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瞬間中,一道驚天的凜然殺意,從陸玄罡體內,不受控製的暴湧而出,毫不留情的朝向唐澤席卷過去。
可惡,實在可惡!
他不惜放下身份和臉麵求見徐百川,期間還被拒絕了多次,是蕭洛圖到來後,所帶來的壓力,使得徐百川終於鬆口,同意幫他進人皇殿。
即使是這樣,徐百川當時的態度,讓陸玄罡到現在,都依然記憶猶新,那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將他陸玄罡又看得何等之低?
這些,陸玄罡都忍了,隻要能進人皇殿就好。
眼見大事將成,唐澤卻跑了出來,硬生生的壞了他的好事,實在該死。
“放肆!”
安道全冷喝,陸玄罡如遭重擊,口吐鮮血暴退而去。
“靈院之中,人皇殿前,同門之間,你居然動了殺心,欲要對同門不利,單此一點,老夫就有權力,剝奪你此生,進人皇殿的資格。”
不僅僅隻是這一次,而是此生!
陸玄罡臉色為之極度蒼白,都來不及想其他,立即躬身,道:“弟子一時情急,並非故意,請安長老息怒…”
安道全冷冷道:“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清楚,這個事情,是不是可以做。”
“事情做了之後,就不是情急二字能解釋的,更不是這樣隨隨便便,就能將責任給撇清的,陸玄罡,你實在讓老夫失望,往後,你好自為之吧!”
這個話,教訓的是陸玄罡,又何嚐不是在警告徐百川?
隻是徐百川現在,真的沒心情與安道全置喙這些,他比陸玄罡好太多,畢竟還沒有失態,然而,計劃被唐澤硬生生阻下,說他可以平靜麵對,當成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這顯然也不可能。
“老夫此生在南臨靈院多年,這一代又一代,見過無數天驕,似你這般驕狂、跋扈者,還從未見過。”
唐澤道:“大長老這個評價,我實在不敢受,而說起來,我年紀雖小,卻也見過許多人,似大長老這般,雖為一代大儒,行事卻諸多卑劣者,也是極少見的。”
已然麵對麵的翻臉了,自也不用給對方留什麽臉麵。
至於周圍眾多人看他時的震驚,以及覺得他的大膽,這些算什麽?
徐百川聞言,放聲一笑,道:“沒大沒小,目中無人,不分尊卑,這樣的人,實在不該留在我南臨靈院。”
安道全淡淡道:“老夫反倒覺得,此子性情中人,並且,他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不提立場,隻說對錯,公平公正,就徐百川對唐澤所做的那些,到底是唐澤囂張跋扈,還是徐百川行事無度?
徐百川道:“原來,安長老是有備而來。”
安道全道:“這是你的精心準備,隻不過最終功虧一簣而已。”
徐百川微微點頭,道:“不錯,是老夫大意了,小看了此子,以後,就不能這樣了。”
安道全神色一凝,這還真是,一點都不顧忌其自身的身份了。
唐澤掂了一下手中的玉牌,道:“說了這麽多,現在,可以開啟人皇殿了吧?”
徐百川淡淡道:“老夫累了了,先告辭!”
唐澤道:“大長老這是,想抗令?”
人皇殿,你想開就開,不能開的時候,想走就走,抱歉,南臨靈院不是你的家,不是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徐百川回身,看著唐澤手中的玉牌,漠然道:“少年人,得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唐澤道:“我現在,就想進人皇殿,大長老,麻煩您了。”
徐百川冷冷道:“老夫若不願意呢?”
唐澤道:“人界規則都可以公開不守,大長老,您似乎,可以退位讓賢了。”
“哈哈!”
徐百川不覺大笑,他還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一小小少年,竟對他說這樣的話,讓他退位讓賢,如此大放厥詞,這是狂妄,還是無知?
安道全不經意的橫移了一步,將唐澤護在身後,旋即淡然道:“既然徐長老累了,那就請便吧…小家夥,這人皇殿,隻要你想進,老夫隨時都可以為你開啟,無須麻煩徐長老。”
話音傳出,徐百川在此地,第一次神色無比動容。
此前安道全說,他要關閉此間結界時,徐百川心有懷疑,雖有所吃驚,也僅僅如此而已,現在!
人皇主殿,除卻南臨靈院可以獨自開啟外,必須靈院九大長老合力方能做的到,安道全竟說,他獨自一人就可以。
這是在威懾自己,還是說大話?
