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看?

不是商量的口吻,也不是要兩人的意見。

這隻是一道很簡單的選擇題。

接受,或者不接受!

事情發展至今,已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為了保護秦立虞他們,穀雨不願意糾纏下去。

如此一來,不如索性攤開來講。

同意就是同意,不容易我也要逼著你們同意。

不需要質問穀雨有沒有這個能力。

以他的手段,想必這麽做有著他的底氣。

那他的底氣來自於那裏呢?

且看穀雨應付日本人的手段。

當初,初回上海,就遭遇到了極為棘手的事情。

季雲卿名下的貨船被燒,軍統襲擊碼頭,影佐禎昭的多次試探……

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內裏暗潮洶湧。

稍有不慎就是落得粉身碎骨的結局。

雖然危險重重,穀雨差點也付出了生命為代價。

然而,最後一切不都解決了?

毫不誇張的說,穀雨解決很完美。

成功的得到了影佐禎昭的信任,並被委以重任,成為了他的特別助理。

同時也得到了周佛海的青睞,主動邀請他擔任特務委員會的執行副主任一職。

不可否認的講,穀雨是成功的。

做到了很多人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如果他不具備臨危不亂、頭腦清晰等等諸如此類的能力,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直麵李士群和秦立虞時,他也就有這樣的底氣。

你二人若是不服,那就比劃試試,看看最後到底誰的手段了得。

李士群對這個說法倒是沒什麽意見的。

對他來說,隻要將百貨公司的事情牽扯到他頭上,其他的都好商量。

再者說一開始,他就打算這麽做的。

如今穀雨這麽說,豈不是正好合了他的意了。

於是,他當即就說道:“我倒是沒什麽問題,剩下的就要看秦會長的意思了。”

李士群說得很是幹脆瀟灑的樣子,直接就將皮球踢到秦立虞那裏。

而秦立虞又該如何接招了?

今天信誓旦旦的當著大家的麵來周公館討要說法,然而最後卻事與願違。

說法沒有討到不說,還將一切搞得如此大被動。

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不!

絕對不是!

他心有不甘啊!

“秦會長還有其他意見?”見著秦立虞半天不回話,穀雨又開口了。

望著穀雨些許冷漠的麵孔,秦立虞不知該如何回答。

為什麽他一出現,突然就將局勢改變?

似乎他並沒有做些什麽啊。

除了一腳踹傷那個叫何從的,好似什麽也沒有做。

僅僅隻是說了幾句威脅的話語而已。

說到這裏,倒不是穀雨表現了多麽強烈的手段,隻是他關注了極為重要的一點。

他秦立虞不怕死,但是他不得不顧及同伴的死活。

畢竟那些人都是他帶到周公館來的。

大家正在氣憤當頭,或許不會有人說什麽。

可一旦冷靜下來,就會有人思考這個問題了。

特別是再造成人員傷亡以後,那些被氣氛掩蓋的問題,就會徹底的暴露出來。

很可能有人會為此將所有的責任都怪到秦立虞的頭上也說不一定。

人心隔著肚皮了。

誰會知道別人心裏怎麽想。

可能礙於麵子,他們不敢當著秦立虞的麵表現出來,但背著他了?

不是他秦立虞非要將他人想得這麽快,隻是事實如此。

人之初,性本惡!

千古如此。

說人之初性本善,那隻不過是美化過後的說法而已。

君不見多少婦女懷胎十月之後,整個人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想到這裏,秦立虞終是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不想我秦立虞混跡上海灘數十年,竟然今天回栽倒一個後生小輩手中。

也不對,不是敗給了穀雨,而是敗給了人性!

人性千古以來,就是最難以捉摸的東西。

多少人自詡精通人性,豈不見最後還是敗給了人性。

站立一旁的穀雨,瞧著秦立虞變化不定的神情,就知他心裏此時正搖擺不定。

看來,目前的局勢還不足以讓他下定最後的決心。

“李主任,你就準備讓你的手下在這兒暴屍?”穀雨開口不是朝著秦立虞,而是朝著一旁的李士群。

李士群臉色微微一變,神色陰晴不定的看了穀雨幾眼。

不過他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去了。

在他看來,隻要這件事不跟他扯上關係,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李士群一走,周圍就隻剩下了穀雨跟秦立虞兩人。

不過穀雨沒有打算就站在周公館大門前跟對方交談,而是請對方借了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話,主要也是不想擋在門口的那些狗腿子聽到。

走出數米之外,穀雨和秦立虞停了下來。

一臉不解的秦立虞剛要開口詢問其用意,就被穀雨出聲阻止了。

“秦會長,不要問為什麽,我說你照做就是。”

“汪季新政府為了推行中儲券,已經打算將法幣踢出上海市場。”

“我這麽一說,想必以秦會長的能力,很輕易就能想明白,那怕就算你手上掌握著他們過激手段,無論你怎麽鬧下去都是沒有結果的。”

聽聞此言,秦立虞深以為然。

如今出現這個局麵,其實他能夠想明白的。

周公館門前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周佛海久久不出現,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再者,唐華開槍殺人,最後也隻是出來一個穀雨問詢情況。

此來同樣也表明了周佛海的態度。

李士群以及76號的行為,均是來自他周佛海的授意。

現在你秦立虞卻是要拿著這事到他麵前來要給說法,你覺得周佛海回給你說法嗎?

