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鯊魚”造成的混亂要遠超戚尋的想象。
黃金麟的武功確實比不上顧惜朝, 但他在此地的官職僅次於文張,甚至就指揮權來說還在文張之上。
文張帶來的人手也不算多,哪怕加上後麵跟在他的轎子後趕來的, 也不過是三五十人罷了, 所以此地還是黃金麟的人手最多。
黃金麟又唯恐鮮於仇和冷呼兒這兩位九幽門徒分散去了他的功勞,幹脆將指揮權收攏在自己的手裏。
可當他也瘋了的時候,營地失去調配的狀況下,戚尋走出營帳, 隻看到一片紊亂不成序列的火把, 和火光之中——
黃金麟的那把魚鱗紫金刀閃動的幽光。
這也得虧黃金麟的進攻手段不像是顧惜朝一樣是遠程無差別攻擊, 否則情況還要糟糕得多。
隔著這一片火把明滅, 戚尋眼見那位文大人這會兒也保持不住麵上的鎮定了。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個怎麽回事?”
黃金麟的內功不如顧惜朝, 以至於表現出的中毒瘋癲表征尤在顧惜朝之上。
歐陽鋒雙頭蛇杖上的蛇毒, 本就不是會隨著擴散而削減的,甚至在與血液結合後會形成一種特殊的附著和擴散傳染的狀態。
選擇用這些個傅宗書麾下的得力幹將來傳播, 也正是因為要想與對方近距離打鬥並不容易。
起碼那些尋常的軍士做不到。
戚尋還沒到真想把人類當鯊魚, 製造出古代的喪屍圍城的地步。
不過或許也沒這個可能到這個地步, 若是普通人中毒,隻怕下一刻就會倒地斃命。
她摸著手腕上小蛇的腦袋, 打量著那邊的戰況。
前有顧惜朝的中毒瘋癲,為免這位指揮者再做出什麽砍傷手下兵將的行動,在意識到此刻他們也沒有合適的解毒之法後,冷呼兒和鮮於仇當即朝著黃金麟攔了上去。
文張的問話並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
除了始作俑者戚尋之外, 誰也無法告訴他這到底是什麽毒,又是如何種下的。
他隻能揮了揮手, 示意酈速遲和舒自繡也上去幫忙。
事實上有九幽神君的兩位徒弟倒是也足夠了。
冷呼兒身後的黑紅披風隨著他身形急掠而過, 在夜色中劃出了一道詭異的滑翔弧線, 而他指尖厲芒一閃,仿佛是鳥類捕食者最為尖銳的利爪。
這正是他那神鴉將軍名號的由來。
而與他配合的駱駝將軍鮮於仇,騎著他那匹特殊的像馬像羊又像是駱駝的坐騎,抄起那把拐杖,正試圖靠著坐騎衝刺的蠻力將黃金麟這發瘋的狀態給遏製下來。
酈速遲和舒自繡對視一眼,覺得此時大概是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們插手的餘地了。
然而正在他們準備退回去的時候,鮮於仇本應該砸向黃金麟胸口盔甲的一拐杖,忽然仿佛失控一樣驟然轉向。
怒風獵獵,正砸在了酈速遲的腦袋上。
對著黃金麟動手,鮮於仇自然不可能下死手。
可他這忽然打歪了方向的一擊,卻像是完全失去了力道的操縱。
那把非藤非木的拐杖本就有若金石鐵器一般堅硬,就這麽在讓人猝不及防之間砸在頭上,酈速遲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就已經倒了下去,在重創之中失去了呼吸。
舒自繡倒抽了一口冷氣。
鮮於仇被火把隻照亮了一部分的麵容上一改方才的麵沉如水,此刻因為雙目無神,麵部扭曲而呈現出的狀態,當真是有若鬼魅。
糟了!鮮於大人也瘋了!
