
男人大部分都很理性,而且擅長遠布局,陸應川尤其如此。
我不知道我是否把他想的太壞,但我兩的關係不允許我把他往簡單的地方想。
看來是我之前太大意,一天天的破嘴管不住,反而給自己帶來麻煩。
於思慧聽完滿臉詫異,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什麽,忽然沉下臉跟他道,“你先去廚房催催劉姨,看看我給囡囡燉的湯好了沒。”
支開他,我就知道艱難的時候到來了。
捫心講,我非常喜歡於思慧,根本不想騙她,可有些事一兩句話說不清,我總不能把前世今生的都攤開到桌麵吧?
可如果她現在問,我隻能從實答。
“囡囡,如果你有困難,你要坦白講,不要私下裏悶著,會越來越亂的。”於思慧很講道理,且對我沒有一點抱怨,第一時間就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問題,當然讓我非常感動。
我深呼吸一口氣,不知怎的,看到她便想落淚,我真的不願意讓長輩為我們操心。
可我跟陸應川的結婚離婚都是大事,注定不可能私下解決。
“其實我們之前是和好了,但他最近也不安分,跟他在一起也不是我不願意,您問問他,他自己願意嗎?”除了第一句,我覺得我說的都是事實,話到深處,鼻頭還真的泛酸,“我已經努力不去想了,媽,您在給我們點時間吧,我想他也會慢慢改正的。”
做到這個份上,我真是仁至義盡。
大概陸應川“案底”太多,對於我的話,於思慧想都沒想就信了,甚至看的出來也是真的氣,“出國前就是這個鬼樣子,跟了你之後好不容易正常點,現在又這樣!”
我心想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但我不好意思在於思慧麵前說,心裏卻也好奇,“他出國前到底什麽樣的?”
之前肖哲也老這麽說,可我想這無非是多談幾個女朋友,也算不得大事。
“其實也沒什麽,都過去了,”於思慧可能自覺失言,馬上轉移話題,又將眉頭皺緊,“你說他最近怎麽個不安分了,那個穀多琦不是都沒了消息嗎?”
“穀多琦還有妹子呢,”我話到一半,卻想著徐娩已經跟肖哲在一起了,便又揮手,“算了沒事的,也許他跟那女人也不牽扯了。”
我說算了,可於思慧卻不肯,她向來看不得那些“花裏胡哨”的女人,便拍拍我手背,“莫怕,大膽講,那女人叫什麽名字?”
於思慧這麽問,是想替我出手了。
她顧及母子關係,從來不輕易管陸應川感情上的事,這回怕是急了,想自己去會會那女人。
我想起前世她最終也為我去親會徐娩,也確實叫徐娩吃了苦頭,這事鬧得挺大,當時我跟陸應川的婚姻已是風雨飄搖。
可惜,最終鬧得那麽狼藉,結果卻更堅定他攜手真愛的心。
陸應川畢竟是成年人,真要做什麽,也沒人攔得住。
他在乎徐娩,勝過一切。
我不想看到前世夢魘再現,於是搖搖頭,眼睛清亮的看著於思慧,“媽,沒事了,我已經解決了。”
她還想說什麽,可廚姨開始上菜,陸應川也回座,我們便各自拿了碗筷,不在說話。
本來是高高興興一頓飯,如今鬧得不歡而散,我心裏其實很唏噓。
做於思慧兒媳的每一天,我都想珍惜,盡量讓她開心的。
飯末,我們離開,回頭看那一桌好菜,端上來什麽樣,撤回去仍舊那樣。
上了車,我無力的靠在後座,閉著眼道,“你幹嘛呢?偏要惹慧媽難受。”
我明明在責備他,可陸應川卻難得沒回懟,竟隻盯著前路,好像有些微出神。
也許他也後悔自己莽撞?
可我又覺得,他不是那樣衝動的人,這麽做或許有他自己的理由。
便跟我想的那樣吧。
一路無話,從上車到他關上臥室的門,他沒看我一眼,也沒跟我說話。
行李箱就那樣扔在走廊,一副什麽也不想幹的姿態。
還是我辛苦,把一切收拾得當,忙活到淩晨才睡覺。
還有一天就要複工,所以我刻意沒定鬧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而手機上的消息卻已經滿滿當當。
主要是我發了朋友圈,我媽跟裴靜榕看到了便都來問。
她們扯的都是閑話,我沒急著回,反倒是沒怎麽聯係的齊華給我發了信息,“薑總,抽空來一趟吧。”
我跟他很少在微信裏溝通,主要是他謹慎,不留下文字證據。
看樣子,他是在島上有發現?
不過那幾天我都跟陸應川在一起,想必齊華也拍不到真正有用的東西。
畢竟上次還出過烏龍,害我找來裴靜榕一起瞎激動。
但他開口了,我肯定要過去。
下午沒事,我三點多出發,在他小店旁邊喝了個下午茶,見著修手機的人少了才起身過去。
站在門口,我揮揮手,“齊老師。”
他讓我進來,然後掛上“停止營業”的招牌。
店門一關,齊華就往後頭隔間走。
我緊跟過去,感覺他還蠻激動的,便問,“怎麽,這次還真有收獲啊?”
“對!薑總應該也高興吧?”齊華又拿出之前那樣的文件袋,遞過來,“看看。”
為了防止烏龍再現,我當著他的麵馬上拆開了包裹,從裏麵取出厚厚一遝照片。
照片下麵有時間,是我們剛上島那晚,陸應川跟徐娩第一次單獨碰麵的那次。
天光昏暗,街燈隻隱約描摹兩人輪廓,但足以區分是他倆沒錯。
照片是連拍,看上去就是徐娩先到了地方,然後陸應川過來,兩人說話,然後越站越近,徐娩的手一直在比劃動作,可見心情激動。
她有抹眼淚的姿勢,仿佛哭了?
哭什麽?
我皺起眉頭,發現我對這個女孩知之甚少。
但哭也是人之常情,我順著照片繼續往下,是陸應川抬手,似乎想安慰她。
再下一張,我動作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