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這種局麵,其實就是做的越多,就錯得越多。
越是這種關鍵的時候就越是如此。
誰要是敢往槍口上撞,恐怕汪季新都要親自下場訓人了。
因此,穀雨希望李士群做出些動作的。
如此一來,甚至都不用他動手,就有人要收拾與他了吧。
這個局麵是穀雨希望看到的。
有人敲打他李士群,那麽他一切的動作就會相對的謹慎無比。
他一謹慎了,各方麵臨的壓力都會小上很多。
遭遇巨大損失的軍統和軍統,至少也能趁著這個時間緩一口氣不是。
不管是那方勢力,都是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
其實這也是相互之間的一種平衡。
這種平衡的關係非常的微妙,稍微一個過激的行為都會將其打破。
若是將這個平衡打破,各方都講麵臨著極為激烈的爭鬥。
這樣說起來,似乎是跟青幫發生的這些事情沒有多大關係。
然而,非也。
看似沒有關係,實則有很大的關係。
前麵說道,吳四寶為了攫取利益不擇手段。
張嘯林一死,他的勢力範圍就會露出很大真空。
毫無疑問,以吳四寶的性格,他會毫不猶豫的伸出自己的雙手。
麵對送到嘴邊的肥肉,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溜走?
肯定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他就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染指。
隻要他一染指,勢必就會引起張嘯林手下的反彈。
如此一來,豈不是又再起衝突?
小日本一直不斷強調,需要上海的局勢穩定。
這點絕非虛言。
不管是日軍駐上海司令官,還是日本使館的相關人士,都在多次場合公開表示,要建設一個繁榮穩定的上海。
還想將上海建設成為大東亞共榮圈的典範。
當然,小日本不斷這麽做,隻不過是為了掩蓋他們侵略中國的暴行而已。
先不往深了說。
就說這眼前的一切吧。
小日本會容忍汪季新的人瞎搞,破壞他們既定的政策?
絕對不會容忍的。
既然他們不會容忍,李士群吳四寶等人要是作出些過激行為,難道他們會坐視不理?
不容忍就是最好的態度。
穀雨也就不擔心他們會鬧騰。
想鬧就鬧吧。
反正他還巴不得了。
你要是敢鬧,假借日本的手除掉你李士群,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嘛。
同樣的,有些話適合跟周佛海說,有些話肯定也是不能講出來的。
反正也沒關係,隻要能達到目的就成。
所以穀雨才會對周佛海說如他所願。
上次的事情,李士群沒有鬧騰到周佛海這兒來。
但他也是知道,為難穀雨難道不是發泄對自己的不滿?
因此周佛海對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有些事情不表現出來,隻不過是給大家留點麵子而已。
要是不講情麵的話,早就撕破來臉皮。
撕破了臉,對大家都是沒有好處的。
周佛海不想看到這個局麵,所以並沒有理會李士群。
但是這次就有點不一樣了。
李士群要是敢鬧,他就絕對敢拍他。
日本人需要穩定上海,他周佛海同樣也需要穩定汪季新政府內部。
這就是政治。
政治就如同一支達摩克裏斯懸劍,隨時都可能斬向每個人的腦袋。
而與政治掛鉤的,毫無疑問就是經濟了。
日本想要上海恢複過去的繁榮,汪季新的偽政府同樣如此。
自汪偽政府成立以來,如何禍福上海的經濟,就成了偽財政部部長周佛海的重中之重。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操心此事。
恢複經濟的手段自然是多樣化的。
偽政府中,也不乏這樣的人才。
然而剛剛提及此事之時,汪偽政府的指導機構梅機關,確實提出來從日本派遣經濟專家前來指導。
在日本人眼中,也隻有他們自己人能夠恢複上海的經濟。
其實這點隻是其中原因之一。
究其根本目的,還不是想要掌握汪偽政府的經濟命脈,想要一切都他們說了算。
隻不過軍統的迅速行動,使得讓日本人的計劃落空。
前一段時間,軍統戴笠就曾在派出殺手,將日本派出的經濟顧問給刺殺了。
日本人派出的經濟顧問被刺殺,很是無奈的周佛海隻得自己想辦法。
如今要恢複上海的經濟,首先就要統一上海的流通的貨幣。
汪偽政府成立之前,市麵上主要還是以國黨發行的法幣為主。
而後,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成立的南京和北平維新政府也相繼發行新的貨幣。
北平的銀聯票,南京的華興券。
而日本人為了控製中國的經濟,更為為此發行了軍用票。
前兩者主要在各自的區域中流通,後者則是在所有淪陷區使用。
如此一來,偌大的中國土地上就流通著數種貨幣。
老百姓麵對著這種情況,完全是苦不堪言。
前一秒,同樣的價格還能買到一袋大米的,後一秒可能就隻能買到半袋了。
除此之外,因為貨幣的泛濫,導致很多錢幣的信譽極低。
就譬如說華興券。
它的實際麵值,往往很多時候打九折打八折使用都沒有人願意收。
很多商家為此都拒收華興券。
再來說同樣在上海流通的軍用票。
軍用票跟日本國內使用的日元同等麵值,用它可以在市麵上買到你任何想要買的東西。
很明顯,這是小鬼子掠奪中國經濟的一種方式。
汪偽政府的成立,當即就著手“中央儲備銀行”成立工作。
他們希望所謂的偽中央銀行能夠發行南京政府自己的貨幣,用以取代市麵上流通的所有貨幣。
但是,貨幣是說發行就發行的?
