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而返的白妤剛歎著氣踏進攝影棚，身後就倏地出現了一道身影，等她回頭看到抓她的人是楚慕川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臉色不好，是不是沒吃飯，剛好老板失誤多送了一份，給你了！”楚慕川撕掉外賣單，將手上外賣隨意遞給白妤。
白妤先是一愣，仔細看楚慕川臉色，發覺對方心情甚好，才終於放寬心，故作輕鬆道：“我到飯點才想起來，下午拍攝用的服裝圖紙被我落家裏了，不過你現在給我，我保證十五分鍾之內......”
“沒事，趕快吃飯吧，我幫你做。”如果是從前的他，會嫌麻煩毫不猶豫地把外賣丟進垃圾桶，並且臭著臉把白妤數落一通。
但今天這樣的解決辦法，雖然麻煩了一些，但心情卻是莫名變好了不少。
記得之前，她幫過白妤不少忙。原來助人為樂，是這種感覺。
欸？白妤盯著楚攝影師快步走向那一大堆爛攤子的背影，揉了揉眼睛，還是不可置信。
今天撞大運，趕上楚攝影師心情好的時候犯錯誤！
不對啊！怎麽她在火星點了近半年的外賣，也沒碰著哪個敗家老板多送一盒飯給她？
今天不對勁的事情怎麽這樣多？
......
拍攝難得一次提早結束，離下午五點還有十分鍾，剛好夠她整理完那堆衣服。白妤翻看行程表，發現已是今天最後一項工作，白妤雖表麵鎮定，但心裏早就激動的恨不得原地跳起來。在這邊居然還能準點下班，簡直是奇跡！
“這衣服你是不是問Lisa借的？”涼涼的男聲在她身旁響起，讓白妤驀地打了個機靈。
“是啊！有什麽問題麽？”她緊張的望著楚攝影師，剛剛的開心到飛起的心情瞬間化為烏有。
楚慕川斂眉，一本正經道：“說不定還要用，趕快給人還回去！”
“哈？”白妤如同聽到天大笑話，“這些是她倉庫裏堆了半年的舊貨，而且都快到下班時間了，還回去也是繼續丟到倉庫，不如明天......”
“我幫你一起！”楚慕川不給她反駁的時間，抱起一大半衣服就大步朝前邁去。
白妤看他昂首闊步的背影，簡直像是婚禮當天急著趕去丈母娘家的新郎。
楚慕川皺緊眉頭望向愣在原地的白妤，不耐煩道：“還不跟上，想加班？”
當然不想......
把衣服放回倉庫後，楚慕川又掉頭，淡淡道：“咱們跟Lisa交代一句，免得她忘了。”
白妤仰頭望天，想：Lisa管著那麽多事，怎麽會在意這點過季的衣服。而且......楚攝影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管閑事了？
抱怨總歸是抱怨，不過上級都命令了，她還是得緊緊跟上。
不料，兩人剛一進門，Lisa看到楚慕川的臉，就忍不住抱怨，“薑煙已經是我的人了，憑什麽你還要命令她做這做那的！”
搞得一旁白妤緊張到汗毛豎起， 生怕楚攝影師暴脾氣一發作，兩人大吵起來，禍及池魚，連累到她。
不料，楚慕川卻是始終笑嘻嘻的，語氣和善到像是麵對丈母娘一樣，“我這不是上門給賠罪來了！”
？
Lisa也和白妤一樣，怔了一會兒，看他臉上難得掛起的微笑，愣是有氣發不出，最後隻得無奈擺擺手，“下次別再這樣就行了。”
楚慕川答應的痛快，心裏卻在盤算：要不要收買白妤，做個線人。看她人挺機靈，不像徐然那樣木吞吞的，應該不會出岔子？
Lisa徹底沒了脾氣，拎起小牛皮包就要走掉。白妤看到她肩上的LV秋冬季最新款眼睛瞬間發亮，視線緊緊追隨著那隻小挎包，卻見她邁了幾步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翻了翻背包掏出一串鑰匙，放到桌上後又交代一句‘我先走了’才離去。
白妤莫名，見楚慕川嘴角掛著笑環顧四周，也跟著看了一圈兒，可排練室空空****的，除了一堆雜物，什麽都沒看到。
那剛剛Lisa是在跟誰說話？
“下班了，你不急著走？”楚慕川的聲音灌入她耳中，仿佛一劑清涼油，讓她瞬間清醒過來，“趕快走吧！”
怎麽今天一天都覺著不對勁，是不是沒睡好才總是想太多？
下班時間段，電梯前等著的人很多，好似洗衣機裏漲滿的泡沫，下一秒就要將機器撐爆的模樣。白妤見楚慕川皺著眉頭朝後退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楚攝影師要是不願意跟我們一起擠，可以回去排練室先歇一會兒。”
