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婉神色遮掩,目光躲閃,又心不在焉時時候,必定是心裏藏著事兒。

閆文林伸手圍著她的腰,將她拉近了些。

這樣近的距離說話,很難讓人邏輯思維同時在線,江時婉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頭,說:“江浩聲讓我回去祭祖。”

閆文林大概知道了她胃什麽煩心,父母之間的事兒,一直是她不太想提及的話題,他低柔的嗓音聞聲問:“那你想去嗎?”

江時婉勉強彎下了嘴角,毫不掩飾臉上那抹輕微的微笑,“自從他和我媽離婚以後,這是第一次通知我回去祭祖。”

“你覺得,他是什麽意思?”她抬起頭看向閆文林,若有所思的問。

“有些人年紀大了,自然想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現在他又孤身一人,也許是相同了,想彌補年輕時候的過錯。”

江時婉睜大眼睛看著閆文林,煞有其事的反問:“彌補?”

她臉上驟然變色,閃現過微冷的神情,故作淡然道:“錯誤可以彌補,一句年紀大了就能將過往的恩怨一筆勾銷,打發了事的話,那人死能複生嗎?”

她頓了一下,心中有不忿,怨恨也都還在,也許時間一長不曾細想,慢慢的也就淡了,可也並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江時婉動了動喉嚨,不屑的說:“關鍵是,想要彌補,那是不是也得拿出誠意。”

閆文林沒搭話,但依稀察覺出了點什麽。

“他……”江時婉掂量著手機,頓了一頓,想了一會兒才問:“江浩聲是不是曾經有求於你?”

江時婉說時,目光似乎黏在了他的臉上,隻見他神色依舊,眼底也看不出任何的波瀾。

“你說,我昏迷的時候,他多次來看望過我,前段時間,他來過家裏看寶寶,他突然想悔改了,對我的態度變得這麽親和,我一時還吃不消,也不大敢相信。”

閆文林沒說話,“你想說什麽?”

他的直直盯著她,銳利沉穩,這樣的眼神之下,似乎所有的心思和想法都會無法遁形。

“聽江時悅說你找過她麻煩,後來這誰事兒平息下去,是因為江浩聲來當了說客?”

江時婉低著頭,聲音很輕,摩挲著自己的手指甲,沒等閆文林開口,她又接著說道:“我不需要他假心假意的裝作對我很好似的,管好他自己和他那女兒,別人並沒有閑的沒事兒找事兒做。”

她早就過了需要父愛的年紀,想說什麽直接說,不用跟她拐彎抹角的打感情牌,發生這麽多事情之後,在扮演慈父的角色自己不覺得尷尬,別人也會覺得難以接受。

閆文林看著她緊擰著眉心,不覺得一笑,“你這些事兒聽誰說的?江時悅?”

江時婉別開頭不做聲兒。

窗子沒有關,外麵起了風,兩個人站在門口,穿堂風頓時穿過,帶起一陣涼意,江時婉打了個冷戰,閆文林怕她受涼,將她又往懷裏帶了些。

“在有江時悅那件事兒之前,江浩聲就來看過你了。”他不疾不徐的,聲音放的緩慢,卸下了白日裏充滿攻擊性的冷淡,等江時婉理解他的意思後,才又說道:“他並不是為了替江時悅說話話才故意打這一出親情牌。”

江時婉楞了一眼,眼神微閃。

閆文林摩擦了一下她的肩膀,薄薄的一層針織衫,裏麵的手臂觸手時都傳來淡淡的涼意,“事實就是這樣,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你自己心裏做定奪,你是他女兒,江時悅也是他的女兒。”

的確,人都是偏心的,即使江時悅有不錯也不能改變江浩聲和她的父女關係。他再怎麽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要是這輩子他跟江時婉的關係也就這樣了,以後他的整套家業都需要江時婉搭打理,為她說情也是情理之中。

江時婉不願意多談。

她覺得閆文林因該能理解她,畢竟他在這件事兒上從始至終都沒將自己的看法強加在她的身上。

而且,從某些單方麵來說,她跟閆文林在家庭環境經曆方麵,看著有某些相似之處。

閆文林的父親,不也是在夫妻感情正好的時候跟別人生了閆文敬嗎?他從來都沒提及過他的父親。似乎那不過就是一個已經消失多年的符號,不值一提。

有時候,女人在情感和有關的方麵,的確是要比男人優柔寡斷許多。

江時婉將手伸進他灰色的上衣裏,讓衣擺蓋住了她的手臂,“閆文林,你恨過你爸爸嗎?”

她剛說完,樓梯那邊傳來了腳步聲兒,閆文林也意思到了,他看了她一眼,江時婉很和事宜的閉上了嘴。

盛韻櫻抱著該睡覺的閆睿軒上來,看見他們夫妻倆站在門口,脫口嬉笑這問道:“你們倆站在門口做什麽呢?思考人生交流心得啊?”

複讀機閆寶寶跟著說:“思考人生交流心得啊?”

江時婉不卓痕跡的將閆文林的手從腰上拿開,走過去彈了一下閆睿軒的腦瓜子,“就你話多。”

江時婉從盛韻櫻的懷裏接過閆睿軒帶到浴室去洗澡。走廊上隻剩下閆文林和盛韻櫻母子倆,盛韻櫻正要回房間,閆文林叫住她,“媽。”

盛韻櫻嗬嗬笑的問道:“又怎麽了?”

閆文林蹙眉想了下,又說道:“沒什麽。”

“神經病。”盛韻櫻笑著咕噥了兩句,轉身回房間去了。

反手關上門之後,她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消失無影蹤,她開在們上,眉眼低垂。

剛才,她其實隱約聽見了江時婉的那句話,也知道自家兒子可能會問什麽。

可人都不在了,還談什麽恨不恨的。

閆文林現在,像極了那會兒三十幾歲的老公,有時候看著兒子,機能慰藉她心中的遺憾又時常讓她回想起曾經那些好的不好的。

那會兒他死活不肯離婚,趁著那兒閆文林和閆文敬大家被他重打重罵,她就帶著兒子走,就等著分居滿兩年。

他一聲兒不吭,讓她走了便走了,隻是時不時就過去找她,就是不遂了她想要分居的願。

再後來,他死的時候也沒能見上一麵,她回來的時候,那個曾經能給她爭風擋雨的男人就隻剩下一捧灰,她都從來不敢跟誰說,她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