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許晚晚早有安排,剛剛長發婦人吐露真相的時候,兩個負責直播的攝像師便想動手腳。

或是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地關掉攝影機,或是想要拔腿就跑。

但負責看管攝像師的可是傅璟行的保鏢,那都是訓練有素,什麽陣仗沒見過。

兩個攝像師這點小心思,根本不夠看。

而他們選擇的手段,自然是在還沒開始行動之前,便傅璟行的保鏢給鎮壓住了。

之後,在保鏢軟硬兼施的警告下,兩個攝像師無奈地將鏡頭對準了正在自述的長發婦人。

婦人繼續抱著許晚晚的腿,聲淚俱下道:“好姑娘,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我給你磕頭認錯了!”

說完,她拉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兩個孩子一起跪在許晚晚麵前,一邊磕頭,一邊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不要臉,為了貪圖一點錢財,做出這種喪良心的事!”

許晚晚見到婦人身側那兩個孩子,都穿著破舊的衣服。最小的妹妹大概隻有四五歲的樣子,她身上穿著的灰色衣服,明顯是男孩的款式。但也已經很老舊了,許晚晚甚至在上麵看到了補丁。

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穿打補丁的衣服……

許晚晚心頭湧起一股酸楚,彎腰將兩個小孩子扶起來。

不管他們父母做出多麽罪大惡極的事,但小孩子是無辜的。

可現在看到他們家的具體情況,許晚晚似乎也有一點理解這對夫妻了。

若非山窮水盡,看這婦人淳樸的樣子,誰又願意做這樣損害自己身體的冒險事呢?

可他們是大人,既然做了,就要承受相應的代價。

許晚晚平複下心緒,對長發婦人說:“你的決斷做得很及時,若是再過半個小時,你先生的狀況就不是嚇人那麽簡單,而是直接喪命了。”

剛剛長發婦人已經說出了她想聽到的初級部分,但還有一個關鍵部分,許晚晚還沒知曉。

於是,許晚晚將探究的視線投向長發婦人,漫不經心地問:“如果你能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們這樣做的,我會安排你老公立刻前往我的醫院,為他治療,挽救他垂危的性命。”

許晚晚話音剛落,長發婦人還沒開口,剛剛在旁邊一直沉默的短發婦人突然有了行動。

她三兩步躥到長發婦人身旁,拽著她的手臂,怒聲阻攔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有沒有腦子啊?!什麽生命危險,她根本就是在嚇唬你!”

說完,短發婦人側頭低聲在長發婦人的耳邊,小聲怨念地提醒她:“你還想不想要錢了?你男人和我男人都已經遭了這麽大的罪,要是再拿不到錢,我們豈不是賠死了!”

但長發婦人卻是非常有決斷地一把將她推開:“我現在誰也不信,隻信這個小姑娘。我信她可以救回我老公的命!”

自她剛剛看了許晚晚下針的樣子,還有許晚晚下針之後,她看到她老公的身體狀態便立刻穩定下來,現在臉色也沒有剛才那樣難看的好轉。

長發婦人知道許晚晚不是隨便說說,她現在是唯一可以救她老公命的人。

她出身在一個地處偏遠的小村子裏,後來是認識了現在的男人,才跟著她一起來大城市闖**。

小時候,他們村子的人生病,都是靠一百裏開外鎮上的一個醫生給治病的。

受醫療設施所限,這個醫生每次給病人看病都是針灸加中藥。

她的父母身體不好,一年四季都要找醫生來家裏針灸、開藥。

每次醫生為她爸媽針灸的時候,她都在一側陪著。

長發婦人剛剛見到許晚晚給她男人針灸的時候,便回憶起從前的一幕幕。

可許晚晚施針的手法,卻明顯比記憶裏的老醫生要嫻熟得多。

再加上她之前從電話裏,得知許晚晚是醫學院的高材生,是仁和的實習生……

仁和是華國醫療最高水平的象征,有了這些加襯,長發婦人相信許晚晚可以救回她老公的命。

她誠實地開口對許晚晚交代:“指使我們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他大約不到四十的樣子,有一點點禿頭。但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工作……”

許晚晚聞言,耳朵豎起,眼睛微眯。

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許晚晚繼續追問道:“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

長發婦人遺憾地搖搖頭,但她立刻對許晚晚表態說:“但他清楚我們家住在哪裏,說會找時間來找我們。等他下次來找我的時候,我馬上告訴你!”

