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雖不至於將人砸壞,但玻璃渣子還是將傅歡的頭劃出了數條口子。

頓時鮮血直冒,順著額頭一滴滴的流了下來。

傅歡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溫熱放到眼前,當時就傻眼了。

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負啊。

今天還被一女的給開瓢了。

在這上海灘,從來就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何來別人敢對他動手動腳啊。

這一下他徹底怒了。

“來人啦,來人啦。”傅歡慌亂的喊叫了起來。

舞廳中本就噪雜無比,他那隔得有些遠狐朋狗友,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嘶喊著什麽。

剛開始隻模模糊糊看到兩人的動作,並不清楚實際的情況。

若不是閃爍的燈光,他們也根本看不到傅歡那滿手的鮮血。

傅歡被打了,這絕對是一件大事。

反應過來的那些狐朋狗友們,慌忙的就卡座中撲了出來,當即就舞廳中的人群給衝散了。

隻一刹那,各種尖叫聲就充斥著整個舞廳。

舞廳的工作人員,也終於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慌忙的將所有的燈光開啟了。

燈光亮起,無疑是給傅歡兩名的護衛提供了幫助。

隻見那兩名護衛,三兩下就擠過了人群,衝到了趙子衿麵前。

看著衝上前來的傅歡護衛,趙子衿沒有半點慌張。

本身她身手也算不弱,隻是對於要不要動手,她有些猶豫了。

在眾人的眼裏,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纖纖女子。

要是出手放到了傅歡的護衛,她如何能向眾人解釋清除?

難道說在法國留學時,為了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學過一些防身之術?

似乎這理由也太過於牽強了點。

還有,觀月由子是她的同學,趙子衿要是在法國學過防身術,她難道不會知道?

因此,這個想法絕對是不切實際的。

隻要她今天展現出自己的身手,恐怕引起的後果是難以想象的。

刨根問底,追查緣由。

就是趙子衿想藏,估計也是藏不住了。

本身這件事,除了穀雨和良叔幾人以外,就再沒有人知道。

今天,她出手肯定是不合適的。

可是,傅歡的兩名手下凶神惡煞的。

一看到他們出手的狠辣勁,就知道對方已經起了殺心。

卡座是半封閉的,兩人占據了出口的位置,趙子衿也根本無處可退。

眨眼之間,兩人就已經逼近了趙子衿。

如果她再不出手反擊,就勢必要承受兩人的殺招了。

就在這兩人距離趙子衿不到半步之時,兩道破空聲響起。

然後兩聲砰砰的聲響,伴隨著兩道痛苦的喊叫聲響起。

還沒有眾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是兩聲瓶子落在碎裂的聲音響起。

破碎的聲音如同敲在了眾人的心坎之上。

紛紛驚訝的轉頭尋找起始作俑者來。

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中,穀雨緩緩穿過舞池走向了趙子衿所在的卡座。

看到穀雨出現,趙子衿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根本用不到自己出手了。

“是你扔的瓶子?”傅歡的一名手下怒問道。

“敢欺負我穀某人的家眷,膽子真是不小啊。”穀雨冷聲一哼,繼續往前走著。

“媽的,我管你是張某人,還是李某人,都給我弄死他。”

處於憤怒的之中傅歡,顯然是不認得穀雨的。

何況他此時已經失去了理智,於是當即就嘶吼了起來。

他那兩名護衛,似乎並沒有因為穀雨的襲擊而受到重創。

聽到傅歡的嘶喊,當即就放棄了趙子衿,轉身向穀雨撲了過來。

穀雨冷冷一笑。

既然你們今天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迎上兩名護衛,穀雨雙手齊出。

分別抓住兩人襲來的手腕,雙腳快速撤步後撤,拉著兩人就走。

兩名護衛一時不察,頓時雙雙都被這一拉亂了陣腳。

於此同時,穀雨趁著對方的前衝之力,勢大力沉的一腳踢出。

右腳正正踢在右邊那人的小腹之上。

踢中對方的那一刻,右手同時送掉了對方的手腕。

那人隻感到小腹如同大錘捶打一般,整個人如同一隻蝦米一般彎腰倒飛了出去。

擊中這人,穀雨並未因此停手。

右腳順勢踏穩在地,隨之往前跨出一步。

身子往前移動的時候,左腿屈膝一弓,膝蓋直接就往前頂了出去。

腳上動作的同時,左手用力將剩下的那名護衛,往自己這個方向一拉。

因為穀雨剛剛攻擊右邊護衛花了些許時間,讓左邊這人有了一點反應的時間。

雖然無法將自己從淩亂的腳步調整過來,左手還是下意識的拍向來穀雨的膝蓋。

他希望借此來延緩一下穀雨的攻擊。

然而,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既然穀雨出手了,就絕對不會有絲毫的保留。

他無視了對方的那一拍,仍是強行撞了上去。

這一刻,對方慌了。

那護衛隻感到這一拍,竟然根本沒有起到任何延緩的作用。

甚至感到一陣更強的力道洶湧而來。

這一刻,他生出了絕望。

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膝蓋撞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然後感受自小腹起傳遍全身的痛處。

