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大廳,如同中世紀的城堡一般,富麗堂皇。晃眼的顏色搭配,合在一起給人營造出一種目眩神迷的感覺。燈光亮的刺目,地麵都能反射出人的影子。
大廳盡頭,有一張金色的座椅,衛鞅一身淺灰色長衫,上繡著錦繡祥雲,儒雅翩翩,芝壯玉樹。他立在座位旁,手指輕觸在扶手上,低垂著眸,狀若無意識的撫著扶手,似在沉思。
咣!
大門猛然被推開,蕭蕭寒風闖進來,即使隔著數米遠,那風仍然襲上衛鞅的衣擺,輕漾了片刻,恢複寧靜。
他手指頓住,氣氛陡然變得肅殺!
逆光裏,門口有一道人影,看那輪廓,卻不是祁墨。
衛鞅有些意外,大廳的光映出了那個身影,漸漸地,隨著那人走進來,露出了整張臉。衛鞅瞳孔狠狠一縮!
隨即露出一絲獰笑:“四爺爺。”
祁四爺的神情極為複雜,他的身體看起來有些單薄,畢竟也是古稀之年,他的白頭發在風中被輕輕吹動。看著衛鞅那張臉,他歎息了聲:“我活著,就是為了這一天。”
衛鞅笑中帶怒:“為了這一天看我一眼,還是為了清理門戶?”
“你也知道我要清理門戶?”沐四叔是個暴燥脾氣,剛才一直在壓抑,衛鞅一句話就點燃了他的怒火,他衝過去,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祁家怎麽出了你這麽個敗類!你自己說說,我祁家有哪裏對你不住?你把沐江右害死了,現在倒好,連小歡都不放過!”
他似乎很焦燥,來回的走動,胡子都快要氣炸了。臉上全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趕緊把你那些陰謀收起來!你還要胡鬧到什麽時候?!”
衛鞅不為所動:“四爺爺,您老了,這些事情還是不要管了。”
“你說誰老?!”沐四叔眉毛一豎,看那樣子,就差沒找根棍子來打這個不聽話的子孫了。雖然這人不是沐家真正的孩子,但當年沐江右對他傾注了太多太多的期望,以至於後來他走上這條條路的時候,沐江右差點被氣死。然而那個時候麵前這個人雖然年少,不僅能夠獨擋一麵,而且相比沐江右,不論是身手還是催眠術,或者城府心計,都與沐江右在伯仲之間。
沐四叔一直不相信沐江右會敗在這個人手裏,沐江右對敵人非常之狠毒,但那個人太過重情義,他非常懷疑,衛鞅能夠完好的活到現在,是因為沐江右當年的不忍。
衛鞅卻是冷了神色,甚至有些不耐:“如果你是來教訓我的,免了。”
話音剛落,沐四叔忽然到了麵前!
衛鞅眼角猛地一緊,下一刻身體便狠狠撞上牆,發出巨大聲響!
沐四叔冷哼一聲:“我老頭子雖然年紀大了,不過沐家的崽子哪個不是我手下教出來的,小右都不是我的對手,身為他養子兼學生的你,更不能。所以老子我今天非要揍你個滿地找牙!”
他一拳揮上去,衛鞅匆忙去擋,頓時聽到了自己骨頭錯位的聲音。
如果沐清歡在這裏,一定會大吃一驚。之前沐四叔連沐江左都打不過,卻完全壓製將沐江左差點殺死的衛鞅!
這邊兩人打的難分難舍,另一邊,一行車隊之中,墨帆懷裏抱著沐清歡,獵鷹般的眸子掃過前後左右的車輛,暗暗盤算著從這些人眼底帶著沐清歡離開的可能性。
然而墨帆觀察了許久,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又不能強行突破,否則這麽多天以來的布置全都白費了力氣。
隻是……
一想到衛鞅親自給沐清歡取子彈療傷,他便有種不好的預感。衛鞅那人似乎並不是真正的在意七重門與祁墨之間的恩怨,他似乎更加熱衷於將他們握在手裏,如同棋子一般把玩。
不得不說,衛鞅的心思足夠深沉。他對墨帆的了解連墨帆都吃驚,派來的人,美其名曰是保護,其實就是監視。但這個監視,似乎監視的不是他,而是沐清歡。
這種感覺並不是很好,墨帆摟緊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的沐清歡,心頭狂跳,那種不安的感覺愈甚。
而此時,他根本無法與祁墨取得聯係,身邊全是長老院的精英,沒有十足的把握,墨帆根本不敢冒險。
就在這時,沐清歡吟嚀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墨帆心頭一跳,想說什麽最終又沒說。看了開車的司機一眼,麵上冷漠。
沐清歡身上的麻藥還沒有過去,此時沒什麽痛覺,好望著墨帆,一臉茫然:“我們這是去哪裏?”
墨帆望著她,心裏頭有一股強烈的違和感,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他不出聲,沐清歡似是累極,極其自然的趴在她胸口再度睡了過去。
墨帆手掌一顫,他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沐清歡給他的感覺,不是以前那種溫和,也不是後來那種疏離,而是……依賴!
就像她麵對祁墨時的那種依賴!
而這是墨帆最熟悉的感覺,他像一個影子一樣跟著他們,總是縮在自己的世界裏,望著兩人,最熟悉不過的就是她對祁墨的感情。
沐清歡是他這輩子無法觸到的存在。
然而此時,她就像對待祁墨一樣對待自己,墨帆的心中除了震驚,還有著一絲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堪的小竊喜。
隻是這種竊喜沒有維持多久,就泯滅在了他的理智下。
正在這時,一股奇異的香味在車裏散開,墨帆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卻見司機微微轉過頭來,笑道:“得罪了,墨先生,祭司讓我們把你和沐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
後麵說了什麽墨帆聽不清了,他皺著眉昏睡過去,想的卻是:一切都按照祁墨的計劃前進著,不同的是,應該知情的沐清歡,變成了不知情的人。
這是惟一的意外。
衛鞅想看到他們反目,那他們就反目給他看。原本的打算是,他和祁墨相互傷害之後,再讓沐清歡知道他們的計劃,配合著演一出被他帶走的戲碼,以麻痹衛鞅,至少短時間裏,讓墨帆對衛鞅惟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