這到底是何種下毒的手段。
幾人都算是在京城中見多識廣的,舒自繡和酈速遲一道負責刑訊逼供,屈打成招,自然對毒理還是有些了解的,更因為相爺提防老字號,他們對溫家近年來出現在江湖上的劇毒都研究了個遍,卻絕無任何一種是表現出這樣狀態的。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舒自繡根本來不及細想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隻能看到鮮於仇的那坐騎顯然並不會因為主人的瘋癲就將主人甩下去,依然在聽命行事。
可一個蛇毒入腦,行動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人又能做什麽正常的事情。
他的拐杖一揚,又朝著舒自繡掃了過來。
文張因為並無加入戰局,恰恰成了此時最為冷靜的人。
他和另一個方向看著這一片混亂的方應看,順著顧惜朝、黃金麟、鮮於仇這個發作的順序想了下去,異口同聲地發出了一聲高喝:“離他們遠一點!”
讓人一個個傳染下去的恐怕是血!
黃金麟被顧惜朝砍傷,傷口濺到了顧惜朝身上的毒血,所以成了戚尋口中的第二條鯊魚。彼時鮮於仇應該並沒有中毒,可他的拐杖因為彼時抵靠在顧惜朝的身前,那口毒血並不隻是落在了黃金麟的身上,還落在了鮮於仇的拐杖上。
或許是因為數日前鮮於仇和鐵手的交手,在手上殘留的傷痕讓拐杖上的毒血蔓延到了體內,也或許是因為他在清理
了拐杖上的血跡之後又摸了什麽入口的東西,最後就成為了第三條鯊魚。
但現在去探究無疑沒什麽用,要緊的是現在多出了第三個中毒之人。
這三人還個個都是己方的高層。
冷呼兒咬著牙飛速急退。
他這人憑借著裙帶關係和師父這個大腿上位,一向覺得自己的判斷力不太行,在他所認為的兩個聰明人,文張和方應看,異口同聲地說出讓他遠離的時候,他想都不想地退了出去。
他自然聽出了這個畫外音,正是因為雙方近距離的交手,才讓毒性有了傳播的機會。
也就是說,鮮於仇可以說是被他先前的指令給坑到的。
若是讓師父知道這事,定然饒不了他,但現在怎麽說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隻有留著命才能繼續進攻毀諾城才能拿到解藥。
但他們想要退出戰鬥無異於是單方麵的美好願景。
失控朝著周圍襲擊的鮮於仇和黃金麟,又怎麽會乖乖呆在一個地方,蛇毒造成的血氣上湧表現在南希仁身上是瘋狂奔走攻擊,表現在楊康身上是不停地抓撓自己,二者的共同點就是在動。
此刻在場的兩條“鯊魚”也是同樣的。
被黃金麟喂下的藥護持住心脈的顧惜朝,這會兒還在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可黃金麟與鮮於仇卻還可以自由活動,尤其是還帶著個坐騎的鮮於仇。
冷呼兒試圖後退撤出戰鬥。
他這個同門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此前就因為傅宗書偏袒,讓神鴉將軍的名號在駱駝將軍之上,因而早已心有不甘。
在如今本能的進攻之下,見舒自繡閃躲過了攻擊後,下一個進攻的對象正是冷呼兒。
冷呼兒簡直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他現在格外慶幸的便是,先前在試圖禁錮住黃金麟的出手中,他並未讓自己的手上沾染鮮血。
正在他猶豫於是否要出手的時候,一道淩空襲來的月白飛綾卷住了鮮於仇的拐杖,一把將這拐杖卷了出來。
空手奪白刃的招式對上鮮於仇都尚且不易,何況是這樣的綾卷牽帶之招。
冷呼兒不懂什麽太極功的發力,隻能看到這一下搶奪兵刃顯得異乎尋常的輕描淡寫,更看到一掌緊跟著襲來,伴隨著驚人的寒意將這把拐杖打成了齏粉。
下一刻,另一道長綾裹住了鮮於仇坐騎的馬腿,隻聽到一聲骨骼斷折的聲響,那坐騎一個俯衝歪倒在地,將鮮於仇也給摔了下來。
這重重的摔倒讓他直接被砸暈了過去。
冷呼兒當即鬆了一口氣。
出手的正是方應看帶來的那個姑娘。
他原本還真覺得方應看和戚尋是來看個熱鬧的,可當戚尋出手的時候他又陡然意識到,這兩人並不簡單,起碼戚尋的戰鬥力就遠超過他的想象。
好在她這一出手便等同於站定了立場。
天降救星!
