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必批判我講述了一個仿佛不夠現實的故事!誰叫生活中最不缺的便是現實?

現實中,芸芸眾生現在維持婚姻的因素大多是孩子、經濟、寂寞、需要、安全感、麵子等與愛情無關的東西。太多人結婚也為了同樣的因素,不是愛情。

可是,有什麽比沒有愛情或是會殺死愛情的婚姻更可怕?

如果愛情注定了是要量變或質變,那麽,我寧可讓愛情以婚姻為底數初開始,歲月漸長,愛漸深。

蘇宛說,生活無非是失戀或熱戀,你方唱罷我登場,劇情大都差不多,對手常換常新。

她的朋友忍不住罵她:“你太容易愛上人。”

聰明人何須別人來點醒如何做人處世,那些話她早心知。隻是知又如何,她控製不住自己偏向虎山行。

高中時她愛上過一個男生,原因簡單到讓人啼笑皆非——她在宿舍樓門口看到他,他患很嚴重的鼻炎,當時正對著朝陽一個接一個地打噴嚏,她從來沒有見人打噴嚏可以打得那樣嚴肅認真,忽然間,她發覺自己愛上了他。她以為對待感情他也會如此鄭重其事,可是她錯了,他是花心小少爺,與她交往的同時還與別班女生拉拉扯扯。她們與他清晨必打的那串噴嚏一樣,不可少,不特別,每次音調力度都雷同。

大學軍訓時她又愛上一個男生,隻因為他在軍官喊號出左腿時偏出右腿,他局促不安臉紅耳赤,她卻感覺他太與眾不同,而且她手心癢癢得很,恨不能馬上衝上去按下他的右腿,幫他將步子走順。那刻她有些母性的萌動,感覺他很需要被一個女生細微地照顧。可是她又錯了,他的自負根深蒂固,感覺一切照顧都是約束,而且試圖將她改造成他喜歡的樣子。

工作後她又飛快地愛上一個男人。他隻對她說了一句話:“別人隻看到你眼睛裏的笑,我卻知道你藏在笑容後麵的不安與苦澀。”那一瞬間,她以為世上惟有他懂她。此愛自然又是錯,後來才知這句話原來放之四海皆準每個女人都受用,他會背公式,卻沒有解題方法,答應了近十個女人幫她們尋找快樂,卻添多了她們笑容後的不安與苦澀。

…………

她翻揀回憶,忍不住罵了一聲他媽的,心想自己完全可以寫一本閱男經,將這種讓人悲觀的動物剖析得淋漓盡致。愛過太多次,悲觀也越重。戀愛其實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每一次反複,都會將她引進自卑,討厭自己,感覺自己不夠好。是呀,戲是兩個人演,選不中好演員對手演出是她的錯,不能調整自己與對手配合也是她的錯,不能讓他相信她是最適合最登對的人還是她的錯。

蘇宛越想越絕想。掐指算年齡更覺心慌。時年已二十五,再蹉跎下去隻怕大齡後生育都會有困難。

她對朋友說:“我想結婚了。”

“瘋了?”朋友笑她,“以你性格,怎會自甘墮落入婚姻。”

“結婚以後一了百了,不再想愛或不愛,終極難題不過是如何離婚。”

蘇宛總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她一向喜歡冒險愛瘋癲,居然也真能被她從生活中抓來有同樣愛好的男人。

很俗的六人派對。三個女人都不約而同看中了英翔,餘下的兩男隻好相互說話來自娛。一女扮純情,一女扮知性,英翔與純情女人談櫻桃小丸子,與知性女人聊《今生今世》。蘇宛冷眼旁觀一會兒,直入主題:“你想不想結婚?”

“不想結婚為何要參加這種派對?”英翔笑著反問。

“我二十五歲,無病史,無負債,無家庭負擔。有數樁情史性史,喜藝術,喜美食,願分擔部分家務與家用,絕不做全職太太。”

其他人全愣住了。

“如果你希望與我交往,記住我的條件:一個月內結婚。”蘇宛將名片放在英翔的麵前,拎包走人。

她很快將此事忘在腦後,三天後接到英翔的電話時,還以為是哪家商鋪的打折通知。

“我原來是不婚主義,但是近些年開始心有不安,希望有穩定的關係,這樣可以全力立業不必分心情感。”

“我原來堅持要嫁自己愛的人,但是我太易脫口說愛又太易脫手不愛,害怕這樣反複會一人終老,所以,想索性閉眼婚掉。”

就這樣兒戲,就這樣不可思議,他們在電話中開始商議結婚事宜。

挑選婚戒的時候蘇宛幾乎要暈,緊張得腿軟心慌。亮閃閃的小石頭捏在指中時,她抬臉看還很陌生的英翔:“真要戴?”

英翔幫她將指環戴進無名指,那粒石頭在燈光下十分晃眼,差點將她的眼淚晃出。

“為何要娶我?”

“誌同道合。”英翔笑得不懷好意,“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同一個目的走到一起來。”

蘇宛笑,揮拳捶他,被指上的環又晃了一下眼,那一刻她恍恍然,不辨是夢是真。

兩人做金童玉女狀合謀欺騙親友,編織戀愛數年感情堅深的故事,賺得大家祝福與紅包。

擺酒宴後,兩人忽然相視大笑。他們在城中各有住房,新婚第一夜,到底住向哪處?

無感情負擔,一切便好商量。蘇宛與英翔站在馬路邊談判,在要Baby之前兩人平時分居,假期周末做夫妻,兩家輪流住。

蘇宛忽然想到比較嚴重的問題,臉攸然一紅:“今晚我們……”

一對新人在通宵咖啡廳裏坐了一夜,各自講述過去的故事,從童史到學史,從情史到性史。聊到咖啡廳裏換早班服務生時,他們還精神奕奕。太陽光將指環點亮,他與她相視而笑,手在桌上相握,他喚她英太,那一聲,讓她感覺空氣仿佛注了蜜糖。

看似瘋狂的男女偏有著正常得近乎落俗的生活——四年後,他們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女,粉琢玉砌甚是可愛。給孩子們擺滿月酒時,夫妻倆還是柔情蜜意得讓朋友們眼睛滴醋。他們魯莽結婚已不再是秘密,有美滿婚姻做底,他們的故事更顯傳奇。

蘇宛的女友羨慕她好命。蘇宛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教育尚還老姑獨處的女友:“嫁人要嫁你可能會愛上的人,而不是嫁給已經愛上的人。”

“你一麵之緣怎知自己會愛上?”

“感覺對味啊。而且,一上來就調整好心態,不對他抱太多指望,隻是為婚而婚,反而驚喜多多,溝通方便。”

英翔的朋友們也在邊喝酒邊感歎他的好運,婚得輕率,卻真被他找到真命妻。

英翔嘿嘿笑,喝下一瓶健士力黑啤後,告訴大家一樁秘密:“她一直以為我們是在六人派對上認識,不知在五年前某次交流會上大家已打過照麵。那時她正與別人戀愛,眼裏誰都容不下。”

“這樣土!處心積慮玩暗戀?”朋友笑他。

“暗戀倒不至於,隻是早感覺她與我應該投契。不管是婚姻還是戀愛,都得鼓足勇氣果斷抓緊刹那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