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時半會無法恢複,理所應當的,梁太傅帶頭領著一眾文臣,提出應當由太子監國。

畢竟當初皇帝摔倒昏迷,也是燕桁頂上去的。

“姚大人倒是想把這樁好機會攬到七皇子頭上,可七皇子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原本他已經與姚家的嫡出小姐定了婚約,但這個節骨眼上,宮內突然有個小宮女衝了出來。”

說到這裏,燕桁眼中麵露一絲狡黠。

“原來七皇子一直和這個宮女暗通款曲,宮女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他向宮女許諾,會娶她做側妃,但姚家小姐不肯自己的夫君竟然在自己沒過門前就有了庶長子,幾人在太後的葬禮上一通大鬧,惠武帝當即就氣得不能說話了。”

他將此事當作軼事說得有聲有色,江舒窈也聽得津津有味。

“看來七皇子被宮中宮人們撫養長大,雖然長袖善舞,但性子裏也帶上了致命的缺陷。”

她犀利點評,燕桁也笑著點頭:“沒錯,老七平時心狠手辣,但是一遇到宮人,就開始做些糊塗事,他雖然被姚家捧著,但手上沒有自己的資產,估計也沒什麽銀錢,聽聞前段時間為了救濟宮人,他還把惠武帝賞賜的東西典當了。”

皇室的東西都有標記,上給誰也都有冊子記載。

七皇子到底出身不高,雖然大體上有姚皇後幫他把關,可這種細枝末節的事,反倒沒人會精心教他。

“既然知曉了七皇子的弱點,他倒是好對付了。”

江舒窈笑吟吟地啜了一口茶。

“就是姚家勢大,有些棘手。”

“非也。”

燕桁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文縐縐地來了一句。

“姚家勢大,人丁也興旺,況且姚大人為首的都是權臣,既然是權臣,那就免不了利欲熏心、結黨營私。”

他眼裏閃過一絲興味。

“還記得紅拂嗎?”

紅拂?

江舒窈愣了一下,隨即看向燕桁。

“她不是姚家的私生孫女……”

她記得當初燕桁把這個紅拂帶回京,自己還吃了好大的飛醋。

“她是姚家的孫女沒錯,一回姚家就得到了姚大人的寵愛。不過她畢竟在江南煙花之地流落了那麽久,一身輕浮沒那麽容易改掉,姚大人再寵愛她也是男人,凡事想不到那麽細致,再加上姚夫人看她不順眼,她在後宅能過什麽日子,杳杳你一定能比我懂。”

燕桁輕笑一聲,抓起她的手就著她喝過的茶盞就往自己嘴裏喂去。

江舒窈對他這些日子不設距離的親密還有些不適,立馬紅了臉。

“紅拂心機深重又不會審時度勢,姚家女眷應該沒人會喜愛她,她應該過不上什麽好日子吧。”

她以前曾經接觸過姚家的夫人和幾個小姐,各個都精於算計、不是善茬,紅拂在煙花之地流連,又怎能比得過這些世家大族裏被精心教養的女子。

“嗯,所以她被我放回姚家沒多久,就為了後宅生存榜上了姚家二郎。”

燕桁淡聲說出這句話,江舒窈卻瞪大了眼。

“姚家二郎?那不是姚家的繼承人嗎?他也算是紅拂的舅舅了吧,他們……居然……”

她咽了口茶水,有些難以消化燕桁的這句話。

“嗬!”

燕桁輕笑一聲,目中浮現出冷冽。

“姚家二郎是個黑心冷麵的,紅拂自幼沒長在姚家,於他來說就是個陌生女子,再加上紅拂對男人頗有手段,一來二去,兩人就這麽背地裏搞在了一起。”

江舒窈聽得直咋舌:“這樣搞下去,姚家遲早出事。”

“沒錯,我也這麽覺得,杳杳好智謀。”燕桁彎著眼朝她貼過來。

江舒窈舉起手掌將他的臉隔開:“哼,紅拂對男人頗有手段,殿下怎麽知曉,莫非殿下已經嚐過了?”

她自知燕桁潔身自好,但是想到當初他為了紅拂讓自己受的委屈,就忍不住陰陽怪氣地出言嘲諷。

燕桁也想到了當初錯怪她的事,聞言連忙將她攬腰抱起,坐下後擱到自己腿上。

“杳杳吃醋了?嗯?”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漾著柔情和深不見底的古欠色,按著江舒窈就給了她一個深吻。

“自從回了京,我可沒再看那紅拂一眼,倒是天天恨不得死在某個愛吃醋的小妖精身上,這樣問也太冤枉我了吧,你說是不是?”

他鬆開粉腮含淚的江舒窈,捏了捏她的鼻尖,又在她耳廓上吻個不停。

江舒窈不停地擺著頭,企圖躲掉這個粘人的飴糖。

“誰是小妖精!誰愛吃醋了!”

她惱羞成怒,大聲喊道。

“沒有就沒有,幹嘛趁機又當登徒子!”

見她又是哇哇亂叫又是踢腿,燕桁笑嗬嗬地鬆了手,江舒窈“哧溜”一下靈活地滑了出去。

“你!”

她說不過燕桁這般無賴的行徑,隻能氣呼呼地叉著腰指著他。

“是我錯了,太子妃莫怪。”

燕桁起身,兩步跨過來又把她罩在自己的氣息當中。

江舒窈的臉一下子燒得通紅,又支支吾吾起來:“誰、誰是太子妃了……八字還沒一撇,我都還不能出別苑呢。”

說到這事,燕桁臉上的笑容淡了兩分。

怕他心裏難受,江舒窈又趕緊安慰:“沒事,我現在這樣每日也挺開心的,雖然見不到孩子們,可能收到他們的信也很好。”

可燕桁知曉,她是見過大好山河的人,成日就在這方寸大的別苑裏待著,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見她裝作沒事人,燕桁心底更難受了。

他一把抱住江舒窈,在她耳邊低聲道:“就快了,杳杳,就快了,馬上……我就能迎娶你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江舒窈的心倏然軟了下來。

要想光明正大的娶她,就得過了惠武帝那一關。

可這世上地位最尊貴的人,反而一心想著燕桁死。

燕桁說得輕輕鬆鬆,實際上他在外麵恐怕也是舉步維艱,步步小心。

摸著燕桁這些日子明顯瘦了些的臉,江舒窈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不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她伸手環抱住燕桁,兩人在寂靜的夜裏靜靜守候著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