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到孟龍剛會出手,或者說,不是沒有想到,而是唐澤和陸玄罡的以命換命,讓眾人的心神全都放在了上麵,一時無法察覺到孟龍剛的舉動。

更加沒有想到,孟龍剛隻是禁錮了燭天!

沒有了燭天所帶來的巨大危機,唐澤如何拚的過陸玄罡?

陸玄罡凜然一笑,再無後顧之憂的他,此時此刻,終於可以盡情發泄他心中的鬱悶,甚至是悲憤了。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會被唐澤給逼到那種份上,而且,還是在今天。

他有足夠的理由悲憤,而今,便將這一份悲憤,盡數化成了滔天的殺機,將唐澤籠罩而進。

“轟!”

驚天的轟鳴聲中,唐澤如同斷翅的鳥兒般,無力向後暴掠而去,鮮血灑向長空,那份狼狽,尤其他左肩處,白骨森森,如果不是唐澤及時應對得當,隻怕他的左臂,會就此被卸掉。

陸玄罡得勢不饒人,掌心重重一握,磅礴之力化成一道匹練,凶悍的殺向唐澤。

不過已經晚了,當眾學子察覺到孟龍剛出手的時候,嶽書辰和柳竹君已然出手了。

嶽書辰閃電般的出現在唐澤身旁,扶住他的同時,自身之力盡可能的幫助他壓製體內傷勢,來自陸玄罡的靈元匹練,自然消散不見。

柳竹君二話都沒有,剛猛至極的氣息,如煌煌大日般落向孟龍剛。

“柳竹君,你要做什麽?”

“廢話!”

“柳師妹,先看唐澤師弟的傷勢。”

“我沒事,死不了,也不至於會因此而影響了我武道的未來,大概是讓某些人失望了。”

唐澤慢慢抹去嘴角邊上的血跡,裂牙一笑。

現在的他,便是那受傷之後的猛獸,看著無比的猙獰,他看起來有些落寞,然而,卻讓人的心隱隱透著難以承受的冷。

塗東來走到唐澤身前,遞出一瓶丹藥,道:“先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情,請相信我們。”

相信?

唐澤笑著搖了搖頭,便是連這丹藥都沒有接過。

他當然感受的到,塗東來沒有惡意,此時此刻也不可能有惡意,但唐澤不願意接受。

塗東來也沒有勉強,轉過身子,沒有先看向孟龍剛,視線卻是落在了陸玄罡身上,而後淡淡道:“陸師弟,你是否很得意?”

陸玄罡眉梢微抬,道:“我不是很明白,塗師兄話中的意思。”

塗東來道:“因為孟龍剛的突然出手,你方才有機會擊敗唐澤師弟,而且,也僅僅隻是擊敗而已,如此,你在得意什麽?”

當唐澤還能開口說話,還站在那裏,即使有嶽書辰的幫忙,這都極為了不起。

來自觀我境強者的傾力一擊,還是直接落在身上,不曾經過空間的阻攔,試問,有哪一個凝神境還能站的住?

錯非這是在狩獵場中,若在外麵,隻怕已經被抹殺。

唐澤隻是受了重傷,而這個重傷,都還沒有引來法則的守護…這是唐澤身體強悍的體現,同時,也代表著陸玄罡之力,還差了一點。

塗東來問陸玄罡在得意什麽,指的便是,這種獲勝得來已經不光彩,先前竟還繼續對唐澤出手,不覺得,這很丟臉嗎?

陸玄罡眼神不覺一寒,道:“塗師兄,任何大戰,要的都隻是結果,而這裏是狩獵場,可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

塗東來笑了笑,道:“你當天親自去找唐澤師弟之後,今天這番話,你便沒有資格講。”

狩獵場中,既然沒有那麽多的條條框框,他當天的理由,就成不了道理。

陸玄罡麵色越發的冷,塗東來擺了擺手,道:“今天這個事,我會如實的告訴靈院中所有的師弟師妹們。”

“塗師兄,你…”

不但陸玄罡,便是孟龍剛此刻,臉色都震了一下。

這個事傳開後,唐澤罪子的身份當然不會有任何改變,但他們的聲名,也勢必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一個靈院九大頂尖學子,一個是下一代眾學子之首,居然在大戰中,前者偷襲,後者因此引以為豪,往後,讓其他學子如何還能相信他們?

孟龍剛沉聲道:“塗東來,你是否太小題大做了?”

塗東來看著他,道:“向唐澤師弟道歉。”

孟龍剛臉色一震,喝道:“你知不道,你在說什麽?”

塗東來一字一頓,道:“我說,讓你向唐澤師弟低頭道歉,用最真誠的態度道歉。”

這個話,說的極其之重,附近的陸玄罡、梁放等人太不懂,便是謝景文都不大明白。

為了唐澤,如此態度對待孟龍剛,為什麽?