這一刻他腦子裏閃過的正是這個念頭。
然而正在他為戚尋的出手而大覺壓力一減,下意識地被對方特殊的武器而分去了注意力的時候,沉寂的夜色中,一把橫亙摜來的銀槍忽然洞穿了他的胸膛。
幾乎在銀槍貫體的下一刻,被鮮於仇坐騎蹄聲壓住的兩道馬蹄聲驟然逼近,一隻手緊隨而來一把抓住了這兩截三駁紅纓槍,將銀槍從冷呼兒的體內拔了出來。
明月與火光之中,這策馬而來出槍淩厲的青年,不是赫連神府的小侯爺赫連春水又是誰。
在被息紅淚說服之後,他與一道進入毀諾城的高雞血和尤知味就一直在留意城外的動靜。
上一輪由顧惜朝毒發製造出的異動,他便看在眼裏。
這一次再亂起來,他如何看不出來,發生騷亂的中心正是黃金麟和鮮於仇。
趁他病要他命!
赫連春水的父親赫連樂吾與傅宗書交好,他此番離開京城行事,並未得到他父親的應允,帶出來的人便除了花間三傑四大家仆之外也隻有零散十餘人而已,要對抗城外已然成型的包圍,自然隻能打一個快。
赫連春水既然選擇站在息紅淚的這一邊,也就絕不會在意對城下的這些人動手。
所以在與雷卷以及戚少商商議後,夜色中毀諾城連通外界的吊橋,被無聲無息地放了下來。
而這赫連小侯爺甫一出手,便奪去了神鴉將軍的性命。
冷呼兒做夢也想不到從自己的後方會甩來這樣一支槍。
前胸後背紮出的這個貫穿窟窿,讓他一張口就止不住往外吐出的鮮血。
可他能怪誰。
起碼是不能怪戚尋的。
若非她出手,在完全沒弄明白那種劇毒的情況下,隻怕還真沒人膽敢上前去與那兩人交手。
隻有她靠著這特殊的武器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
在冷呼兒殘存的視線中,看到的正是這操縱長綾有如臂指使輕巧的少女,身若驚鴻地斜穿而來,點地一轉已折向了黃金麟的方向,
分明正是為了讓這位黃大人別再傷到自己人。
但因為赫連春水出人意外的出手,似乎是讓她同樣吃了一驚,以至於揮出的掌力也失去了分寸。
隱約淬著一層寒霜的掌勁,立時讓黃金麟本已赤紅的臉色驟然化作了青紫。
這一掌揮出明明直擊胸前命中,黃金麟卻愣是不曾吐出一口血來,就仿佛整個胸膛都已經化作了一塊堅冰。
方應看見過她用出這一掌,正是玄冥神掌。
在打傷對方卻不能讓對方吐血的情況下,以玄冥神掌的寒氣封鎖無疑是個好主意。
但耳聽有敵人來襲,卻讓這一掌加劇了。
加劇的結果是,黃金麟直接被擊斃在了這一掌之下。
在方應看的視角下便是,戚尋在發覺收招不及殺了人的情況下,呆在了原地。
但此刻根本無人能有這個閑暇去在意這個,黃金麟因為意外死在她手中的情況。
朝著此地行來的是兩道馬蹄聲,便不止一人。
除了赫連春水還有息紅淚!
