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淒慘慘戚戚竹
本來想把他放於狐狸房裏,但又一琢磨,以他目前這個樣子,還是不讓狐狸看到為好,於是轉向了自己的房間!
嗬退左右,幫他簡單洗瀨之後,換上衣服,便開始坐在他對麵,喘息不止!
那佳人素指一伸,伸到眼前,手裏握的正是白玉凝露。我猶豫片刻,還是接過來滴入水中,飲了下去。
這**體,難道真是再離不開這藥了麽?我著惱的歎了口氣,把玉瓶默默地還給他。那佳人依舊臻首低垂,毫無動作。
唉,曾經恁個清麗絕倫的人物,竟如此淒淒慘慘戚戚的臥於**,紅塵煙雨無常莫測,我實實在在無話可說!
“宇文留琉小我一歲,是皇後所生!”清清涼涼的聲音忽然從那垂直的長發下溢出來。我不由一愣!沒想到這冷然之人,竟主動講起自己的故事!可是壓抑太久,想找人傾述麽?我以前也曾經這樣過,把那份痛苦說出來,有人同情,有人安慰,有人共同承擔,便會舒服一些吧?
怪不得這兄弟二人長的不象,原來不是一個母親!我點頭,示意他講,然後轉身釅釅的沏了一杯好茶遞給他。
誰知那素白的纖長手指竟抖動得厲害,無論如何都端不住這茶杯!
我暗歎,扶他起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給他喝!
茶能平心,茶能添暖,茶能安神!但願,這茶亦能洗卻你今夜的惡夢!
取出手帕再幫他拭了青白細嫩的唇,這佳人竟紅著臉,轉向一旁!
我也窘了,摸著鼻子掩示尷尬!
他清清嗓音,接著說:“自小,我詩文雖好,但父皇並不喜歡,說我、說我男生女相,不吉利。十五歲那年,終於立弟弟為太子!弟弟在眾人麵前總是溫柔從容,我曾也是喜歡他的!”
唉,那是一頭笑麵狼!連自己哥哥都不放過!
“可是,可是在我十六歲成人禮那天,他、他撞進我的宮來,竟竟強迫了我!父皇知道此事,非但不罰他,還、還指責我妖媚惑弟!若非還要依靠我的詩文,怕是要和母親一起,被打入冷宮了!”說罷,蒼白的臉更是蒼白,眼淚大滴大滴落下。
這,可是太過美麗的過錯吧!唉,紅顏紅薄命呀!我暗歎!默默把手帕遞過去。
那佳人素指接了,再道:“宇文留璃表麵認錯,可暗地裏依舊、依舊如此,但凡一個不如意,便拿母親來威脅!我為母親,隻好忍氣吞聲!可是、可是這終是不對的!”說罷又自抽噎,我無語以對!怪不得人人都說自古皇家多無情!果然是對的!就如那東方禹和東方清陽,雖然細情我不知道,但好象也有過這麽一筆糊塗帳!
“後來父皇故去,他作了皇帝,更是變本加厲,夜夜找我**!我本想死了算了,卻實在放不下相依為命的母親!於是三年前,詩會前夕,我在詩文為由肋迫他終於答應,隻要我有了意屬之人,便再不為難我!並且放我和母親離宮居住!於是,於是,我選中了允乾!”說罷,望我一眼,低下了頭。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時時往洛國跑,是為了躲那混蛋陵王!可是——
“你、你對表兄,到底有幾分情意?”
“我也不清楚,但他是我認識的人之中,最具品質和文才的人!除他,我實在實在……”
我明白,如你這般高傲之人,不如自己的,肯定是連望一眼都難!
“那你為何是在三年之後,才向表兄表白呢?”
“那次,為救允乾,他便拿這個條件作交換,我隻得答應再、再留他身邊兩年!”
“今天,又是怎麽回事?”我問道。
他羞紅了臉,低低道:“那人是從夜宴上跑回來的,喝醉了酒!見我一個人在小築看書,就、就……”
望著這燭燈下美若碧玉的佳人,我不覺擰緊了眉!真不知道他這三年是如何過的,與沒有感情的人發生□□,可是生不如死?表麵看他清冷高傲,原來都是偽裝自己的武器,風華之後,掩飾的是無盡的委曲和淒涼!這樣的人,更需要有人疼,有人愛吧?
我握緊他的手,猶豫再三,問道:“表兄,知道麽?”
他點點頭道:“三年之前還不大清楚,隻是在救過他後,他曾撞到我渾身傷痕的樣子!此次他出使陵國,我便借機會向他說清一切,求他幫我。那時候,我確實不知道、不知道,他心裏已經有人!”說罷歉意的望了我一眼!