根本不可能的嘛。
且不說市麵上流通的各種貨幣,國黨的發行銀行中央銀行、交通銀行、農民銀行,以及中南、通商、浙興、四明這七家銀行,可都是在上海正常營業的。
發行新的鈔票,想要撼動法幣在市場的地位,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
這一段時間,周佛海苦思冥想,也沒有找出好的辦法來。
沒有辦法,發行新鈔的事情總不能停下吧。
要知道,汪季新盯這事可是盯得非常緊,時不時都要過問一下新鈔發行的工作進展的怎麽樣了。
能怎麽樣?
除了新鈔的設計工作稍有進展,其他方麵的事情,可以說是寸步未進。
想要新鈔流入市場,怕是還有一個及其艱難的過程要走。
讓周佛海沒有想到的是,這事情還沒有任何進展,又是整出這麽一攤子事情來。
說實話,若不是礙於張嘯林是他親自邀請出任浙江省省長的,他還真沒有這個心思來管這些事情。
上海被定為即將發行新鈔的實驗地,也就是說所發行的新鈔,首先就會在上海進行流通。
所以說上海的這盤局關乎著大局走向。
因此,在他看來,一切事情都不及這件事來的重要。
假如要是死的是別人,恐怕他都不會過問一下。
可對方是張嘯林,他能不過問嗎?
要不然他也不會找穀雨來,查清張嘯林被刺的真相了。
哪裏想,穀雨說了一通,最後卻告訴他,不要將時間浪費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
這是浪費時間?
張嘯林生前何等身份?
他出任浙江省省長一職,可是對南京政府大有裨益的。
先不說他實際有沒有對浙江省帶來影響,但是周佛海很清楚他死後產生的影響。
如果他對這件事放任不管,豈不是寒了江南眾名流的心?
以後誰還敢接受南京政府的邀請,出任政府的要職?
肯定人家都會說,當汪季新政府官員,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是吧?
不要想著他們會管你的。
還是自求多福吧。
這個局麵,自是周佛海不想看到的。
可是,穀雨說得也很實際啊。
他所要考慮的,不僅僅是張嘯林死後帶來的影響,還有考慮到如何防備那些趁火打劫的人帶來的影響。
難啊。
真他媽的難啊。
簡直比跟常凱申政府對敵都還難啊。
可是難又能怎麽辦?
難道撒手不管?
根本不可能的嘛。
此事還是得管一管的。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將那些糟心事情一股腦的全部都丟給了穀雨。
穀雨身為特務委員會的執行副主任,這些髒活累活,不是他來幹誰幹?
再怎麽說,他又青幫這層身份,出麵去處理張嘯林遺留勢力的事情,不是更為合適?
並不是非要說,讓他去接手那些勢力,但以他的身份從中調和,想必情況應該不會那麽糟糕吧。
穀雨很無奈啊。
他不想介入其中,淌這渾水的。
剛剛那一番話,就是費盡心思想要將一切推脫出去的。
然而,說了大半天,一切皆是做了無用功。
頭疼!
頭疼又能如何?
他總不能明言拒絕周佛海吧。
如果再三推諉,恐怕他就問個一二三了。
既然周佛海非要自己插手,自己也隻能盡力而為。
至於結果如何,就不是他能夠控製的。
其實穀雨心裏想著,就算發生什麽事情,他也根本不會去控製。
為什麽要控製呢!
他倒是巴不得吳四寶在李士群的指示下幹出點什麽事情來。
反正周佛海對李士群已經有了隔閡,他毫不介意的再在上麵淋上油加把火。
說不定到時候,不用他出手,日本人和汪季新政府都想出掉李士群。
這樣不也正好遂了自己的願?
嗯。
想想就是挺好的。
既然你要讓我插手,那就這麽辦吧。
一次不行,那我就多來幾次。
總會讓他們有對你失去耐心的時候。
李士群、吳四寶,你們這些大漢奸,一個個的通通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