而在兩人的身後,並未騎乘馬匹而是靠著輕功急行而來,一並趁亂索命的還有掣著青龍劍的戚少商和被激將法逼迫出手的高雞血,以及隨同小侯爺而來的門客。
若非雷卷重傷在顧惜朝手中,現在還需要由唐晚詞看護養傷,那麽這位小雷門的領袖也應當是出城前來襲擊的一員。
“文大人小心!”方應看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
他可沒忘記他是要協助戚尋,在有劉獨峰一道的情況下逼出九幽神君。
最好的局麵自然是讓戚少商落在劉獨峰的手中,讓九幽神君有了出手的立場和理由。
但並不代表他就希望文張一方全軍覆沒。
赫連春水膽敢違背赫連樂吾的想法,支援毀諾城,若是真讓他們趁亂將這一方給擊殺幹淨,拒守城池不出,九幽神君隻怕也沒這個出手的意願了。
毀諾城易守難攻,九幽老怪那些個神神叨叨的本事,可不像是劉獨峰的手下一樣能用在攻城上。
所以起碼文張不能死,劉獨峰也不能死。
戚少商此時既然離開了毀諾城,那便最好能夠將他給拿下!
在方應看的提醒之下,文張折身閃過了一道掠來的銀芒。
那正是息紅淚係在手腕上的繩鏢。
繩鏢來得比她的人要快得多。
文張抬袖迎擊之時,他那為內勁灌注鼓起的袖籠擊出,仿佛一麵揚起的盾牌一般。
息紅淚的繩鏢卻靈活異常地繞著他的袍袖連環三轉。
在夜色之中誰也看不出這繩鏢到底有多長,能看到的不過是一道閃光擦著文張的麵前而過,驟然掃向了另一人。
目標儼然是舒自繡!
這位刑部酷吏在酈速遲死於鮮於仇手下,又聽到了方應看和文張的提醒後,早已經連滾帶爬地撤回了文張的身邊。
他隻覺得這趟出來本該是給他鍍金的,但不知道為何諸事不順,大約也隻有跟在文張的身邊能有一點安全感。
卻萬萬沒想到,息紅淚縱馬襲來,原本的目標就不是文張,而是他。
繩鏢寒芒忽至,眨眼間就已經到了眼前。
他本是可以躲過這一招的,但正在此刻,他忽然覺得後心一麻,不知道何人忽然對著他出手暗算了一招。
下一刻,繩鏢洞穿了他的眉心。
息紅淚揚眉一笑,毫無戀戰之意地斬斷了繩鏢上連接的繩索,讓文張試圖通過拽住這環繞三匝的繩索,從而將她拉拽下馬的嚐試化為了泡影。
戚尋也挺想笑的。
在亂戰之中可沒人會在意她趁機宰了黃金麟,在赫連小侯爺和息紅淚縱馬而來的風聲之中,也無人會在意有一道細微的風聲,正是她對著舒自繡下黑手的彈指神通。
而大概還不會有人在意,那摔暈在地的駱駝將軍,身上的毒素已經完全發展到了無法抑製的地步,不由著他宣泄出去隻會死得更快而已,此刻已然在生死邊緣。
至於顧惜朝,也正如之前他們所猜測的那樣,至多也就隻能活到正午之時。
冷呼兒的命大半還是要算赫連春水解決的,可其他人卻是實打實地被成功判定是由戚尋解決掉的。
隻不過這會兒戚尋還沒這個空閑功夫去看擊殺掉落。
她還有事要忙。
在場的人中,她其實隻關注著三個人。
一個是此番事情的核心人物,連雲寨大當家戚少商。
在顧惜朝叛變之事後,戚少商在連雲寨的誌業幾乎損失殆盡,若非多年後蘇夢枕身亡,王小石劫法場逃亡,諸葛神侯引薦戚少商接任金風細雨樓樓主之位,戚少商也無法成為後來的群龍之首。
而現在那個關乎天子趙佶的秘密正藏在他手中的青龍劍內,這個為此而損失了不知多少弟兄的江湖豪俠臉上密布著一層沉鬱之氣,以及在此刻予以還擊時候的殺氣。
