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徐娩,”我轉向齊華,驚訝於自己的冷靜,“中間少了幾個動作。”
“沒電了,換的第二台機子,但就隔了幾秒。”齊華手指戳點照片上的兩人,“她撲過去,你老公接住了。”
“我看得懂!”
這話我語氣略重,說完便又覺得自己失態,於是煩躁的揉揉眉頭,“抱歉齊老師,辛苦你了。”
我實在說不出更多。
那張照片我不想看第二眼,不想看他抱著徐娩那麽緊,好像生怕她下一秒反悔,又離開他。
我深呼吸,花了幾分鍾讓自己心情平複,然後收拾起所有照片,“這些我帶走了。”
“那還要跟嗎?”齊華站起來,露出疲態,“這些照片雖不能坐實他婚內出軌的事,但他跟徐小姐有曖昧是板上釘釘的,照片如果被別人看到,那懂得都懂,陸應川如果顧及徐小姐的聲譽,恐怕現在您就可以跟他上談判桌了。”
我留步,眼神黯淡。
齊華說的沒錯,或許現在已經到了我們夫妻兵刃相見的時候。
懷揣那疊照片,我久久沉默。
從修理店離開時已經傍晚,十月之後的京州天沉的總這樣快,上一秒還晴空萬裏,下一刻卻昏黃欲墜,滿大街流燈閃爍,卻沒有哪一盞可指明我回家的路。
命運之途長遠,我氣力單薄,能做的或許隻有這麽多。
我回家時買了食材,在空****的廚房一個人忙碌,說來也怪,但凡家裏多一個人,那些嘈雜的鍋碗碰撞便顯得充滿煙火氣,讓人心間充實。
但如果隻有一個人,就顯得呱噪,煩悶。
想把一切都破壞,讓噪音都停止!
不知怎的,我好像失去了片刻靈魂,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地上狼藉,是我摔碎的碗盤。
我忽然流淚了,可心裏也沒覺得多難受。
這套白瓷還是結婚時我媽送的,統共是一樣四件,寓示一家四口。
她單身苦熬多年,比我更盼望我有個穩定的家。
可母女的命運總是相似,她沒做到的,我也做不到。
我站在那兒愣了許久,直到腿根發酸,然後彎下腰,一片片將碎片收拾幹淨。
當廚房重新恢複整潔,我拿出手機,給裴靜榕撥去視訊。
她很快接起,背景音難得安靜,看樣子是在書房。
“榕榕,你崽呢?”有時候我挺羨慕她的生活,總希望孟隨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即便吵吵鬧鬧,可他們還是完整的小家。
裴靜榕看上去很平靜,有點兒從前那種專業的架勢,“孟隨帶出去玩了。”
“他這麽好啊?”我笑。
她也笑,“哪能啊,可孩子以後要花錢的地方太多,我想著趕緊恢複工作,多賺點,畢竟他現在賺的不如從前了。”
“嗯,既然這樣,你的好姐妹我必須支持你,”我佯裝輕鬆的呼出一口氣,“我現在正式委托你做我的離婚律師,希望你以盡快的速度為我擬出合適的離婚協議書,對了,要站在我是被出軌方的立場。”
我說完這句,如釋重負!
裴靜榕雖早跟我拉呱過我數次這個事,但聽我如此嚴肅的提出請求,一下子愣住,隔著屏幕跟我麵麵相覷。
半晌,她點頭,沒有看我,“我明白。”
我兩話說完了,卻誰也沒掛,過了好久,她才又抬頭,“拍到了?”
“一點點吧。”我抿唇,“掛了,約個時間我把東西給你。”
裴靜榕邏輯比我好,餘下的事根本不需我交代,隻要我將手上有的全都給她,大約三五天的功夫,就能跟陸應川上桌談了。
做完這一切,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午夜了。
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回。
我在客廳亮著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也不曉得幾點時,陸應川竟然真的回來了,不過他動作很輕,隻是俯身看我,直到我察覺異樣,睜開眼,卻正好撞進他的瞳孔。
陸應川在經曆前幾天各種反常的情緒後,今天總算做回他自己。
不急不躁的單手拖著我後背將我扶起,語氣平緩,“怎麽在這裏睡?”
我看著剛剛被我砸碎碗盤的地方,聲音像是從天外傳來,“在等你。”
這句話應該蠻感人吧?
他神色總歸是有明顯波動的,於是體貼的將我抱在懷裏,起身往樓上走,“你要等我,幹嘛不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你很忙。”有的時候,我已經分不清自己說的是心裏話還是謊話。
腦子沒轉過彎的時候,話它自己長了翅膀就飛出去。
陸應川把我放在**,還不忘開起睡眠燈,“以後別等,早點睡。”
我想,以後確實沒的等了,便笑道,“那你就不能早點回來,少讓我等。”
我兩已經很久沒這樣平靜從容的對話了。
原來做個正常夫妻這麽舒服。
他跟我都有片刻沉浸,與這種氛圍中沉默,不願破壞。
過了大概半分鍾,陸應川忽然柔和了神色,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給你說個好消息,涵哥打電話找我,想請你去家裏試教一天,到時還有別的家長在,這是你表現的機會,所以我替你答應了。”
不得不說,沈涵是懂分寸的,明明可以直接邀我,卻還是故意知會了陸應川,顯然是知道他強勢,怕他多心。
“也就是說,我如果表現好,很多圈內的家長都會來找我了?”這機會確實不錯,恐怕朵朵未必需要我,隻不顧沈涵了解我處境,機會不想留給外人罷了。
我挺感激的。
也知道沈涵是因為徐娩那事與我鬧了誤會,想著借此和緩關係。
大家都是親戚,給了台階就要下,我自然露出笑容。
陸應川見狀,揚起了眉眼,“以前看你買包買鞋都沒這麽高興,上個班而已,至於嘛。”
我點頭,“至於,畢竟我們汪姐跟你不一樣,是個很和善的人,你肯定是個魔鬼級別的上司。”
也不知道這話哪裏好笑,竟然引的他放鬆了唇角,露出發自肺腑的笑容。
他看著我,難得溫和,“既然你也覺得機會好,我就幫你跟沈涵提了另外一個要求,”他似笑非笑,忽然多了點壞心思的感覺,“試教時記得開個直播。”
直播確實可以讓更多人認識我,對於我個人來說當然是個機會。
不過,他怎麽有這樣的想法?
“陸應川,”我露出古怪的神情,斜著眼睛瞟他,“你不會偷偷看過我直播吧?”
這可不像他。
所以我雖然懷疑,但說的也沒太大底氣。
而他麵不改色,從容起身,掩上門,頭也不回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