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服務生聽了許晚晚的話,立刻接過藥丸,喂到男朋友塔姆的嘴裏。

緊跟著,周遭響起了一陣質疑聲。

“小姑娘,話可以亂說,但病不能亂看!你隨便說說也就算了,還真的給人家吃起藥,看起病了。現在專業的診斷儀器都沒有到場,若是你給人家看出個什麽事,你要怎麽負責?”

“就怕你負不起這個責!我們今天在這個禮堂中聚餐的都是各國的醫療代表,要是傳出去說在我們聚餐的時候,把病人給治出問題或者是治死了,那可就丟人了!”

“我當她有什麽高超的醫術見解,想要顯擺中醫也整點高技術含量的東西啊!竟然說是食物中毒?她怎麽不說是他一言不合就躺在地上蹦迪呢!”

圍觀的醫生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冷眼看著許晚晚,嘴上止不住地嘲諷。

他們沒有一個人懷疑肖恩的專業,理所當然地認為隻要是經他這個神經學的頂端研究人之口說出的癲癇,那就是癲癇。

許晚晚很少看醫學類的科研雜誌,她敬重這些搞科研的人,但始終認為自己作為醫生跟他們這些整日待在實驗室裏的人不是一卦的。

她要做的是增加自己治病救人的實踐技能,提高自己麵對患者疾病時的救治醫術,是要超越這些理論知識的。

但當前的情況,讓許晚晚看透了一個形勢。

在場參加醫學交流會的各國代表,大多出身理論派。他們不僅跟肖恩是好友,還是同為身在實驗室搞理論的研究人員。

他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就是無腦抱團。

或許許晚晚也不該武斷地將他們看成是無腦抱團,畢竟這些搞科研的教授平時可都是以腦子好著稱的。但眼前的發展,至少證明他們並沒有一絲質疑和挑戰權威的意識。

許晚晚很討厭長幼尊卑,還有虛名這些東西。

娛樂圈那種隻是給博大眾眼球,給觀眾帶去快樂的地方講這些也就算了。就算有些前輩耍大牌,難受、吃苦的是身在這個圈子的後輩,對普通觀眾並沒有什麽損害。

可到了醫學圈子就不一樣了,若是沒點質疑的精神,一味地聽之任之。那是在拿患者的生命在開玩笑!

許晚晚非常反感這種行為。

這也是她明知道可能會引起爭議,但仍是站出來救治塔姆的原因。

當中端著教授研究員架子最嚴重的,要屬最早站出來判定塔姆是癲癇發作的肖恩教授。

剛剛同行對許晚晚的一番指責過後,不僅說到了他的心坎裏,更引起了他的警覺。

若是在這裏當著眾多同行的麵,被這麽一個用中醫的小姑娘給否定打臉了,那他以後還怎麽在醫療圈混!

肖恩麵色難看地凝視著許晚晚,毫不客氣地指責她說:“我研究癲癇病十幾年,會分不清這是癲癇還是食物中毒嗎?”

麵對指責,許晚晚鎮定自若:“您或許能分得清什麽是癲癇,但食物中毒的症狀,我想你可能沒有遇見過,不然也不會將它錯判為癲癇。”

“說我錯判?好大的口氣!”

肖恩翻著白眼,語帶嘲諷地質疑許晚晚:“你是專治食物中毒的醫生嗎?看一眼就知道他是食物中毒了?現在的中醫診病都這麽草率了?看一眼就給人下病例,卻還要質疑別人診錯了病!”

許晚晚聞言,輕笑一聲,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是專治食物中毒的醫生,隻是會真正呆在急診室,曾經救治過好多個食物中毒的醫生。比起一直窩在實驗室裏搞研究的教授您,我想在處理食物中毒的經驗上,應該是要高很多。”

許晚晚本來沒想用這種帶有攻擊性的側麵言語跟肖恩對線的,奈何他先搞起了拉踩。既然他要用自己的教授身份來踩中醫,那許晚晚今天就踩踩他隻會搞理論,嚴重脫離實踐的教授身份。

果不其然,許晚晚剛才的這番言論,大大地刺痛了肖恩教授的神經。

肖恩激動地指著她,聲音都調高了八度:“你是看不起我們這種為了醫學事業在實驗室裏夜以繼日,奉獻自己的時間和健康的研究人員嗎?”

許晚晚搖了搖頭,否定的語氣十足:“我沒有。相反,我很敬重為了全人類醫學事業進步而默默付出的研究人員,清楚醫學理論的重要性。沒有這些夯實的理論基礎,很多疾病的醫療手段便無法展開。但這跟您今天隨意不負責任地錯判了病情一事,並無直接關係。專業的事,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去辦。既然教授您心中清楚自己是在實驗室搞理論的研究者,就不該在真正的醫療工作者麵前班門弄斧。如果真的耽誤了患者的最佳搶救時間,那今天讓這個服務生有性命之憂的人就是你,而非我。”

許晚晚這段話邏輯清晰,又深具風度。既肯定了肖恩作為研究人員的價值,又點明了他剛愎自用的問題。

肖恩聽了無從反駁,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他隻得翻回剛才的問題,繼續質疑許晚晚:“你一個搞中醫的,還謊說自己呆在急診室裏看食物中毒的病人?說謊也要提前打好草稿!我的工作性質就算離食物中毒的患者再遠,那也比你近!你就這麽掃一眼,輕飄飄地說他食物中毒,就想讓人信服,是把這裏當做菜市場了嗎?以為誰都不懂醫術,會被你這個江湖術士輕易欺騙?今天在這個禮堂裏的都是各國的醫療代表,就算大多是後方的研究人員,但也不是看不懂普通病情的菜場大媽。到底是誰剛愎自用!”

許晚晚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語調悠悠地說:“看來是要讓你死個明白了……”

她本來敬重肖恩教授的身份,想要給他留點麵子的,可他卻偏要咄咄逼人。

許晚晚半蹲下來,又查看了一遍從塔姆唇角流出來的黃沫中的白色物質。

而後,她直起身,看向塔姆的女朋友,此刻正跪在他身前替塔姆擦拭嘴角的女服務生。

許晚晚語調不急不緩地問她:“塔姆這兩天,是不是吃過菱角這種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