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會長,你做你的做生意,我買我的東西。”

“至於我的錢那兒來的,我一不偷二不搶,好像挨不著你什麽事吧。”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去去偷去搶,你也管不著啊。”

那年輕人肯定是不管實話實說的,隻好開始胡攪蠻纏起來。

不過人家這話說得也很有道理啊。

你秦立虞不過也隻是一個商人而已,問別人錢財的來處,未免管的也太寬了些吧。

然而秦立虞吃癟一點也不意外,隻是冷哼了一聲。

“年輕人,倒是挺牙尖嘴利的嘛。”

“你手上的新政府新鈔是怎麽來的,你我各自都心知肚明。”

說完之後,又是轉頭看向了曾化,同樣是笑了笑道。

“曾隊長是吧,你說我說得對嗎?”

曾化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隻見他聳了聳肩,攤手道:“秦會長,你說這話我就不懂了。曾某人也隻是聽從命令行事,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嗬嗬。”

秦立虞再次笑了。

“曾隊長倒是將一切撇脫得很幹淨啊。”

“是不是你也準備說,這也跟你沒有關係?”

秦立虞指了指死不瞑目的玉器店老板屍體,神色倒是正常的很,隻是說話的語氣,很明顯就是冰冷無比了。

這家百貨公司的商戶成立商會至今,也有小十個年頭了。

過去也曾是有爆發過一些衝突的,不過好在各方都還比較克製,從來沒有出現過死人的事情。

但恰恰就是這個變天的上海,發生了這種事情。

有些披著一身狗皮不說,還天天到處揚武揚威作惡多端。

特別是今天這檔子事,以為他秦立虞真看不穿?

秦立虞縱橫商場也小有二三十年,按他的話來說,能有今天的一切,全靠朋友支持。

你看,這說話多好聽?

實際上真的完全是靠朋友支持?

恐怕隻是他謙虛的說詞吧。

能有今天的一切,跟他努力、運氣、智慧這些,全都是分不開的。

因此這上海灘,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情沒有經曆過。

曾化的這點小伎倆在他眼前,真的還不夠看的。

此時,秦立虞心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隻是還有所顧及,那些話放在心裏沒有說出來而已。

不說不等於他就不理會於此事。

就他剛剛質問曾化的那話,其實就是在告訴對方:別演了,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同時,他也在向對方傳遞一個消息。

如果玉器店老板的死這事,若是好好說話,恐怕還能有商量的餘地。

如果一味的用76號的那個做派來說事,那就不好意思了。

你一個小隊長算的了什麽?

就算是李士群,說不給麵子就不給麵子。

說到底啊,就算是周佛海也還要給幾分薄麵的。

你想要恢複上海的經濟,不正是需要更多像秦立虞此類的商人嗎?

要是沒有他們都支持,發展經濟一事,恐怕最後智慧淪落成一個笑話。

話好像說的有點遠。

但事實就是這個事實。

秦立虞給你曾化這個小隊長麵子,如果你識趣的話,就應該接下來的。

“秦會長,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曾化一切都是照章辦事,什麽有心知肚明的,又是撇脫得很幹淨?”

“我真是沒有明白秦會長你在說什麽啊。”

曾化這就有些不聰明了,居然來了個打死不認賬。

其實在他想來,就算秦立虞猜到了又如何?

你有證據嗎?

要是有整句話,你就把證據拿出來啊?

如果沒有證據的事兒,就不要拿出來胡說八道。

聽著這一番話語,秦立虞同樣是一點也不惱怒,反而是笑了起來。

做得很好嘛。

他心裏忍不住的想到。

然後,隻見他抬起右手向後招了招。

跟著他的那一群人自動閃開一條路來,從後走上兩名身材魁梧的漢子來。

兩名魁梧漢子走到秦立虞身旁,躬身的喊了一句:“秦爺。”

“嗯。”秦立虞應聲點了點頭,指著那使用新鈔的年輕人道,“把他帶到周部長哪裏,我們去說說理去。”

“是,秦爺。”

兩名魁梧漢子應聲而動,抬步上去就分別伸出手去抓向了那年輕人。

那年輕人見此,頓時就慌了,趕緊朝著曾化的身後躲著。

兩魁梧漢子正欲繞過曾化前去捉拿對方,不想卻是被曾化閃身給攔住了去路。

背對攔住了,兩人也不敢貿然朝著曾化動手,隻好暫時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曾化的目光也是立即繞過了兩魁梧漢子看向了一旁的秦立虞。

“秦會長,這人是我們76號重要的人證。”

“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曾化神色有些不悅的道。

“既然是你們76好重要的人證,那不如我們一起到周部長那裏去好了。”

