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炳舜隻是無聲地飲泣。淚水已從他的指縫間汩汩溢出,他從未想到會是這種結局。他的姨侄女兒他心中的寶貝閨女葉迪就要去了,他的比自家還要親的姨侄女兒就要去天國種植一朵紫玫瑰。
迪公主,你的親人趕來了嗬。
是的,迪公主的父親、姐姐,已乘飛機從江南道趕至東都金沙灘。
是嗬,急救中心近在咫尺了,能否趕得上迪公主葉迪彌留時的最後一刻呢?迪公主的父親與姐姐心急如焚。他們的心中蘊藏著一腔滴血的心淚。這可是他們最親最愛最鬧心的親人嗬!迪公主,你舍得就這樣離開我們?你為何硬著心腸讓我們悲痛欲絕?!
父女倆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走進急救室。迪公主似是還明白是她的至親來了,兩行帶血的淚水急速滾出。
“女兒嗬……”隻一聲,天崩地裂般,迪公主的父親已哭昏了過去。眾人七手八腳把迪公主的父親抬上闊大的沙發。一番折騰,迪公主的父親終於蘇醒了過來,而迪公主的姐姐則坐在床邊低聲啜泣。
“乖女兒醒了……”姚炳舜淚聲幽呃地告訴迪公主的父親和姐姐。
大家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乖孩子,我的囡囡,你看看誰來了……”
“妹妹,妹妹,好妹妹,嗚嗚嗚,好妹妹……”
迪公主葉迪睜開了眼睛,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姐姐,看到了姨父姚炳舜,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她慢慢地闔上眼睛又睜開。
“乖女兒,你有什麽話要告訴爸爸幺?”
迪公主的氣息愈來愈微弱,她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生硬。血從她的嘴裏慢慢滲出。
“爸,姐……”
說了兩個字,迪公主重又闔上眼睛。血從嘴角漫流。忽然,迪公主再度努力睜大雙眼,那眼睛裏滿是幽怨、情愁、別恨和無窮無盡的憶戀——
“安平,安平……我,我愛……”
用盡全身力量也未曾將心頭最後的心語訴說盡,一綹鮮血猛地從迪公主的口中、鼻中,箭激般的射出。眼睜睜,迪公主葉迪頭一偏,一縷香魂離開香軀,緩緩朝著她的天國她的玫瑰閬苑悠悠地飄去。
迪公主葉迪的笑容是凝固的,仿佛是昨夜星辰的燦爛。
絕色佳人迪公主葉迪去了,恰是瀟湘公子龍安平獲取“保外就醫”之時。
地久天長說前緣,等你歸來夢未圓;
人間天上誰接引?苦情鶴玫淚纏綿。
薄暮時分,瀟湘公子龍安平、金小川、龍湘玨、探花郎高守仁和陳世傑大律師趕至東都。
起先不明為何“保外就醫”就立刻動身前往東都金沙灘的龍安平,至此,大約已明白了,一定是迪公主葉迪有什麽不測的事發生了。
探花郎高守仁囑咐道:“表弟,你一定要冷靜!”
同行的所有的人,表情都格外
凝重。看上去妹妹龍湘玨的眼睛紅紅的有些腫,明顯就是哭紅哭腫的。龍安平感覺寒意浸心。
映入眼簾的是白白的高大的建築與醫院的象征品——巨大的指向天空的銀針。龍安平的心猛地一顫,空氣仿佛凝滯了。
此刻,當龍安平見到哀樂聲中仰臥在花叢中的迪公主葉迪時,他的心立刻碎了、肝立時裂了。
“迪公主!……”
瀟湘公子龍安平那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讓所有的人的心都為之震顫、為之徹骨冰寒。
疾步躍起飛縱而至,龍安平伏倒在迪公主葉迪的香軀上。他那如決了堤似的悲淚聲,催人淚下如雨:“迪公主,我來遲了,我來遲了嗬。你睜開眼看我一眼,那怕就是那麽一眼。迪公主,我是安平,我是你的安平嗬!迪公主,迪公主,你醒醒吧,醒醒嗬,我的迪公主!我已聽到了你的呼喚,沒想到是天國招引你嗬。迪公主,你怎舍得一個人走,你怎舍得你愛的安平?!你怎麽不等我一同走,你是怕我負心還是故意讓我孤伶伶留在人世間……”
“哥,哥哥,你別……”龍湘玨鼻子一酸,背過身去嚶嚶地哭泣。
“安平哥,安平哥,你聽我說……”巴東浪人金小川也是淚眼婆娑,自己的心也是無比的傷痛。他伴扶著龍安平,而淚水止不住滴落在龍安平的身上。龍安平那呼天搶地、哀哀欲絕的悲聲,使金小川流淚之餘更擔心龍安平傷痛的身心會不會發生意想不到的厄難。
探花郎高守仁和陳大律師陪著迪公主的父親、姨父、姐姐,說著勸慰的話。迪公主的父親和姐姐,看上去象是得了一場大病似的。自迪公主魂歸天國的那刻起,父女倆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珠子,一串串的滴落,從未間斷。就連迪公主的姨父姚炳舜,不到十幾個小時的功夫,頭發竟全白了。他們失去了迪公主,他們所失去的不單單隻是一位親人,而是一顆心!迪公主在世時,她是他們的歡樂、他們的未來;現在,迪公主不聲不響的走了,把他們心頭上僅有的一點歡樂、他們為之憧憬的未來,全部帶到了天國。他們的念想已不複存在。
瀟湘公子龍安平的哭聲已開始變得嘶啞。隻聽他悲悲切切地哭訴:“迪公主,你睡著了,你就這麽睡著了?小心,別著涼。來,把我的衣服給蓋上。”說著,龍安平顫顫抖抖地將自己的白色西裝脫下:“來,迪公主,你看,我的衣服還是熱的,蓋上哦,你就不會著涼了嗬!”
