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想不都想,回答:“忘記了。”
“是真忘記了還是不想說啊?”酒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賀老怪,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二十四五年前?”賀清搖頭,“太久了,記不清了。”
酒兒欣喜:“那那時候大司空和惜山的怡陽公主不是都還活著?賀老怪,你見過他們沒有?”
賀清狐疑地看她:“你問他們幹嘛?”
酒兒撐著下巴:“挺好奇的,惜山與大京如今如此緊張的局勢都是因為怡陽公主,她還放棄了皇家聯姻,選擇自己愛的人。她到底是怎樣一位女子?她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賀清:“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還不是短命。”
酒兒努了努嘴:“你見過她沒有?”
賀清:“見過幾回,不過不熟,但這個段族長跟她挺熟的,當時在熠城,常見到她們兩在一起。”
酒兒挺意外:“段族長跟怡陽公主竟然很熟?”
賀清吹胡子瞪眼:“這有什麽奇怪的,她一個山裏麵去的小姑娘,在熠城被別人當成沒見過世麵的村姑,都不願意與她往來,那個怡陽公主也是外來的,她們來自然合得來了。”
酒兒點頭。
都城內的那些皇親貴族向來清高,段婕當時跟著老族長到都城,定是被他們看不起,再加上孴族擅蠱咒之術,他們更是對她又嫌棄又怕。不過怡陽公主卻和她親近,酒兒覺得越發喜歡怡陽公主的性格了,也越發好奇了。
賀清突然嘿嘿一笑:“他們沒什麽好說的,那次入宮我倒是看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酒兒趕緊問:“什麽?”
賀清諱莫如深地笑笑,就是不說。
他越這樣酒兒越著急:“賀爺爺,你告訴我嘛?你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賀清搖頭:“不可說,說了你的腦袋就要掉。”
酒兒還想繼續糾纏他,將他的話哄出來,屋外突然響起陸槿的喊叫。
酒兒隻好回了屋。
為了方便賀清給陸槿看病,他們住在同一處院子裏麵。
酒兒走進屋子,問:“侯爺,怎麽了?”
陸槿有些哀怨地看著她:“你就將我一個人扔在房中?”
酒兒趕緊安撫:“我是去賀老怪那裏給你弄藥來著,你是不是哪裏痛了?口渴了嗎?”
她走到桌邊倒上一杯茶,又端到床邊喂他喝下。
“餓了嗎?要不要吃橘子?”
被他那樣一說,酒兒還真覺得自己冷落了他,不應該光顧著在賀清那裏說話,將他一個人扔在屋子裏,畢竟他現在下床都勉強。
“我想吃橘子。”陸槿道。
酒兒拿過一個橘子剝開,一瓣瓣地喂他,時不時也往自己嘴裏塞一個。
“侯爺,我剛聽賀老怪說,段族長竟然跟怡陽公主相熟,他們在都城時就認識。怡陽公主的死,段族長心中會不會也有怨恨?”
“怡陽公主是惜山國王的妹妹,那冒充巫永會的惜山二皇子就是她的親侄兒,段族長將他放了,定也是看了怡陽公主幾分麵子。”
陸槿看著她,突然問:“你似乎對她很感興趣?”
酒兒點頭:“聽你們這樣一說,我倒是挺好奇的,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
陸槿:“以後斷不可在他人麵前提起寧大人和怡陽公主,他們的案子雖然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但影響太大,在皇城仍然是一個禁忌。”
酒兒癟癟嘴:“好吧。”
陸槿這次的傷著實有些重,肩膀和腰側被畢螯咬傷,還受了很重的內傷,也中了劇毒,哪怕他底子再好,也有些受不住,在**躺了兩天才恢複了些氣色。
酒兒將他的衣服解開,替他換藥,拆下他身上的紗布後,傷口流出的血還是發黑。
蟲洞乃是孴族煉蠱的地方,畢螯更是集萬毒於一身,被它咬出的傷口自然也是帶了劇毒。
她拿起帕子輕輕揩拭傷口處的黑血,擰著眉頭,神情凝重。
可突然她眼前一晃,再抬眼看到傷口時,手忍不住一抖,隨後蟲洞中生死的一幕幕湧入她的腦海,頓時心驚地害怕。
這是他為她受的傷,畢螯那般大的怪物,這一口咬下去,直接穿肩而過,他整條手臂都差點被它咬了去,在那樣的濃煙烈火中,也不知他是如何的拚死搏鬥,才從畢螯口下逃了出來。
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追進去,如果最後控製金裳失敗,那——
他為何要這樣,他已經和唐筱微回了都城,自己也帶著母親遠離了他們,隻要尋到機會,她們就會去惜山,永遠的消失。
他們將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他做他的長寧侯,她做她的酒兒,兩不相幹,可為何他還要追來。
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定,邁出一步步走到這裏,他為何還要來動搖自己。
酒兒喉頭一哽,眼睛發酸,她極力忍耐著,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落到陸槿肩頭。
陸槿發現異樣,轉過她的臉:“你怕見著,就讓賀前輩來。”
酒兒搖頭,放輕手上的動作:“還痛嗎?”
陸槿替她揩了揩淚水:“你不哭我就不痛。”
酒兒:“我哭跟你傷口痛有什麽關係?”
陸槿輕笑:“看見你哭,我心痛。”
酒兒吸了吸鼻子,替他敷上藥,將傷口重新包紮好,然後貼到他懷裏抱住他:“你沒事,真好。”
“咳!”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咳嗽。
酒兒嚇了一跳,看見是賀清,埋怨地看他一眼,然後紅著臉往外走:“我去煎藥。”
陸槿看著她窘迫的樣子,好笑地將衣服係上。
“賀前輩,找我有事?”他問。
賀清將一個瓷瓶扔給他:“解藥好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陸槿:“多謝前輩。”
賀清擺擺手,走了出去。
賀清走後,陸槿在房中等了很久,一直沒見到酒兒回來,他披上衣服,往外尋了去。
走到外麵,見到酒兒端著藥呆立在院中。
“酒兒。”陸槿輕喊。
酒兒轉身看向他,迷茫的眼中看到他時明顯一震:“侯爺?”
她緊張地看向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隻手裏端著碗藥,而另一隻手的手指滲著鮮血。
“這是……怎麽了?”她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