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分鍾,穀雨順著下水管落在了巷子。

往右,巷子出去五六米就是大馬路。

往左,則不知巷子有多深。

短暫思索之後,他還是決定先看看馬路那邊的情況。

出到馬路,左手邊不到二十米遠就是百樂門的正門。

此時門前仍然是人流如梭。

穀雨沒有刻意去關注那些進出的人群,轉身返回了巷子之中。

走回剛剛的落腳之處,再往裏走了十幾米,右手邊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到鐵門。

鐵門被鐵皮全給封住了,不知道門後是什麽情況。

分別侍者往裏往外開了一下鐵門,鐵門沒有半點動靜。

想必是從裏麵給上了鎖。

放過鐵門,穀雨又是往裏麵走了走。

巷子似乎挺深的,再加上有沒有路燈,完全看不到裏頭的情況。

不得已,他隻得放棄了繼續往裏探的打算。

回到雨水管的位置,穀雨如同猿猴一般,攀著水管再次回到了平台上。

走回那道門前,穀雨鬱悶了。

竟然沒有想到那門被從裏麵反鎖上了。

看樣子應該是剛剛有人經過,看見門栓未栓上,因此才給關了起來。

因此,想要從這裏返回舞廳肯定是不可能了。

很是無奈的,穀雨隻得再次順著雨水管下到了巷子中,接著左拐望著百樂門的正門而去。

其實他剛剛返回時,就打算從前門回去的。

隻不過細細一想,似乎覺得不妥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要是早知道回路不通的話,就不用上上下下那麽麻煩了。

現在是沒得選擇,就隻能從正門進了。

百樂門進進出出那麽多人,門童也並沒有注意到,十幾分鍾前進去的穀雨,期間並沒有出來過,結果又從正門走了進去。

趙子衿那邊。

穀雨一個人出去探查情況,他倒也沒有半點不放心。

隻是坐在那兒等著。

等待的時間裏,酒水送了上來。

穀雨不在,倒也沒有讓他多想。

能夠來到場子裏消費的都是大爺,隻要你不殺人放火,就不會有人管你。

除此之外,那些單身找樂子的男人,很快就發現了獨坐於此的趙子衿。

一這些浪**公子哥的眼光來看,今晚場上的女王非她莫屬。

那氣質、身段,就算是最受歡迎的交際花見了,也要遜色三分。

有些人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想要蠢蠢欲動。

可這些人的眼光是何其毒辣啊。

過去能坐在這個位置的,不是日本人,就是上海灘的頭麵人物。

僅僅就是這一點,就能讓很多人望而卻步了。

因此他們斷定,她能夠坐在這個位置上,豈會是一般人。

所以明智的做法就是,最好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當然,也有不怕死的。

就此時,一個年輕的公子哥一手提酒瓶,一手拿著酒杯歪歪斜斜的走了上去。

“小姐,我以前怎麽沒有見過你?”年輕公子哥一屁股坐了下去,帶著滿身的酒氣道。

趙子衿看著來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種場合,對方沒有反駁你,基本上就是默認了你的搭訕。

當然,隻是年輕公子哥如此想而已。

見趙子衿不回話,公子哥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用著色咪咪的眼神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

“一個人?”

於是,公子哥開口問道。

“對不起,請你離開好嗎?”趙子衿不想跟對方糾纏,當即就下起了逐客令。

“小姐,既然都是出來玩,能夠遇見就是緣分。”

“我那邊剛好有些朋友,在上海灘也算有些麵子,多認識一下也是有好處的嘛。”

公子哥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臉上也堆滿了笑意,看樣子還很是真誠的樣子。

不過嘛,真誠僅僅是寫在臉上的而已。

說完之後,公子哥還朝著朋友所在的方向舉起了酒杯。

不遠處的卡座中,有人吹起了尖銳的口哨起哄著。

見此,公子哥更是得意了。

“你看,我朋友們向來都是如此熱情的,不認識一下豈不是可惜了?”

“我再說一遍,請你離開。”

對眼前的這公子哥,趙子衿隨時厭惡的不行,但仍還是極力保持著友善的態度。

“多認識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認識一下又何妨?”