徐百川了解安道全,後者絕非虛張聲勢之人,盡管他怎麽都不相信安道全可以獨自開啟人皇殿,但既然話到了此處,就必定有不小的把握。
這個安道全,竟不知不覺,可以做到這種程度了,不能不讓徐百川萬分警惕。
徐百川更加是想不通,以安道全那不近人情的性子,多年來,近乎是將其自身封印在狩獵峰中,為何,會對唐澤這般青睞,並還如此的突然?
這一介罪子,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得到了這麽多人的支持和維護,當真不簡單啊!
安道全再道:“徐長老,你不是累了嗎,怎麽還不走?還是想留下來,看看老夫,如何開啟了這人皇主殿?”
徐百川道:“也不用這麽著急,等有空的時候,老夫會好好領教一下安長老的手段。”
安道全淡笑一聲,道:“隨時歡迎,隻不過,醜話先放在前麵,徐長老應該知曉老夫的性情,倘若你是來領教的話,你選擇了開始,如何結束,什麽時候結束,就由老夫說了算。”
徐百川道:“這樣才痛快!”
安道全大笑一聲,道:“恭候大駕!”
徐百川再不多說,踏步而去。
他這一走,陸玄罡自是不必多說,趕緊離開。
那些支持徐百川的長老們,也不便在此久留,紛紛告辭離開。
安道全看著他們的背影,道:“徐長老在老夫眼中,還算是有些份量,你們就差了不少,所以,各自都清醒一些,千萬別自誤。”
徐百川的聲音,從遙遠處立即傳來:“安長老,你什麽時候,也學會說廢話了?”
安道全道:“哪怕說的是廢話,也證明自己還活著,反之!”
反之如何?死人一個!
一道道的身影不由得以更快的速度離開這裏,未必是就這樣害怕了,尤其那四位長老,他們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與安道全相仿,還不至於因為對方的話而害怕。
但是,必定有不小的忌憚。
安道全此人,行事太過瘋狂,他們心中,不得不開始擔心。
陸玄罡滿心的不甘,眼見人皇殿將要開啟,他進入其中,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實力,都會有極大的提升,卻因為唐澤,一切都成泡影。
“大長老,難道就這樣算了?”
陸玄罡並非不懂進退之人,隻是希望太大,難免就失望太大。
徐百川冷冷道:“怎麽,難道你還想老夫抗衡人界至尊令渝,為了你,違背人界規則?”
話說的還算是正常,那份態度,卻是極其的惡劣。
或許是在徐百川看來,如果不是為了陸玄罡,今天的他,未必就有這樣一份狼狽。
是的,在他心中,今天很狼狽。
他以南臨靈院大長老的身份去推動一事,最終,卻是被一小輩給阻止了,還讓他那樣的下不了台,偏偏什麽都不能做,多少年來,何曾有過相似之事?
此時此刻,他心情能好才怪!
至於陸玄罡的情緒,他如果真看重陸玄罡,如同看重文子隱那般,便也不會是利用的心思了。
陸玄罡心中暗怒不已,明麵上,卻隻能表現出一份惶恐。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唐澤欺人太甚,讓他繼續這樣囂張下去,恐怕靈院的格局都會被他所改變。”
陸玄罡很聰明,知道徐百川在意的是什麽。
徐百川冷冷一笑,身前空間撕裂,他一步踏進撕裂的空間中消失不見。
人皇殿前,現在安靜了許多。
當徐百川等人離開後,其他人也相繼離開,隻留下了五人。
安道全視線落在文子隱身上,道:“你老師已近乎走火入魔,身為弟子,身為儒家傳人,你有責任去勸導,如若不然,後果如何,你比我們都清楚。”
文子隱神色一肅,道:“弟子會竭盡所能,不會讓老師走上不歸路。”
安道全道:“你能這樣說,證明靈院的選擇沒有錯,但是文子隱,如你老師所說,凡事如果盡力了,也依然看不到希望,那麽,就此打住。”
文子隱沉聲道:“弟子絕不會放棄恩師。”
安道全道:“這隨你的意,老夫隻是提醒一句,該怎麽做的時候,還是會怎麽做,並未要考慮你的感受和想法、”
文子隱默然,慢慢的退到了一邊。
他很清楚的知道,老師並非走火入魔,隻是那份執念,已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這比走火入魔更加可怕!
因為走火入魔隻是自身夠瘋狂,當瘋狂過後,自身或許就能恢複清醒,而無法自拔,則是自身願意陷入其中。
文子隱會竭盡所能,卻是真的不知道,他的竭盡所能,能抵過老師的無法自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