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未想到燕姝居然願意這樣大費周章地幫她,她高興得嘴角上翹,彎成了一個月牙兒。
“此香還有不少富餘,待明日我便差人送到長公主府。”
“明日你不若再去我府上玩呢?最近父皇新賞了我兩個伶人,唱得曲兒非常不錯。”
燕姝極力地邀請她明日再去玩,江舒窈隻能笑著婉拒了。
她倒是想多與燕姝相處,可明日還得去金桂坊逮那個小蹄子“婉兒”呢。
“多謝長公主相邀,隻是臣婦明日還有家事處理。”
這等醜事,江舒窈不想同燕姝細說,她自己解決了就好,沒得汙了燕姝一顆熱烈真摯的心。
“那行吧,往後時間多的是,再約見也是一樣的。”
燕姝聽了也不惱,十分善解人意地沒有細問,反而笑盈盈地同她敲定了品香會的一些細節。
“對了,上次你在我府中暈倒,回去後整治了那個妾室嗎?”
“治了,本該逐出府的,隻是她懷著世子的骨肉,所以臣婦直接將她趕到莊子上去了。”
燕姝還記著她上次生病的事,江舒窈沒有告訴她自己用了苦肉計,隻撿了好聽的說。
燕姝聞言拊掌大笑,好不肆意歡快,待她看到江舒窈纖細的腰肢與平坦的小腹,又不由得低聲問她。
“舒窈,你別怪我多嘴,我聽聞你一直未曾有喜,需不需要我再宣太醫為你瞧瞧?”
她怕江舒窈多想,連忙解釋。
“你別不舒坦,我是擔心你身體有礙,不是覺得你未生子不行。”
江舒窈一絲灼熱湧上眼眶,隻覺得心底暖暖的。
自她嫁來後,所有人都在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隻有燕姝,明明是身份尊貴的長公主卻放下了身段,與她如密友般談著關心的話。
她不能一直持著戒心對待所有人,既然燕姝投她以木瓜,她便也要報之以瓊瑤。
“關於此事,臣婦要告訴公主一個秘密。”
她故作神秘地攏著手靠近了燕姝,燕姝果然眼神閃爍,大感興趣地湊了過來。
江舒窈隱秘地耳語了幾句,燕姝描著紅妝的長眸一下瞪得老大。
“還望長公主保守這個秘密,你知我知便好。”
江舒窈溫婉一笑,留燕姝慢慢消化著她的話。
燕姝後槽牙都咬起來了,李承楷這個狗賊,舒窈那麽好的人,他卻不懂珍惜!
她隻皺眉了一瞬間,頓時又醍醐灌頂般變了想法。
“舒窈,你為何要在這種男人身上蹉跎歲月,你去和離了,來當我的皇嫂不好嗎!”
江舒窈手一抖,險些漏了手中茶盞中的茶水。
“長公主,萬萬不可妄議儲君!”
長公主真是語出驚人,她們可是身處太子府啊!
一瞬間,那些被砍了手腳的美人、被劃破臉頰的貴女一一在江舒窈腦中閃過。
她真怕今晚燕桁就派人拎刀架住她的脖子。
燕姝還想繼續說,她覺得江舒窈同皇兄真的很般配。
況且皇兄對她明顯不一樣,那些老大粗看不出來,她一個妙齡女子還是能看出的。
可惜舒窈的臉色有點不太好,還是皇兄的名聲太凶殘了。
這般想著,她又默默歎了聲氣,正想扯開話題,庭外突然有一隊侍衛匆匆跑過。
過了一會,燕姝守在外麵的婢女也一臉焦急地快步走進,對她悄聲說了幾句話。
江舒窈隱約聽見“受傷”等字眼,燕姝麵上的笑容凝固在了唇邊。
待婢女退下,她朝江舒窈露出抱歉的神色。
“舒窈,我突然有些急事要處置,我們品香會上再見。”
可能是太子府發生了什麽事?江舒窈再不好久留,於是匆匆起身告辭。
她登上馬車後沒有走遠,而是繞到了太子府後門。
片刻後,一輛載貨牛車從後門匆匆駛出,經過馬車時,她敏銳地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快回府!京中恐怕要出事了。”
急匆匆趕回府後,江舒窈下令今夜家丁嚴加守衛。
她回到房中,還未歇下,淡綠便迎上來塞給她一封信。
“小姐,這是今日收拾房間時在書下壓著的一封信,您是否忘在那了?”
江舒窈低頭,發現是那封兄長來信,昨日還未細看就慌忙壓在了書下,後來瑣事太多,又給忘了。
此時外麵秋風大起,吹得庭中枯葉簌簌下落。
黑羽的禽鳥從樹上驚起,在漸暗的天色中扇翅,頗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
江舒窈看完了信,呼吸急促起來,鼻尖上沁出細密汗珠。
兄長在信中言明,戰事有變,不僅日前回不了京,甚至有可能一戰拖延到冬日。
秋圍的日子快到了,前世兄長分明在秋圍前便凱旋,為何到了這一世,形勢變化得這般大?
江舒窈一雙好看的細眉在燈下擰住了,戰場上的事她暫且毫無辦法,隻好將信燒了。按捺下心中的著急喚來兩名暗衛。
“方才在太子府中,是否是太子出事了?”
她不知今日昭雪昭月跟著她躲在何處,還想從她們嘴裏問出些真相來。
可惜昭雪昭月彼此對視了一眼,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請主子責罰!太子府內的暗衛身手很強,我們無法近身,隻能在外圍護著主子。”
此話也在江舒窈意料之中,畢竟是儲君,身側不太可能沒有高手,否則豈不是人人都能養了暗衛去窺探皇室。
“起來吧,這也不能怪你們。”
她歎了口氣,還未來得及坐下喝兩口茶水,院外便又傳來了喧嘩。
彩杏焦急地拍門。
“小姐!皇城司來人搜查了,現在正拿人去前廳呢!”
昭雪昭月倏然隱入黑暗,江舒窈悚然一驚,果真出事了,皇城司的人馬這麽快就出動到了侯府。
匆匆趕到前院時。一家人已全部聚在了前廳,成安侯正吹胡子瞪眼地站在皇城司人馬麵前。陸統領。我這可是侯府。又有不少內眷。豈能讓你們隨意搜查?
他有些懼怕皇城司的名頭,又忍不住補充道,
況且我的長子李偃珩就是你們司長。查我們侯府真是豈有此理!
然而皇城司的帶隊人麵無表情,毫不留情道
有貴人遇刺,現在全京徹查,不隻是查侯爺一家。即使今日李司長親自來了。也得帶人翻上他自己的院落一番。
他說完便撥開成安侯,攔在身前的手。身後人齊齊一陣。魚鱗鉤刀在腰帶上碰撞,叮當作響。然後散落在了侯府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