避而不見,就是一種態度了。

想通這一點,也就能想通穀雨這一番話裏的深意了。

秦立虞不傻不笨,自然是能夠想到的。

“你為什麽要幫我?”他很是不解道問道。

“不要問為什麽,你隻需要按照我說得去做就行。”

穀雨沒有解釋為什麽,隻是重複了這一句。

然後不得對方開口,又是接著說了下去。

“其他的我不敢向秦會長保證,但是玉器店老板的賠償金,我會敦促李士群兌現。”

“這一點還請秦會長不要懷疑穀某的能力。”

“其二,你立馬帶著他們離開此地。”

“趁我暫時還能壓製場麵,你們趕緊走。”

“不要有任何的猶豫。”

“如果晚了,說不定周佛海就會親自出手了。”

他最後這一番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以周佛海的行事手段,想必他敢這麽做的。

正所謂手段不狠,地位不穩。

如果推行中儲券受阻,整個上海還被搞得亂糟糟的,保不齊汪季新都會出麵了。

汪季新一怒,怕是周佛海等人都要被嚇得戰戰兢兢吧。

因此,穀雨此番話,根本就是在提醒秦立虞了。

他們在此多待一分鍾,就會多一分危險。

既如此,還不如早早離去為好。

說完之後,穀雨又是看向了對方。

“秦會長,我說對你可都明白?”

“就這樣走?”秦立虞有些不敢。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當年的你,不也正是如此,方能有今天的一切?”

穀雨輕聲道。

秦立虞心裏一驚:“你知道秦某的過去?”

“秦會長是上海灘的名人,隻要稍微用點心思,就能打聽到很多關於你的逸聞。”

“知道這點,也就算不上什麽稀奇事了。”

穀雨笑笑的回道。

然秦立虞表麵不露聲色,內心裏卻是一驚。

當年他的那些事,知曉的人並不多。

就算是曾經戲院子裏的那些老人,要麽是離開了上海,還麽就是上海淪陷之時死在日本人手中。

因此知道那些事的根本就不多了。

他沒有想到,穀雨如此年輕,竟然能打聽到那麽多。

了不得,當真是了不得啊!

“秦某今天受教了!”秦立虞拱手道。

而穀雨則是立馬將他的雙手按了下來,道:“秦會長,不說這些了,今天就這麽著吧。”

說完,轉身朝著李士群而去。

秦立虞見狀,也是返回了商會成員那邊。

穀雨走向李士群,也不過是確認剛剛的事情。

李士群說了要放血的,總不能隻是說說而已吧。

李士群倒是巴不得此事能夠盡快了解,他可不想因為此事影響了自己的前程。

於是,穀雨開口一說,當即就欣然應允。

見對方爽快答應,穀雨則是半點也不遲疑,帶著李士群就往秦立虞走了過去。

秦立虞這一邊,他正在低聲的說著什麽。

看眾人的很是激動的神情,似乎反應很是大啊。

離著秦立虞等人還有不到三米時,穀雨停了下來。

“秦會長,剛剛我已經向你闡述了利害關係,現在也是該做出抉擇的時候了吧?”穀雨朗聲道。

“厲害關係?”

有人冷哼了一聲。

“不就是想要將我們手裏錢,變成你們手裏的錢罷了。”

“中儲券,在我眼裏看來,不過就是一堆廢紙。”

那人不滿的聲音傳遍了現場,每個人都能清晰的聽到每一個字句。

李士群聞言,當即就要怒聲嗬斥,穀雨趕緊抬手將他給壓下了。

被壓下的李士群有些不滿,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穀雨一眼。

麵對那人的聒噪之語,穀雨並未理會,隻是抬眼望向了場中的秦立虞。

“秦會長,你怎麽說?”穀雨問道。

秦立虞為了阻止那人再說話,趕緊擠到了那人麵前,揚聲道:

“如果剛才的話說話算話,我秦立虞今天就暫且帶人離去。”

“不過這筆賬,我秦立虞會永遠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