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為貴！
當初，穀雨就定下了這樣的策略。
本身香水就是極為稀罕的玩意，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到的。
對其進行限量銷售，不正是為了造成一瓶難求的情形，讓世人跟風追逐。
假若要是像吳四寶說的那般，豈不是降低了眾人的期待，覺得這玩意也不是那麽稀罕？
因此，肯定吳四寶的那種說法是有些不妥的。
要是人人都能買到，那還能叫做緊俏貨？
吳四寶的說法，固然也能賺到很大的利潤，但長此以往的話，以後再有什麽稀罕玩意想要繼續用這種方式銷售，那就不靈了。
“秦會長，說衝突，其實一點也不衝突。”吳四寶道。
“怎麽說？”秦立虞有些不解問道。
“我們做生意的目的是什麽？”
“不就是為了賺錢嗎？”
“假如今天我們能有機會，先將能賺的錢都賺到手裏，你覺得這樣不好嗎？”
“就單以這個香水來說。”
“剛剛上市，確實能造成物以稀為貴的局麵。”
“但若是時間一長呢？”
“你能確定那些商人不會跟風嗎？”
“秦會長，你自己就是商人，想必對商人的思維比我吳某人更為了解。”
“同一種貨物，但凡有人其他人跟風，無形之中就會形成競爭。”
“對方為了搶占市場，說不定會跟你打價格戰。”
“到那時候，就算我們的香水比別人的好，也會受到非常大的衝擊。”
“這一點，我相信秦會長也是能夠預料得到吧。”
不得不說，頭腦簡單的吳四寶，說得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商人原本就是追逐利益的，隻要一有賺錢的機會，肯定是削尖了腦袋也會往裏麵鑽。
這種生意，有沒有多大的難度，但凡有人來跟你搶市場，你的生意鐵定會受到很大的衝擊。
因此，想要利用這種生意持續的賺錢，根本是不大可能的。
所以說，這隻是一個短期的生意，能撈上一筆是一筆。
至於其他的，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聽到吳四寶的這些話，秦立虞內心也是有些吃驚的。
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夠看得這麽深遠。
如果要是他能將這份心思放到做生意上，保管也能成為一名不錯的商人。
隻不過他選擇了成為了一個漢奸，真是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啊。
然而，吳四寶也有說得不對的地方。
時局！
為何要提時局這個問題，其實這跟當下的大環境有關。
如今這中國，小鬼子已經侵占了半壁河山，外來的商船想要進入上海，絕對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也就是說，穀雨經營的這個生意，不是什麽人都能搶走的。
想想吧。
外來的商船想要進入上海，要打通多少個環節？
上海灘的這些個商人，有多少人能辦到這一點。
說個實話，屈指可數！
既然沒有幾個人可以辦到，他們又能通過什麽渠道搞一些緊俏貨回來賣？
因此啊，不要看香水隻是個很簡單的商品，實際上能搞到上海來賣，完完全全就是能力的體現。
吳四寶自認為自己很是聰明，他想到了這些環節嗎？
至少從他目前的表現來看，應該是沒有想到這些環節的。
如果要是他想通了這點，就不會如此冒冒失失了，也肯定能想到新申商號的背景，絕對不是被退出來的秦立虞這麽簡單。
其實他應該知道的。
秦立虞在上海灘經商多年，很多事情隻要一查就能很清楚的。
然而，他並沒有深思過這些問題，眼中隻有利益可言。
就是因為他眼中隻有利益，也注定了他的結局。
他上了穀雨的套。
當然，也很慶幸他沒有那麽聰明，要不然針對他的所有安排，都將會失效。
“吳隊長，按照你這個意思，好像我就沒有拒絕的理由？”為了引誘吳四寶能夠上鉤，秦立虞就算明明知道對方說得很多都有漏洞，也還是會跟著他的話說下去。
同時，他還要做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
“秦會長。”
“我覺得就是一個互惠互利的事情。”
“有錢大家賺有什麽不好了？”
“今天我可是誠心誠意想要跟秦會長合作。”
“還有，我也想說一點，你秦會長是第一個能讓我吳四寶如此做的人。”
吳四寶毫無顧忌的說道，似乎在他眼裏，他能夠秦立虞合作，就是給了秦立虞天大的麵子。
實際上了，他能有跟秦立虞合作，自己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哈哈哈。”
秦立虞哈哈一笑，並沒有指出吳四寶話裏的那些不妥來。
