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自然的關係,是人類社會與經濟發展中的一個最基本的關係,其本質是處理好“發展、資源、生態”三者之間的關係。進入工業文明後,隨著市場經濟和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人類社會獲得了巨大進步,人口快速增長、經濟迅速發展、物質財富不斷積累增多。但是,伴隨著社會生產力空前發展而來的,是氣候變化、生態破壞、環境汙染、資源危機、能源危機、糧食短缺和水土流失等問題。簡言之,人對社會經濟發展的追求和對自然資源的過度索取,造成了人與自然關係的矛盾加深,“發展、資源、生態”三者關係不斷失衡,具體體現為資源枯竭和環境汙染這兩個方麵。
一、資源枯竭的風險
進入到工業社會後,為釋放社會生產力,自然資源作為經濟發展的基礎,被大規模消耗。可以說,化石能源和礦產資源已成為工業化的主導性資源和物質基礎。人們總是以為自然資源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因而開始對自然界進行毫無節製的大規模開采與利用。但是人們逐漸發現,有限性是自然資源的本質的特征。美國經濟學家鮑爾丁曾經作過一個比喻,說地球好比宇宙中一個孤立無援的係統,與太空中的飛船一樣。兩者的共同特征都是不斷消耗其內部的有限資源,一旦資源殆盡,就會毀滅。聯合國環境規劃署警告,到2050年,人類每年吞噬的礦物、礦石、化石燃料和生物量估計為1400億噸——是目前人類消耗量的3倍。①
自然資源的有限性包含兩個方麵的含義:第一,資源在數量上是有限的。地球上可供人類利用的資源有兩種,即可再生性資源與不可再生性資源,兩者的形成或再生都需要時間的積累。不可再生性資源所形成的時間非常長,相對於人類生存時間的有限性來說,它是不可再生的;雖然它在被首次利用後所產生的廢品可以通過技術的力量被人類再次利用,但它對人類特殊的、主要的利用價值是其他資源所不可替代的,因此相對來說隻有一次性的使用價值。②因此,對於不可再生資源,其有限性尤為明顯。以礦產資源為例,按美國學者梅多斯於1974年的計算,全世界的金銀最多可開采20年;石油、汞、銅、鋁可開采40年;天然氣可開采60年;鎳可開采75年;鋅、錳、鐵、煤可開采100年。根據2018年全球石油的儲產比,全球石油僅可以以現有的生產水平生產50年。③由於任何一種礦物的形成不僅需要有特定的地質條件,還必須經過千百萬年、上億年漫長的物理、化學、生物作用過程,因此,相對於人類而言,礦產資源是不可再生的,消耗一點就少一點。其他的可再生資源如動物、植物,不僅其再生能力受自身遺傳因素的製約,也受外界客觀條件的限製,而且利用過度會導致其穩定的結構被破壞、喪失其再生能力,成為不可再生性資源。
第二,可替代資源的品種是有限的。煤、石油、天然氣和水力、風力等資源都可用於發電,但總的來看,可替代的投入類型是有限的。例如,溫室技術可替代土地資源而生產糧食,空間的利用可以替代工業及住宅用地的不足,但作為人類生存必須具有的淡水和氧氣至今還沒有找到可以替代的資源。
二、環境汙染的挑戰
以石油、煤炭為主的常規能源消耗後產生的廢物,又給生態環境造成了極大的汙染和破壞。雖然生態係統具有自我調節的功能,盡可能保持係統的穩定。但外部幹擾如果過於強烈,破壞了係統的自我調節功能,就會導致係統的失衡,加快地球資源的衰竭,惡化人類生存環境。然而在工業化和經濟發展的過程中,人類往往忘乎所以,一心想要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破壞了生態平衡,引發了許多災難性的後果。①例如,過去幾十年,森林覆蓋率下降,特別是熱帶雨林快速消失;全球漁業捕獲量接近最大產量,主要的漁場產量開始下降;世界範圍內的過度開墾耕地破壞了植被,導致了水土流失、沙漠化、鹽堿化,嚴重影響了全球糧食安全;汽車和工業發展等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對大氣造成嚴重的汙染,產生大量的碳的氧化物,包括有毒的一氧化碳和普遍存在的二氧化碳,造成溫室效應、酸雨等。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一書中指出:“我們不要過分陶醉於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對於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複了我們。每一次勝利,在第一步都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
但是第二步和第三步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預料的影響,常常把第一個結果又取消了。美索不達米亞、希臘、小亞細亞以及其他各地的居民,為了想得到耕地,把森林都砍完了,但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些地方今天竟因此成為荒蕪不毛之地,因為他們使這些地方失去了森林,也失去了積聚和貯存水分的中心。阿爾卑斯山的意大利人,在山南坡砍光了在北坡被十分細心地保護的鬆林,他們也沒有預料到,這樣一來,他們把他們區域裏的高山牧畜業的基礎給摧毀了。”②
1972年,以丹尼斯·梅多斯(Dennis Meadows)為代表的一批俱樂部成員,發表了轟動世界的名為《增長的極限》的報告,強調地球資源是有限的(Nonrenewable Resources),人口增長引起糧食需求的增長,經濟增長導致不可再生自然資源耗竭速度的加快和環境汙染程度的加深。①這一報告觸發了關於經濟增長的“樂觀主義者”和“悲觀主義者”之間充滿活力的爭論。大多數情況下,樂觀主義者相信未來的技術進步會開發新的能源、克服資源限製和控製環境汙染問題。但悲觀主義者指出,快速的人口和GDP的增長與已經存在的大量環境問題一起發出警告,人類已經處於其經濟活動超越地球承載能力的危險中。總之,工業化、城市化帶來的空間有限性和資源有限性,普遍影響了人們的生活,引起了人們的焦慮和不安,這迫使人類開始正視工業文明的負麵效應,試圖去尋找一種新的經濟發展模式和新的文明形態以實現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三、資源共享的答案: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其實就是對傳統經濟發展模式作出反思後的答案,也是在沒有損害全球生態係統和耗竭主要資源的前提下滿足人類需要的經濟發展的實舉。傳統上,經濟活動的主要目標一直被看作是增加生產和提高人均消費水平。但在前麵所提到的許多方麵,這些目標不僅難以依靠有限的自然資源達到,也對經濟係統的環境可持續性造成了威脅。隨著人口和環境壓力的增加,達到經濟發展的目標和方法都需要作出修改,需把經濟觀點和環境結合起來考察,走可持續發展道路。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強調“構築尊重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係”,這本質上與可持續發展思想高度契合。聯合國指出,“可持續發展”就是既能滿足當代人的需要,又不對後代人滿足需要的能力構成危害的發展,旨在促進人類之間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核心,就是將人放在中心,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倡導人類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一方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強調人類通過不斷發展社會生產力,以此來滿足人們在生產生活方麵的物質需求和精神需求,並逐步提高人們的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水平;另一方麵,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試圖通過調整人類文明的前進方向,解決工業文明在擴張過程中所導致的環境惡化和資源短缺的難題,努力實現人類社會和自然生態係統的和諧共存和有序發展,其著重強調的是人類的可持續性發展問題,即不同種族、民族、國家、地區的人們在生產生活中保持一種可持續性發展的態勢,同時也要求代際間人們的發展也需保持一種持久性和可持續性,上一代人的發展應該考慮到下一代人的發展問題。這種可持續性,歸根結底就是在代內代際公平地共享地球的有限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