這一次,輪到許晚晚搖頭了:“他不會再來找你了。”

聽了許晚晚的話,長發婦人突然睜大眼睛,好似明白過來。

她沮喪地癱坐在地上:“對不起,是我們自作自受了。但請你一定救救我老公,我、我們全家將來都會報答你的!”

“起來吧!”

許晚晚彎下腰,伸手將婦人扶起,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說到做到,會救回你老公的命的。”

這時候,許晚晚話音剛剛落地,遠方便傳來一陣救護車的聲音。

許晚晚回頭看向傅璟行,傅璟行鎮定又好聽的聲音在她麵前響起:“我吩咐錢明叫的車,現在醫院那邊都安排好了,隻等著你過去,治病救人,讓他們一睹院長風采。”

許晚晚握住傅璟行的手,有感而發道:“謝謝。”

傅璟行總是能先她一步,做她預備做的事,好像她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現在救護車趕來的時間,正是恰到好處。

醫護人員趕到許晚晚麵前,許晚晚伸手指著長發婦人的老公:“把他抬上去。”

而後,她將視線落到那個短發婦人身上,語調森寒地問道:“你呢?還沒想好?”

短發婦人看到救護車的陣勢,一時被衝擊得有些心態動搖。

她沒想到許晚晚真的叫來了救護車,更沒想到許家剛剛被他們誣陷、指責,這會兒許晚晚真能大度地找車來救他們。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她老公的情況是不是像許晚晚說得那樣嚴重。

她老公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她自然不想他死。

現在跟他們一起的女人已經自爆了雇主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順利得到這筆錢。

但已經堅持到現在了,若因為沒有堅持到最後而落得竹籃打水,一分錢也拿不到,短發婦人又不甘心……

就在這時,許晚晚看到一個小身影撲到了她的麵前。

“姐姐,你是醫生……你救救我爸爸吧!”

許晚晚低下頭,定睛一看,是剛才被短發婦人拉到懷裏打同情牌的小男孩。

這會兒,小男孩哭得臉都花了,抽抽噎噎:“我、我想沒有爸爸!求姐姐救救爸爸!”

保鏢見到小男孩渾身髒兮兮,哭得更是涕淚橫流。他摟住許晚晚的小黑手,將許晚晚身穿的白裙子上弄得到處都是黑色的指印。

保鏢見狀,上前想要將小男孩從許晚晚身前拉開,但被許晚晚攔住了。

許晚晚抬手替小男孩擦幹眼淚,視線冰冷地掃向他的短發媽媽身上:“你兒子都比你更能看開事。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選擇要錢?我真是替你兒子和老公感到不值。”

這會兒,醫護人員站在許晚晚的麵前,正等著許晚晚下指示。

許晚晚指著躺在短發婦人身後的男人,擲地有聲道:“抬上去。就算患者家屬沒有搶救的意願,我作為醫生,也絕不會看著任何一個病人在我麵前死去!”

“謝謝姐姐!”

小男孩擦著臉上的淚,不住地麵向許晚晚鞠躬、道謝。

許晚晚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放心吧!姐姐一定還你一個健康的爸爸。”

看著兩個患者上了救護車,許晚晚和傅璟行轉身回到庭院內,預備坐車去醫院。

走過許家人所站之處,許晚晚看到許伯遠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

許晚晚抿起唇角,不好意思地衝著許伯遠點了點頭。

這還是她爸第一次這麽直白地在人前表揚她。

一時之間,許晚晚還真不太習慣,有些無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