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必要。
吳四寶自大，就讓他自大去吧。
“吳隊長，你說的話也有一些道理。”
“但是，如果就這樣跟你合作，是不是這個錢也太好賺了點？”
“不管怎麽說，你也總應該讓我能給朋友交代的說法啊。”
吳四寶這鉤已經咬得很深了，但是為了不至於這根線扯斷，秦立虞並沒有立即答應對方。
他要不斷的引誘吳四寶一步步的入局，讓他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正所謂這一拉一鬆，都要掌握的很是巧妙，千萬不能讓吳四寶看出什麽端倪來。
“秦會長，這個自然。”
說著，吳四寶拍了拍擱在一旁桌麵上的禮盒，然後繼續說道。
“秦會長，今天我吳某也是帶著誠意來的。”
“這裏麵的就算是我的入夥錢，如何？”
說完，吳四寶立即就給一旁的馬奇遞了一個眼色。
得到授意的馬奇，立即上前將帶來的盒子打了開來。
吳四寶見狀，當即抬手說道：“秦會長，這誠意應該夠了吧？”
這誠意？
秦立虞抬眼望了望那禮盒。
不得不說，吳四寶的誠意還真是夠啊。
如眼之處，黃橙橙的一片。
粗略估計的裏頭最少裝著二三十根小黃魚。
不得不說，這吳四寶還真是舍得啊，一出手二三十兩小黃魚。
看樣子，他今天對於合作的事情也是勢在必得了。
“吳隊長，你這是？”秦立虞故作不解道。
“秦會長，這代表我吳某人的誠意而已，沒有其他意思。”吳四寶笑笑的道。
“嗬嗬！”秦立虞輕聲一笑，“看來吳隊長這事有備而來啊。”
何止是有備而來啊，根本就沒給秦立虞拒絕的機會。
甚至說，秦立虞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這上海灘，誰要是向從吳四寶的兜裏掏出一文錢來，無疑是難如登天。
現在吳四寶主動送錢上門，有拒絕的道理嗎？
根本沒有拒絕的道理。
要是不收的話，那真的就是傻子了。
“秦會長，既然吳某人是誠心想要跟你做生意，那既然就要把自己的誠意拿出來。”
“若隻是嘴上說說而已的話，我也沒有必要來浪費秦會長的時間了。”
吳四寶笑笑的望著秦立虞道。
秦立虞自是也聽懂了這話裏的潛台詞。
他是想向自己表達，自己不會做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要不然今天坐這裏來幹嘛？
既然來了，就必須要有收獲。
這就是吳四寶的目的。
“哈哈！”秦立虞也是一陣大笑，“你都這樣了，那我是該同意啊，還是不同意啊？”
“秦會長，我吳四寶這人很簡單的。”
“對待朋友絕對是真心真意。”
“對待敵人嘛，手段自然就要……”
“哈哈哈……”
吳四寶笑了笑，有繼續說了下去。
“我吳四寶在上海灘，雖然人微言輕，但多少還是有些用的。”
“我也相信，秦會長今天選擇跟我吳某人合作，今後絕對不會吃虧的。”
“再說了，我也不敢讓秦會長吃虧啊。”
“我還想靠著秦會長賺的盆滿缽滿的了。”
說完，吳四寶又是一陣放聲大笑。
“哎喲。”
“吳隊長說這話就有些謙虛了。”
“在這上海灘，誰人敢讓你吃虧？”
秦立虞打趣著吳四寶道。
“有些時候吃些虧，也是值得的。”
“俗話說吃虧是福嗎。”
吳四寶笑回道。
聽到這話，秦立虞心裏又是忍不住想要發笑。
吃虧是福這種話竟然從吳四寶的嘴裏說了出來。
你說這吳四寶是吃虧的主嗎？
從來就不是好嗎！
誰敢要是讓吳四寶吃虧，還不得讓他付出數倍的代價？
看來啊，今天這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了。
不容易啊！
吳四寶都說出吃虧是福這種話來了。
“這樣，要不容我考慮考慮？”秦立虞頓了頓，說道。
“哈哈！”吳四寶一陣大笑，“秦會長，這種事情要做考慮是自然的。要是今兒你立馬答應了在下，恐怕吳某人才是不敢跟你合作，我也怕擔心給出去錢收回來啊。”
你說吳四寶不夠精明嗎？
從他這話來看，他也是一個極其精明的人。
不過他的精明也就那麽一丟丟，在怎麽比也比不過幾人對他的算計。
“行！”
“待我考慮兩天，秦某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秦立虞聞言，當即起身伸著手說道。
“好！”
“靜候秦會長佳音。”
吳四寶的手愉快的和秦立虞握在了一起。
事情勉強有了一個定論，吳四寶自是也沒有了再繼續待下去的理由，當即就向秦立虞提出告別。
而秦立虞也是故作客氣的挽留一番，將吳四寶送出了商號。
出得商號，吳四寶帶著一眾狗腿子匆匆離去。
不幾分鍾，新申商號再次歸於平靜。
真的平靜了嗎？
沒有！
要不然秦立虞也不會站在商號門口，望著吳四寶離去的方向，久久都沒有挪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