方應看都知道此時是擒拿住戚少商,
當做釣出九幽神君的最佳誘餌,戚尋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件事。
一個是劉獨峰。
戚尋早在評估戰力的時候,就覺得劉獨峰的捕神六寶功能離譜,隻怕是會影響戰局。
而最後一位則是文張。
事實上若不是察覺到息紅淚的目標從頭到尾都是舒自繡,而不是文張,戚尋恨不得趁機解決了他算了。
要知道文張現在手中還有兩件需要防備的東西。
一樣是顧惜朝的毒血,若是他將其當做武器擴散出去可不是什麽好事。
一樣是一件名為九天十地十九神針的暗器,正在他隨身攜帶的鐵笛之中。
這件昔日出自權力幫的暗器一旦出手便是防不勝防,也幾乎沒有在十九神針發作之時活命的機會。
文張不死,戚尋絕不敢安心釣魚。
同樣留意著劉獨峰和文張的還有息紅淚和赫連春水。
即便在兩人前後相繼得手,一個擊殺了冷呼兒一個擊殺了舒自繡後,兩人也不敢露出絲毫的鬆懈。
敵眾我寡的局麵在對方莫名其妙減員,又被他們突襲殺了兩人的情況下,並未有決定性的好轉。
劉獨峰在此時拔了劍!
當世出名的劍客之中劉獨峰絕對排得上名號。
他的六位屬下的背上各自背著一把劍,六把劍顏色各不相同。
紅花、碧苔、黃雲、藍玉、黑山、白水,對應的正是這紅綠黃藍黑白六劍。
劉獨峰先前被限製管不了傅宗書麾下幾人的情況,但現在追捕的囚徒戚少商正在麵前,他卻絕無可能不動手。
他所坐的滑竿抬轎在他袍袖飛振的助力下,飛快朝著戚少商所在的方向襲來,而伴隨著劍鳴鏗然之聲,他拔出的赤紅長劍正有風雷之勢。
紅花劍也名留情劍,劉獨峰出手卻絕無半分留情之意,他這風雷一劍出手,這位老牌名捕的深不可測已然盡數呈現了出來。
那實在是讓人避無可避的一招。
也幾乎在同時,文張一掌逼退了接替息紅淚朝他襲來的高雞血,揚聲喊道:“方小侯爺,你我此時聯手拿下這些人,算我文某欠你一個人情。”
他話說的委婉,方應看卻很清楚,這人情在文張的應承之中到底有多少份量。
這也顯然不是要趁機將他綁上傅宗書一方的隊伍,而是確實因為黃金麟等人的身亡需要他的幫忙。
他朝著劉獨峰看去,正看到那風雷一劍的後發劍氣,隻靠著一劍便壓住了戚少商的青龍劍劍勢。
而劉獨峰手下向來最為心狠的周四一見劉爺出手,從身邊的雲大背上抄走了滅魔彈月彎,又從懷中摸出了一丸神泥——
這二者合一本就是一丸化千萬飛彈,直接朝著息紅淚一行人打去,怎麽也該命中一人。
方應看可不想讓劉獨峰一個人都將威風逞完了。
既然文張允諾了這個人情,那他也自然該當出手了。
血河神劍在他回了個“好”字的下一刻也出了手,目標正是赫連春水。
一個是侯爺一個是小侯爺,他出手可絕無什麽該與不該和身份問題!
赫連春水也絕無可能是他的對手。
戚尋的目光在周遭蓄勢待發的弓/弩,潑天/朝著息紅淚襲來的飛彈,和劉獨峰的風雷一劍上掠過,忽然指尖一點,以寒冰凝結化針打入了此刻昏厥在地的鮮於仇的身上。
處在生死邊緣是一回事,死了是另一回事。
蛇毒激發的行動潛能和針紮的刺激之下,這位駱駝將軍在無人關注的狀態中踉蹌著起身,又橫撞而出,正從這位文大人並未防備的方向撞了過去。
悍然將他撞入了一丸神泥的攻擊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