說著,公子哥起身就去拉趙子衿。

而趙子衿則是不露痕跡的輕易躲了開來。

對方見一手落空,當即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似是有些不悅了。

不過隨即就恢複了笑臉。

“這位小姐,這歌舞廳的老板是我朋友,我在這裏麵了,也有小小的一點股份。”

“這次就權當為認識你這個新朋友慶賀一杯,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此時,公子哥見趙子衿不為所動,當即就拋出了一些誘餌。

在他的印象中,他曾經見過的那些女孩兒,能大晚上來著歌舞廳的,多數都是掉金龜婿的。

要是能撞見有錢或有勢的,可以說下半生都不用操心了。

還有,就剛剛他拋出的那條件,絕對也能讓無數女孩兒投懷送抱。

百樂門幕後的老板是誰,可能很多普通大眾都不知道。

但他們絕對會懂得一個道理,能在寸土寸金的地段擁有一份如此產業,那得需要多大的能量啊。

就算是占有其中一部分小小的股份,用日進鬥金來形容也絲毫不誇張。

對於這位公子哥來講,往日裏隻要透露出一點點的信息,那些人都恨不得洗幹淨了躺在**等著。

他覺得,今晚應該也不會例外。

然而趙子衿依舊是冷冰冰的四個字。

“請你離開。”

被拒絕可以,但是沒有再二再三。

這一下,公子哥的臉上終於有些掛不住了。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見他半天都拿不下,也開始一窩蜂的起哄了。

如此一來,臉色就更難看了。

“怎麽?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上海灘還沒有誰敢拒絕我傅公子。”

自稱姓傅的公子哥,終於抬出了自己門頭。

姓傅?

趙子衿倒是小小吃了一驚。

對上海市政府的公職人員,剛入記者這一行是就做過了解。

目前姓傅的倒還是有那麽一位,偽政府上海特別市市長傅以行。

這姓傅的公子哥,難道是傅以行的少公子傅歡?

如果他剛剛說的是真的,他手上有百樂門的股份,似乎倒是可以肯定他的身份了。

畢竟以從商的角度來看,百樂門的幕後老板拉市長的公子爺入股,也是符合常情的。

“你是傅以行的公子?”趙子衿問道。

嗬!

這一問,立馬就讓傅歡的態度緩和了下來。

竟然從自己的隻言片語中,就能得出自己的身份,看來眼前的這女子也不簡單啊。

當然,越是如此,他反而月開心了。

有美貌,有才華,心思活絡,這樣的女子肯定是要娶回家獨占的。

要是對方的家世地位不弱,正房的位置留給她又如何?

“看來小姐是知道我傅歡的啊,那這杯酒就更應該喝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傅歡已經想好了。

隻要她答應移步過去,他就會讓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使勁的招呼她。

等把她灌醉了,今晚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啊。

就算明天醒來之後鬧起來,難道以他爹市長的身份還擺不平?

接下來嘛,一切就水到渠成。

娶回家裏老子一個星期隻出門五天。

剩下的那兩天,我都要和床度過。

想想這人生,真她媽的愜意啊。

“你…”趙子衿冷笑一聲,“滾!”

一確認對方的身份,趙子衿難道還不知道他是什麽貨色嗎?

像這種人,永遠就是貓見不得魚腥味,一聞見就恨不得立馬往上撲。

所以,跟他多說一句就是浪費口水,最好是有多遠就滾多遠吧。

反正眼不見心不煩。

“叫我滾?”傅歡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怒反笑,“你竟然叫我滾,這上海灘你還是第一個。”

“興許是好久沒人看見我發怒了,恭喜你成功激怒了我。”

傅歡說自己被激怒了,但是臉上仍然是掛著笑意,看不到半袋你怒意。

但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時的傅歡才是最可怕的。

他往往會幹出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想看我滾是吧,來,我讓你看我怎麽滾給你看。”

此時傅歡口中的此滾非彼滾,滾床單的滾。

說著,他走上去就一把抓住了趙子衿的手腕,使勁的就往外拖著。

趙子衿雖然也算是練家子,一時不察竟然被對方拉的一個趔趄摔下去。

如果不是自己眼疾手快,額頭當即就要撞在桌沿上。

這一下,趙子衿有些火了。

右手一提裙擺,右腳當即就踢了出去。

一腳正中對方小腿之上。

這一下痛的傅歡當即就跳了起來。

“媽的賤人,居然敢動手打老子。”

“他媽的,老子今晚不扒光你衣服把你吊起來,老子就不姓傅。”

氣急敗壞的傅歡,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隻是以為剛剛那一腳隻是湊巧罷了。

抬腳上前就要再次拉扯趙子衿。

而他遠處卡座中的狐朋狗友,也隻認為是小事一樁,傅歡肯定是能夠搞定的。

就算搞不定,他不是還有兩個保鏢嘛。

就在眾人又以為會有一場好戲看時,好戲真的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趙子衿麵對著衝上來的傅歡,直接抄起酒杯潑了出去。

當然,這還沒完,她還順勢將酒杯砸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原本她想抄酒瓶的,她擔心自己一瓶子砸下去,對方就永遠起不來了。

那些事情,肯定是能夠解決的。

隻是會太過於麻煩,她不想將事態擴大化。

於是,最後選擇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