金小川和龍湘玨幫著把西裝給迪公主輕輕蓋上。龍湘玨的淚灑落在金小川的手上,那淚水順著金小川的手灑向了白色的西裝上。
“迪公主,你看,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瞧,千紙鶴!我為你折疊的千紙鶴,你看它在展翅,不是幺?迪公主,哦,你笑了,你笑了,你舍得千紙鶴飛走嗎?”
嘶啞的聲音低弱下去,龍安平還在淚訴:“迪公主,你想過沒有,說好的生日,
便是我們愛的永久的開端哦。說好的三世情緣呢?二十一歲生日就快到了,說好的婚禮呢,說好的別開生麵呢?迪公主,你看看我,看看我呀,笑一笑,我是你的安平哦,答應我的求婚,好嗎?哦,你笑了,嗬笑了,答應了,同意了,天長地久?”
龍安平搖搖恍恍地站起,從包裏取出一襲白色的婚紗,又伏下身,喃喃淚訴:“迪公主,你看看這婚紗,合不合身,你試試,好不好?哦,你在做夢了,夢見什麽了?不要哦,不要做夢嗬,我怕夢,我怕夢裏滴血的紫玫瑰……”
龍安平輕輕握著迪公主冰涼的手,他把頭俯向迪公主的耳邊:“迪公主,我們明天舉行婚禮,好不好?”
龍安平在迪公主的眼睛上輕輕地親了一下:“我說過,今生今世隻愛你一人,今生今世隻娶你為妻!迪公主,明兒你就是我的新婚子……”
龍安平訴說著,玉手輕撫著,好像迪公主隻是在睡覺似的。
“安平哥,葉迪姐姐已……”淚流滿麵的金小川,想找出一句話安慰龍安平,卻怎麽也找不出。此時他的內心難過,並不亞於任何人。
還是陳大律師老成持重。他俯下身子,去對龍安平說:“安平,葉迪已讀懂了你的心。你已哀傷過度,先去休息一下,待會我們還要為葉迪整容呢!”
“不!我不要休息,我要和我的迪公主在一起、在一起!”龍安平本能的反應道。
心,過度的哀傷,此刻的他看上去顯得十分憔悴,與從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那個玉樹臨風的瀟湘公子龍安平哪裏去了?!
龍湘玨抹著淚喊聲“哥哥……”,正要勸說什麽,卻見龍安平將左手中指伸進嘴裏咬破,道:“迪公主的婚紗還缺少一朵玫瑰,來,用我的鮮血為她畫一朵永不凋謝的玫瑰花吧!”
龍安平邊說邊在白色的婚紗上,用鮮血繪著一朵玫瑰。這情景越發惹得大夥兒淚如泉湧。
玫瑰花畫好後,龍安平轉過頭來,淚眼向著陳大律師,道:“陳大律師,我懇求您主持我同迪公主葉迪的婚禮!”
望著淚眼充血的瀟湘公子龍安平,大律師陳世傑嗓音唦啞地應道:“好好好,龍安平,我成全你們!”
逍逸先生範無雙再也忍不住了,看到龍安平為迪公主如此傷情,豆大的淚滴灑落在龍安平的肩頭。
“安平老弟,人死不能複生。你看你把所有的人的心都哭碎了。你要節哀,你看,仙子已哭昏迷了。”
逍逸先生範無雙和北國仙子上官靜雲從金小川那裏得到了迪公主葉迪遭遇車禍的噩耗時,便馬不停蹄地乘飛機趕至東都。他們來到東都金沙灘急救中心時,已是夜深。
看到迪公主葉迪仰臥著,龍安平哀哀欲絕、癡癡呆呆、兩眼充血的模樣,上官靜雲的腦海一片空白。淚無聲地往下流,好半天才“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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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