“剛好我也有些許日子沒有跟周部長喝茶了,正好有些事情要跟他討教討教。”

秦立虞毫不在意的說了一句,就不在理會於曾化,轉身就走向了跟著他一同前來的這些人。

玉器店老板身死,他的後事是需要人料理的。

至於如何跟76號交涉的事情,他就一力做主全權處理了。

因此,他直接就將玉器店老板的後事交給了同來的那些人。

他則是準備押著那年輕人,親自去一趟周公館。

交代完這些之後,他又是轉身走到了玉器店老板的屍體旁。

看著對方雙目圓睜,滿是不甘的樣子,秦立虞忍不住歎了口氣。

連聲歎氣之後,很是無奈的伸出手蹲下去,將對方的雙眼給合上了。

然後將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蓋在了玉器店老板的身體上。

就在衣領位置將要蓋過對方麵部位置時,秦立虞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老穆啊,你說我們相識也有十幾年了。”

“平時對誰都是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從來不曾跟誰紅過臉。”

“哪知道昨日還在一起喝茶的,不想今日就天人永隔。”

“唉!”

“你自個兒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狗咬起人來,從來就不管你是誰的。”

“你跟他們有什麽好爭的嘛。”

“生意沒了,還可以從頭再來不是?”

“再不濟也還有我們這些老兄弟在啊。”

“就算再苦,也不可能餓了你和你的家人啊。”

“你這一走,倒是走得很幹淨?”

“可是你的家人了?”

說道這裏,秦立虞的眼珠子都開始在眼眶裏大專,聲音也開始有些哽咽起來。

“老夥計啊,事已至此,我也隻能盡我最大的能力了。”

“要是不順啊,我也很快來

“不過你放心,隻要我秦立虞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為難你的家人。”

話盡,秦立虞咬著牙閉上眼,狠心的將這個叫老穆的玉器店老板的頭部給蓋住了。

蓋住頭部,這一輩就再無緣相見了。

吐了一口氣,秦立虞緩緩起身站了起來。

身背著76號的狗腿子,用力的揉搓了一

他的這個動作,是背住了76號的狗腿子,可是跟著他來的那些人可都是瞧個清清楚楚的。

這些人都是百貨公司各檔口的老板。

做生意這麽些年,大家都是極為相熟的。

其中也不發跟他極為交好的。

看到他這個動作,當即就要抬步上去勸慰他。

而秦立虞見狀,則是立馬抬手阻止了站在前頭的那人。

“各位,你們就按照我說得去做吧。”

“等下你們就在這兒清理出一塊地方,咱們就直接將靈堂設在這兒。”

“百貨公司老板那邊,讓他有什麽事情直接來找我秦立虞。”

“還有,76號的就交給我來做吧。”

“想來我秦立虞在上海灘還是有點名聲的,想來他們也不敢未來與我。”

“這裏的事情就麻煩各位了。”

說完,秦立虞當即就對著大家夥鞠了一個躬。

他鞠這個躬,主要還是替他的好兄弟老穆鞠的。

身後事拜托給諸位,他們當得起。

那些人也多是有跟老穆接觸的,自然也是知道他的為人的。

半數人對他都是極為認可的。

至於生意場的那些心思,誰個做生意的,不會耍弄個小技巧了。

“秦會長,你就放心吧。”

“老穆的後事,我們大夥兒一定會處理好的。”

站在眾人前頭,身著青衣的灰發男子信誓旦旦的回道。

而後,其身後的一群人也是跟著附和起來。

“秦會長,一切就交給我們吧。”

“是啊,是啊。”

“嗯!”

秦立虞看著大夥兒,重重的點了個頭。

處理完這些,他又轉身回到了曾化那邊。

而此時,那個年青人仍舊是繼續躲在他的背後,根本不敢出來麵對秦立虞。

“哼!”

秦立虞又是冷哼一聲,抬眼看向了兩魁梧男子。

“還愣著看戲嗎?”

“動手啊?”

那兩人再次聽到秦立虞的命令,其中一人立馬攔住了曾化,另外那人則是趕緊繞了過去,抬手就抓住了轉身想要逃走的那年輕人。

接著,就隻見他如同拎著小雞兒一般,拎著那人的衣領,直接就將他給提了回來。

來到秦立虞的麵前往底下重重一丟,然後又是一腳踩在了那年輕人的身上。

“秦爺?”這人道。

“帶著人跟我去一趟周公館。”秦立虞回了一句,根本就不在理會曾化,轉身就準備離去。

“是!”

這魁梧漢子應了一聲,再次提起那年輕人,也是準備跟著秦立虞一道走。

被另外一人攔住的曾化見此,頓時就慌了。

帶著人去見周佛海,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