像是頓悟般，楚慕川倏地露出笑容，點點頭稱讚她，“你說的很有道理！”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去。
白妤看他背影，小聲嘟囔，“這是怎麽了，楚攝影師也跟我一起傻了不成？”
排練室，玻璃門被人像風一樣推開。
楚慕川見他對麵那個堆滿衣服的服裝架，仍舊是平靜無瀾的模樣，歎口氣大邁步走了過去。
薑煙就在那堆衣服後，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機，見他走近隻是拍了拍身邊位置，為他用衣服多做了個墊子。
楚慕川哭笑不得，“躲在衣服堆裏做什麽，聽我回來也不歡迎一下？”
薑煙朝他伸出右腿，眉頭緊蹙，“穿高跟鞋走一天，腳踝都腫了。我現在是個帶傷休養的病號，不許亂來！不許和我多說話！安安靜靜陪我坐著。”
“累嗎？”楚慕川看她青黑眼圈兒，有些心疼起來。
“不！”薑煙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臉上掛著滿足的笑，“隻是身體緩不過來，但我自己都能覺著台步比剛開始進步了太多！”
她眼睛亮閃閃的，“Lisa還說，按這個訓練強度，一個禮拜後我就能出師了。到時候在T台亮相，閃瞎那些老模的雙眼！”
楚慕川默默聽著，將她的雙腳搭在自己膝蓋上，輕輕按揉著對方紅腫的腳踝。
“欸！”薑煙察覺過來，先是臉上一紅。又看他手生的很，一看就是沒做過的模樣，又是感動得一塌糊塗，“你要不要對我這麽好？變得和我丫鬟一樣，都不像你了。”
楚慕川嗤笑，感歎：“難不成，對自己女朋友，還要像對別人，每天擺出一張被欠了兩百萬的臉？”
薑煙對他形象的自我貶損十分滿意，“那你也可以對別人好一些啊！”
“不”楚慕川搖頭，“我剛試了一下，有些不值得。”
“嗯？”
“不輕易對別人付出感情，才能把所有的好都留給你一個人。”
“你呢，就像太陽，永遠熱氣騰騰的，給身邊每個人帶去溫暖。”
“而我，就像一個冬天的熱水袋，熱氣比你足，卻隻能留給一個人享用。”
“那給了我，你別的愛人怎麽辦，爸爸媽媽呢？”
“他們不需要......”楚慕川按著薑煙腳踝的雙手驀地用力，讓薑煙疼的直冒冷汗，但她看楚慕川變冷的眼眸，也跟著難受起來，心裏的疼淹沒腳踝的傷，讓她也沒了叫喊。
到底楚慕川的爸爸媽媽是什麽樣的人物，才會一提起就讓他像丟了魂一樣難堪？
過一會兒，薑煙見對方緩和過來的臉色，轉移話題道：“剛怎麽是白妤跟你一塊兒進來的，她有沒有......”
楚慕川來了興趣，挑眉問：“你這個朋友，可靠嗎？”
“嗯？”薑煙眯起眼睛，心中隱隱泛濫著不安。
楚慕川眨著眼睛，委屈的像是被大人誤會的小孩子，“Lisa不讓我‘使喚你’，總得再找個借口，咱們才能有見麵的空隙。”
“不能找白妤！”薑煙眼睛瞪得滾圓，手心已滲出一層綿密汗水，“她可是火星的八卦一姐，千萬別告訴她！”
“中午你說的那人原來是她，怪不得......”楚慕川也是心有餘悸，“剛差一點就和她說了，還好什麽都沒講。”
“可是我什麽都知道了，”突然飄到兩人耳中的女生像是染上涼氣，讓他們冰凍在了原地。
白妤也是撘電梯到火星樓下，才恍然意識到，剛剛忘了什麽：薑煙一個徒弟，怎麽可能走的比Lisa還早！
而且楚攝影師今天一天都很反常，明顯是心裏有鬼。
於是她當機立斷，強烈的八卦心理愣是讓她在人擠人的電梯裏搶到了一個上行的。
雖然乘電梯時已有心裏預想，但真正透過衣衫間縫隙看到對麵二人的親昵時，她還是被驚到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薑煙一個攝影棚能當男人用的漢子，此時居然小鳥依人的靠在楚慕川肩膀上，十足的柔弱小女生。
更讓她震驚的還是楚攝影師，望著薑煙時的溫柔眼眸，簡直像蜜一樣，甜到膩人啊！這還是他們攝影棚那個雷厲風行的楚攝影師嗎？小心翼翼地幫薑煙按揉腳踝，一舉一動都溫和細膩到像是對待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白妤是徹底蒙了神，直到聽兩人提起自己名字，才猛地扒開厚重衣服簾，八卦嘻嘻地看向兩人。
薑煙和楚慕川都石化在了原地，同時也在心裏慶幸沒做什麽越矩的事情，不然此情此情就真的像是捉件現場了。不過薑煙兩條腿還搭在楚慕川膝蓋上，一隻胳膊也纏著他的肩膀，好像，和捉件現場也差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