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玖瓷正好看過去,撞進那雙深邃的眼底,犀利而深沉,竟讓她一下緊張,又努力壓著。
沐寒聲幾不可聞的探究,終究放下了鋼筆,峻臉略微仰起的弧度,薄唇一碰:“安經理有心事?”
安玖瓷愣了一下,他堂堂沐煌掌舵,何以閑到琢磨她的神色?
自然不是。
沐寒聲低了眉,收回銳利的目光,修長的指節撚起最上邊的文件,另一手輕巧簽字處。
“這是你簽的字?”低沉的嗓音,聽不出喜怒,因為毫無起伏。
安玖瓷看了一眼,眼神驀地亂了,立刻低了頭,“對不起!”
簽的地方不對不說,字跡極具歧義,從簽字處到日期欄,這不是嚴謹的安玖瓷會做的事。
沐寒聲將文件放回她麵前,低眉又看了其他幾份,又挑了一份出來,麵色沉了沉。
最終抬頭,“若情緒不佳,工作可以推後,準你休假,沐煌向來寧缺毋濫,明白麽?”
安玖瓷知道他誤會了,以為她是因為莊岩而亂了心緒。
而她也不解釋,隻是九十度鞠躬的道歉,“不用休假,我一定注意,這久回去重新弄。”
沐寒聲點了點頭,可看著安玖瓷出門,一手抵住下巴,滿是凝重。
年關將至。
無人不繁忙,甚至很多時間,傅夜七與沐寒聲都見不著麵,因為她一忙,經常回傅宅住,離那兒近些。
但這麽久,她未曾發現跟蹤她的人,那個乞討者也沒再出現,隻她心裏並不安穩。
但春節快了,有些事無暇顧及,一來要將項目負責人與各部門員工按頓穩妥,過個好年,也是穩定人心。二來,項目逐漸成熟,她時常往傅氏走,每一次會議都是精神緊繃。
倒是齊秋落專心穩固北鬥星。
可春節這樣特別的日子,齊秋落卻愁緒滿臉,莊岩要他去莊家,她並不太想,更不想回齊家。
遇到藍修時,她手裏是將要發放北鬥星各層職員的春節禮單,轉眼到了他手裏。
齊秋落略微蹙眉,“把你調養好,身手倒是敏捷了,比夜幕行者也不差!”
藍修掃了一眼禮單,不感興趣,隻抬頭沉著臉問:“夜幕行者?在大陸指的什麽?”
齊秋落疊好單子,夜幕行者,翻譯為人話便是賊!
可她沒說出來。
“找我有事?”她看了看他。
藍修今日穿得並不隨性,一身黑衣,長至腳踝的軍風大衣頗有魅力,就是臉上的疤有些煞風景,可仔細看他的眼,他的鼻,依舊可見的英俊。
“道個別。”他看了看周邊,隨性的目光,也是隨性的低沉,順手探了一支煙。
道別?齊秋落微蹙眉,看著他習慣的抽煙。
藍修抽煙不似沐寒聲的優雅而漫不經心,舉手投足頻率快一些,爽朗幾分。
見她不說話,藍修才接了一句:“雖然榮京人傑地靈,可我總不能在這兒過年。”
哦,她這才點了一下頭,之前一直幫他調理養胃,這算是念恩麽?
齊秋落美眸微抬,神色不動,“道完了?……那我走了。”
藍修一口煙吸到一半,看著女人轉身,微愣。
就這樣?
被他攔住時,齊秋落也不惱,“還有事?”
“看你最近狀態欠佳,何不趁著年假出去旅個遊?”他吐著煙圈,不無認真。
這樣看似無意的一句,齊秋落忽然看了他。
她聽進去了。
哪都不想去,何不出去旅遊?
正好此時,齊秋落後方迎來幾人,藍修看了一眼,眸色微沉,卻又看似隨性的朝她靠近,一把將她往懷裏帶,避開那幾人。
齊秋落在想事兒,猛地被他一帶,一股子煙味入鼻,鼻尖差一點撞在他堅硬的胸口,卻被他鬆開了。
走過去的幾人轉回頭看了藍修。
藍修隻眯著眼吸煙,對著齊秋落,“嚇著了?”
她不理會,一開口便一句:“去哪旅遊好?”
這不搭調的對話讓藍修眉頭微動,這女人怎麽總不和人在一條線上?
不過轉念,他勾起一抹笑,“島上如何?”
海南島?
冬季,南方是暖和的,齊秋落竟笑了一下,算是采納了。
“讓青山送你。”她剛要走,藍修忽然說了一句。
齊秋落頓了一下,“為什麽?”
藍修隻似有若無的笑,攬著她去車上,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適才走過去的幾名青少年。
看來,他介入調查,讓周圍都陷於陷阱,她也被人盯上了,果然是帶去第一島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