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中國治水史詩》
潘凱雄
水,這個由H2O組成的物質與人類的關係實在是太奇妙,人們時而以萬般柔情來讚美它,時而用肆虐無情來詛咒它;人類離開了水無以生存,人類又常因水而流離失所甚至失去生命;缺水的千方百計找它,水大了又得想方設法治它,圍繞著這一“找”一“治”,古今中外幾千年的人類文明史上出現了多少宏偉而悲壯的水利工程,而這一個個水利工程的連綴就從一個特定的角度譜就了一部人與自然尋求和諧共處的人類文明史。
幾千年來的這部人類文明史延綿不絕地以物化的形式靜靜地存在於大江南北,她們或因年代的久遠而消失而殘破,或因工程的壯觀和旖麗而變異為一種景觀。人類是多麽需要一部由文字記錄下來的這段人與水交流的文明發展史,這種真實的文字記錄將不因歲月的流逝而消失,也不會因自然的變異而發生功能的轉移。這樣一部文字的曆史將永恒而深刻地鐫刻下這樣一個鮮明的主題:人與自然當如何友好地和諧共處!
現在我們終於讀到了這樣一部厚重的曆史,不僅是史,同時也是一首悲壯的詩,她就是由葉選平先生任總顧問、楊欽歡先生任總策劃、何建明和程賢章先生主編、全國眾多作家聯袂完成的《中國治水史詩》。
有意思的是本書的總策劃楊欽歡先生既非水利專家也不是史學家,而隻是廣東梅雁水電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一位實實在在的企業家,盡管梅雁確以治水為公司主業,但企業也罷、企業家也好,主業應該都與修史無關,而楊先生之所以執著於此,確因為他自身的認識,且聽他的夫子自道:“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的曆史就是一部治水史,從三皇五帝到現在,哪個明君不以治水而獲萬民擁戴?夏禹的傳說、都江堰和靈渠,都記載著當時明君名臣名人的千秋功業。我想,今天講發展,我們在用水、治水的同時,還要給子孫留下綠水。然而,我們呼喚的聲音還不夠強大,常常被市場討價還價聲給淹沒了。我想求助於我們的曆史,弘揚華夏千百年來的治水文化,會不會喚起某些人對曆史與未來的良知呢?這就是我要策劃此書的初衷。”黑字白紙,一個企業家的社會良知與社會責任躍然紙上。
同樣有意思的還有本書的主編之一程賢章先生,論他個人專長,著小說寫紀實沒的說,但於水利則著實談不上工於此,且又年近八旬,但這位老人在聽到楊欽歡先生的設想後,竟不顧自己的專業與年事已高等種種客觀不利條件,不僅主動“接招”,而且還是真接實接,那架勢頗有點拚了老命的味道,帶著一兩位年輕的助手,迎酷暑、戰嚴寒,上天山、闖關東,足跡踏遍祖國的名川大河和著名的治水工程,不辭辛勞、不厭其煩地找全國各地的一流作家組稿。如此之“癡”,似乎也找不出別的什麽解釋,唯有作家的良知與社會責任使然。
就這樣,一位企業家與一位老作家的心有靈犀,全國眾多位作家的誌同道合,這本洋洋250萬字的《中國治水史詩》應運而生。比之於遍布於祖國各地那大大小小的治水工程,這又何嚐不是別一項龐大的“治水”工程。
這部《中國治水史詩》分黃淮、長江、珠江、海河、鬆遼、西部和東南七卷,舉凡中國重要的江河湖泊和馳名的水利工程以及曆史上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一些重大的抗洪抗旱的戰役盡入囊中,名川大河設專卷,次之者以區域涵蓋,除去不多的篇什著力於華夏治水文化的回眸與追思外,其餘莫不立足於當下,因此這部《中國治水史詩》更是一部新中國的治水史詩。收入其中眾多作家的73篇作品,盡管角度各不相同,文字長短有別,但一一讀來,卻不約而同地將我們引入一個共同的思考方向:即人與自然當如何友好地和諧共處?
曾幾何時,國人更多地為一種思維所纏繞,那就是人定勝天,諸如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改造自然戰勝自然,喝令三山五嶽改道……不能說這樣的思維就一無是處。當老天爺長時間滴水不掉,大地幹涸、植物枯萎、人畜斷飲,你不想方設法地找水打井又能咋辦?當大水一次次襲來,良田被淹、房屋坍塌、人畜衝走,你不千方百計地築堤修壩還能咋辦?特別是我們畢竟擁有960萬平方公裏的廣袤大地,東邊日頭西邊雨、今夕旱完明朝澇的情形比比皆是,更是加劇了國人的這種思維,人定勝天,總是意欲找到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讓大自然臣服於我。
還有,我們曾經以自己身處一個地大物博的環境而自豪,但有一天我們終於發現物雖博卻架不住人均,地雖大卻經不起平衡,能源的緊缺無可避免地凸顯出來:缺水、缺電、缺油、缺煤……於是,就想辦法讓水變電、讓煤變電、讓水變油……如此挪來倒去,終究還是改變不了能源總量短缺的窘迫。
於是,對自然過度開發過度索取的一幕幕在“人定勝天”的思維指導下就不可避免地輪番上演。平時口頭上一再以辯證法為真經的我們此時卻忘了,人有時可能能夠勝天但未必能夠永遠勝天,在這種條件下能夠勝天但在另一種條件下又未必可以勝天,自然可以為人類所開發與索取但也需要人類的嗬護與滋養,對自然一味地開發與索取則必然要遭到它的報複與懲罰。現在我們不時要遭遇到的水土流失、風沙肆虐等所謂自然災難有的的確可以歸咎於自然,有的又摻夾著多少人禍呢?
《中國治水史詩》中所再現的一項又一項水利工程,無論是找水的還是治水的;所展示的一條條名川大河,無論是治堵的還是拓寬的,目的功能雖各不相同,但有一點卻殊途同歸,那就是但凡遵循科學適度的就順利就成功,反之則曲折則失敗。這個道理用科學的、嚴謹的專業語言來講固然更準確更周密,但一般人則未必能看懂,而《中國治水史詩》則以文學的形式予以生動形象地再現和展示,所能產生的影響與作用或許更能達及大眾。這也是該書書名中的那個“詩”字所獨有的功效而使之不同於一般的“史”。
作為這則小文的結束,我還想特別強調一點,《中國治水史詩》的出版可謂生逢其時正逢其時。眾所周知,當前全國人民正在為建設小康社會而共同奮鬥,和諧發展、環境友好、綠色生存、節能減排、低碳消費等一係列科學發展的新理念新觀念正逐漸地植入民心,而這些科學發展的新觀念在某種意義上又何嚐不是人類在與大自然“搏鬥”了幾十年幾百年甚至是幾千年後所換來的血的教訓,以往那條不尊重科學、不敬畏自然,先建設後治理、先發展後治理的老路再也走不下去走不通走不得了。然而,遺憾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理解並接受這樣的科學發展觀,特別是一些單純的“為政績”者更是還在頑固地走著畸形“發展”的老路,我們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或聽到種種悖離科學的野蠻“發展”的事實。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治水史詩》也可謂是對科學發展理念一次實在的踐行,一次生動形象的推廣與普及,這對造福人類惠及後世功莫大焉,為此,我們尤應向楊欽歡與程賢章兩位致以特別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