要知道,同為靈院九大頂尖學子,孟龍剛即便不如塗東來,相差的也絕不會有多大,他這樣的得罪孟龍剛。

如果唐澤沒有罪子身份,這還可以解釋,一位絕代天驕的人情,當然要比孟龍剛這個人來的更加之大,可現實這麽清楚的呈現在人世間,唐澤就是罪子,沒有如果。

這個中原因,孟龍剛當然知曉,可他並沒有要道歉的意思,因為他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塗東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但要道歉,還要低頭,還要態度真誠,天底下的玩笑沒有開這麽大的。

塗東來道:“孟龍剛,你又是否知道,你在做什麽?”

孟龍剛眉頭輕輕皺了下,神色越發的冷。

“不用了!”

忽然間,傳來一聲虛弱的話,來自唐澤。

眾人看向唐澤,他笑了笑,並未讓人從他的笑聲中,聽到有任何的憤怒,像是先前所發生的事和他無關,卻也像是,憤怒到了極致之後的平靜。

“真的不用了,如果諸位師兄師姐沒別的事,我便先告辭了。”

“唐澤師弟,你…”

“我沒事!”

唐澤從嶽書辰這裏,輕輕抽出自己的胳膊,說道:“我真的沒事,諸位師兄師姐勿憂,告辭!”

他拖著腳步,蹣跚遠去。

他說不用道歉,說自己沒事,聽上去像是不在意,但難道,這不是無奈、無力嗎?

出手的是孟龍剛,現在的唐澤又能如何?隻能息事寧人。

所以,他一句狠話都沒有留下,隻是默默的轉身逐步遠去,但這,也是少年最後的倔強。

眾人沉默良久,直至唐澤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嶽書辰看向了謝景文,後者明白,沿著唐澤所去的方向跟了過去。

隨後!

柳竹君和嶽書辰一左一右,出現在了孟龍剛的兩方,這是什麽意思,再清楚不過。

陸玄罡臉色越來越難堪,對付的不是他,但這比對付他,更讓他感到憤怒。

如果換成是自己,會有兩大頂尖學子這樣為自己出氣嗎?

不說其他,林相此刻,便沒有任何動靜。

這到底是為什麽,罪子而已,值得他們這樣做嗎?

孟龍剛左右看了眼,笑聲如雷:“很好,那就試試二位現在的實力,比以往長進了多少。”

塗東來在此刻,也到了孟龍剛身前。

孟龍剛神色不覺一變,他不懼嶽書辰和柳竹君,單獨隻是塗東來一人,那也無非隻是一戰而已,三人聯手!

“林師兄!”

陸玄罡不由看向了林相,後者擺了擺手,沉聲道:“事已至此,孟龍剛,你得給個說法。”

聽起來,這是在針對孟龍剛,實則,在為他開脫,隻是一個說法而已。

孟龍剛當然清楚,道:“陸師弟和唐澤的交手太過猛烈,稍有不慎,都未必是兩敗俱傷,我隻好出手,以免他二人出事。”

陸師弟和唐澤,光聽稱呼,便分的明明白白。

柳竹君清冷一笑:“難道你會比坐鎮此間的法則,還要更加明確嗎?”

“既然阻止他二人交手,為何隻阻止了唐澤師弟的攻勢,對陸玄罡卻不理不睬?孟龍剛,麻煩你要找借口,也稍微用心一些。”

孟龍剛道:“信不信,在於你們。”

柳竹君笑聲如冰,周身氣息,越發的剛猛。

既然對方連找借口都不想用心,那也沒什麽好說的,她專程過來,是為了一戰,而不是說廢話來的。

塗東來道:“隻要你問心無愧,這個話,我們便相信,而今天,你給不給這個交代都無所謂,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才是。”

“當然,這番話,陸玄罡師弟,也送給你。”

陸玄罡毫不在意,後悔?

隻要能對付得了唐澤,做了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後悔。

孟龍剛不知在此刻想到了什麽,臉色忽然一變,道:“塗東來,你把話說清楚。”

塗東來再不想理會他什麽,隨意的揮了揮手。

林相道:“既是如此,那就告辭了,唐澤師弟處,就麻煩下你們了。”

嶽書辰道:“做不好自己,別人怎麽做也是無用。”

林相微微苦笑,也不在多說,帶著陸玄罡等人快速而去。

孟龍剛看了塗東來等人一眼,旋即遠去。

見嶽書辰和柳竹君也要離開,塗東來道:“你們是要去找唐澤師弟吧,和他好好聊聊。”

嶽書辰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但希望,今天的事,以後再也不要發生了。”

類似的事,多上一次,可能都代表著毀滅。

因為沒有人可以要求唐澤一定要如何,既然要求了他,那世人又為何還要再三的咄咄逼人?

唐澤是活生生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