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窈不理會趙氏,白氏隻高興她懟得趙氏無話可說,更不會管她。

一時廳內氣氛沉寂尷尬。

李暘聽聞李老夫人病了,提議去看看母親。

“母親還病著,聽她老人家身邊的王媽媽說如今醒著的日子都少,也請太醫瞧過了,左右也是為我們小輩煩憂過重,隻能靜養著,二弟還是待母親好些了再去探望吧。”

兄弟倆的妻子爭鋒相對,成安侯坐如針氈,又不好當眾斥責。

最後他一看時辰,覺得差不多了,趕緊命下人們提前擺了宴。

“越鴻還小,得見見世麵,你也留下照料他。”

沈氏原本不能上桌,李暘卻一句話讓她留了下來。

趙氏心裏憋得要死又沒有辦法,隻得暗自恨恨地白了李暘一眼。

李暘卻和成安侯舉杯言歡了起來。

“大哥,我久在青州,消息落後,聽聞不久前,你的長子升了正三品的皇城司司長?”

兩人都是官員,言談間不免就說到了官場之事。

提到李偃珩,成安侯頓時容光煥發,宛若新生。

“不錯,那孩子是個有本事的,我看我們侯府最後還得靠他了。”

他話裏自有深意,可惜李暘聽不懂。

想到自己的一個嫡子不成器,一個庶子又年幼,李暘不禁歎了口氣。

“老弟,別歎氣!”

成安侯喝了幾杯酒,噴著酒氣將自己弟弟的肩膀拍得“砰砰”響。

“我跟你說,我們侯府的富貴啊,在後頭!”

一桌人隻當成安侯喝醉了,白氏更是撇了撇嘴。

就侯爺這大老粗一心覺得李偃珩那雜種會幫襯李家。

也不看看他成日在外帶著皇城司衛作威作福,自家的鋪子被人砸了都不去管管。

幾人心思各異,江舒窈安靜地坐著,舀起一勺羹湯喂進嘴裏。

她總覺得,成安侯每每提及李偃珩或見到他時的反應有些奇怪。

且不說李偃珩隻是個生母不明的庶子。

誰家老子再欣賞、讚揚兒子的成就,也不會在正值壯年之時,說出以後就靠兒子的話這樣的話吧。

原先她以為也許成安侯深愛李偃珩的生母,見這兒子成器,於是愛屋及烏。

可她又觀察過,成安侯有時談及李偃珩,眼中便會隱晦地流露出一絲恐懼。

若是愛人之子,怎麽會恐懼呢,他在恐懼什麽?皇城司的勢力?

皇城司是行事恐怖,但成安侯府早已落沒,不是皇城司的主要監視對象,成安侯何必這樣害怕呢。

江舒窈百思不得其解。

她又想到一個矛盾點,皇城司忠君,李偃珩也不似支持三皇子的人。

成安侯這樣看重他,理應不會站在三皇子那邊。

莫非接觸三皇子,是李成楷自己的決定?

她覺得自己應該猜對了。

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李成楷上了三皇子的船。

但他不能讓成安侯知曉,於是前世隻能用她的嫁妝去成事。

想到這裏她不禁笑了,李成楷的破綻這樣多,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用完家宴後,一群人又坐在花廳喝茶消磨時間。

“大嫂,方才我見你喝湯時笑得開心,可是這京中有什麽趣事?”

江舒窈坐在一邊冷眼飲茶,李清妍卻主動湊了過來,言笑晏晏地朝她示好。

“沒什麽,不過是一些笑話罷了。”

見她過來,江舒窈有些意外,她放下茶盞看向李清妍,不冷不熱地誇讚了她一句。

“二妹的這鐲子水頭真不錯,很是襯你。”

“真的嗎?”

李清妍聞言驚喜道,她臉上笑意更甚,追著江舒窈道。

“大嫂平日裏可曾出門?我這番回來,帶的都是青州那邊的衣物,也不知京城流行些什麽。”

她想等著江舒窈說,帶她出門添置新物。

能在嫡母手下討生活,還討得不錯的妾生女,果然夠有心機。

江舒窈輕輕笑了,她發現今日還未見到李瑤溪,於是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頭撥了回去。

“讓二妹失望了,我平日出門都是去看府中的鋪子,未曾去逛那些店,你想看京中流行,恐怕還是得找瑤溪。”

趙氏一直豎耳聽著她們的話,聞言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刻問道。

“對呀,大嫂,今兒怎麽未見著瑤溪呢?難道也和楷兒一樣病得下不來床了?否則怎麽連二叔二嬸回來都不來迎接?”

“你今日吃了火藥了?嘴裏夾槍帶棒的,要是不舒服趁早滾回房去!”

她麵上的神色太過奇怪,李暘不得不嗬斥了一句。

白氏沒說什麽,反而有些得意道。

“瑤溪今日受了平歡縣主的邀約,出門玩去了,這會恐怕還同縣主用飯呢。”

平歡縣主可是頗為得寵的一位縣主,瑤溪同縣主玩到一起,日後相看夫婿的層次就要升上一升,難怪她說到這個這樣暢快。

趙氏吃了癟,不禁怏怏地閉了嘴。

“這麽晚了,還在用飯?派個人去問問,是不是有什麽事耽擱了。”

成安侯聽了倒有些不滿,白氏管教孩子還是太鬆散了。

管她和什麽縣主公主玩,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怎能玩得這麽晚了還不歸家。

“侯爺擔心什麽,縣主家就隔了兩條街,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白氏嘴上說著,還是派了一個小廝出門去問了。

未想到那小廝出去半晌後,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回侯爺、回夫人,縣主、縣主說小姐下午便從她家離開了,帶著車駕走的,她還以為小姐已經回家了。”

“什麽?”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響起,白氏驚得手中茶盞潑灑,一下子站了起來。

“那瑤溪去哪了?”

一個未婚女子,下午便不知跑哪去了,這麽晚了還未歸家。

一室人都意識到了問題,麵色不免凝重起來。

成安侯氣得擲出手中茶碗,指著白氏怒喝道。

“你看看!你看看!還說我瞎擔心,女兒成日裏沒個蹤影,現在更是要夜不歸宿,你這當娘的怎麽管教的?”

他噴著酒氣,朝著站在一旁的下人們大罵。

“都瞎了聾了?還不快出去找!”

“大哥、大哥,你莫動氣。”

李暘又連忙勸他。

廳內一時亂成一團,下人們正要往外跑去,突然門房跑來了一人。

“小姐、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