然後,捂著小腹癱在了地上。

整個過程敘述起來,看似很漫長。

但實際上隻是幾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甚至有人根本沒看清穀雨如何出手的,最後就隻看見站立的穀雨。

眾人赫然了。

這人到底是誰?

為什麽以前沒有聽說過。

穀雨在上海灘聲名鵲起已久,但很多人是沒有親眼見過他的。

而且在過去的時間中,這些聲色犬馬之地,也從未傳出過他的緋聞。

自然誰也不會往這方麵去想。

就在眾人的不斷猜測之中,穀雨走進了卡座之中。

“你沒事吧?”穀雨關切的問著趙子衿。

趙子衿搖了搖頭,指了指幾步外還在震驚中的傅歡。

“他說他是傅歡。”

提他名字,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想說說他的身份而已。

“傅歡?”穀雨愣了一下,隨即譏笑道,“就是傅以行中年才得的那個敗家兒子?”

這一聲不大,但是全場皆能聽清。

“既然已經知道是傅市長的公子,還敢如此囂張。”

“小子你死定了。”

“趕緊跪下來道歉,把你身後的那女人送上來,我還可以幫你向傅公子求求情。”

“道歉有個屁用,最好是把他五花大綁起來,讓他看著我們折磨這女的,估計才能讓傅公子消氣。”

此時,傅歡的那些狐朋狗友終於反應了過來。

一個個開始耀武揚威起來。

在他們看來,隻要惹上傅公子結局就是已經注定了的。

沒有意外,今晚有多了一場意外的花活。

按照傅歡的脾氣,他們多少還是能沾點湯水的。

再怎麽說,總要比那些庸脂俗粉不知道要強上多少。

能夠一親芳澤,也能夠滿足了。

聽著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聲音,穀雨沒有去理會。

隻是走到了傅歡麵前,開口問道:“傅以行是你爹?”

“既然知道本少爺,還不主動跪下來。”傅歡滿眼怒火,咬牙切齒道。

“你確定要跪?”

“你可以不跪,但你今晚就準備躺著出去吧。”

“哎!為什麽總是有人聽不進去人話了。”

兩人這一番對白,有些牛頭不對馬嘴,讓人還是一陣發懵。

好像是各說各話一般。

穀雨很無奈啊。

為什麽有人仗著自己老爹是市長,就覺得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

一想到這兒,穀雨也頓時反應過來,好像過去自己也曾經這麽幹過。

就譬如剛剛接手碼頭那會兒,不還是仗著師父季雲卿,打了吳四寶的臉。

不不不。

穀雨趕緊自我否定了。

這二世祖能跟自己相提並論?

咱是為了便於潛伏青幫,兩者能一樣嗎?

拿他跟自己作對比,豈不是太抬舉對方了。

一圈看戲的眾人,瞧著兩人的對話,也是一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人明明自己倒出了對方的什麽,竟然還麵不改色毫無懼怕之意,難道真有什麽憑仗不成?

可是這哥們太眼生了,瞧不出他的底細啊。

就在眾人的疑惑中,傅歡又開始說話了。

“我再給你道歉的一次機會。”

不知是不是從剛剛的發現了些什麽,傅歡竟然破天荒的說出再給人機會的話。

要知道過去,一般這個時候,都是他大顯神威的表演時間。

今天倒是出奇了啊。

其實能混到這一步的能是傻子嗎?

傅以行是什麽人,能夠在日本人的支持下,當上這上海市市長,豈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就他這樣教出的兒子,就算能力不是很出眾,但也絕對差不到哪兒去。

要不然會入股這百樂門?

什麽一出來就無腦行事的,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這件事情中,當時趙子衿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還是被對方無視了。

他當時也沒有多想。

可是此時人家都說出了他老爹的名字,對方還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這就不得不讓人多做考慮了。

傅歡的話語軟了幾分,可並不代表穀雨就會應了對方啊。

“對不起,我不需要。”

穀雨麵帶微笑,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然後…

然後,他竟然毫無征兆的抬手就給了傅歡一個耳光。

轟!

這一下,圍觀的眾人都炸開了。

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居然如此毫無顧忌。

明明已經知道傅歡的身份,還伸手打人,這絕對不能用魯莽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