我苦笑,那時候,他心裏是否有人,連我都不知道,都不清楚,因為他從來沒提過分毫!
想來,狐狸以前對你是有過情意的,每次閑聊時一提起,便眉飛色舞,暗藏憐惜之色。如今又知你遭遇,得你開口告白,以他那麽重情義之人,怎會不答應呢?或許,這便是緣份使然吧?
活該我與他沒有這份機緣!
他抬了清眸又看看我,道:“我、我的心疾也是裝的,是為了、為了躲那人糾纏!”說罷紅著臉,開始搓我那可憐的手帕!
我苦笑,你的心疾可裝的忒象了,怪我被狐狸如此誤會和埋怨!而且,而且若是你們早說清楚,我與那狐狸,也不至於,也不至於是如今這個樣子!非友非友,非兄非兄,甚至,連這親戚的味道,都變了!
再一想,這事,確實是沒辦法說出口,唉!
那佳人忽然牽住我的手,歉意道:“對不起,我摔了你的白玉凝露,一直,一直都是不安的!我隻是怕、怕允乾真的隨你而去,那我便便什麽都沒有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望著他那如小狗般濕露露的眸子,我還有什麽可說的!再者,這種感覺我理解!想當初,求助無望的我,也是有一棵稻草也會牢牢抓住的!隻是,可惜了我那無辜的白玉凝露!
既然一切已經明了,麵對這美人、才人、可憐人,我又能說什麽呢?而之前對狐狸的一腔怨恨心思,也便因此再提不起絲毫!
情非得已,便是如此情景吧?
這事態雖然明了,可又能如何?終是成為我與狐狸之間千絲萬縷的徹底終結吧?
“今晚,你便在這屋子裏歇了吧,明日同我們一起回洛國!”我拍拍他的手安慰道。
他搖頭,“怕不是成,眼看詩賽在即,他怎會答應我再去洛國?不可能的!”
“那、那他再對你動、動……”我一時找不詞來代替,不由直愣了眼睛呆呆看他。
他竟指了我道:“你、你還真是可愛!”
我翻了一個白眼睛,這人,吃錯藥了麽,都這時候了,還覺得我可愛?
他清絕的臉上忽然露出決絕的神情,“我再不會任他胡來!尤其詩賽在即,他不敢拿我怎樣的!”再咬銀牙道:“如今,我也想開了,大抵這條命!”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亂說什麽,你如今再不是一個人了,除了允乾,還有我不是!”
他一愣,清澈的眸子望著我,半天,那絕色麵容上,一絲笑竟慢慢暈開,“還有你麽?象作夢似的!”輕輕的聲音,如我那蘭鳴上的低弦,回繞著魅人的音質!
我心一跳,暗自翻眼,又一個妖精!
“今天白天還恨得我牙癢癢,如何教我信你?”那宇文留琉烏溜溜的眼睛盯著我問。
我一攤手,道:“那你說讓我如何證明?”
他絞著手帕想著!細長的睫毛往上翹起,清秀的唇**著一絲笑意!我大驚——這、這神情,莫說他弟弟,就是那千年老和尚,怕也是頂不住這**吧!
想及此,趕緊移開了眼睛!
“我想到了!”他一拍手,樣子到與那東方京雲小朋友相似,也許就是這孩子一般清淨的心,才讓他能敖過這許多年的磨難吧?
這不,剛才的事仿佛發生的很久,哭也哭過了,竟笑也笑的這麽方便!
我不由莞爾!同時,心裏酸酸的想,怪不得狐狸會喜歡他,單這純真爛漫的樣子,我便是不會的!唉!
“你、你作詩給我聽,我便信你!”這佳人肯定是和狐狸混的太久了,眸子裏竟閃著狐狸光!
我又翻翻眼睛,引得佳人眸中加深了笑意。
“好吧,好吧,我作我作!”我大汗,邊伸手擦著額頭,邊翻著眼睛想詞兒!而那佳人一把打掉我的手道:“髒死了,這不是有手帕麽?”說罷,把手帕甩給我。我望著這物歸原主的手帕,苦笑不已:可憐的手帕,你的遭遇和那白玉凝露也差不太多,瞧宇文留琉把你絞得,快成醃鹹菜幹了!
我眼睛一亮道:“有了,你且聽我說:雪壓竹頭低,低下欲沾泥。一輪紅日起,依舊與天齊。”
這是摘自方誌敏的詩,雖然直白了些,在這情景下,卻是極合適的!
宇文留琉聽了,低眸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輕笑道:“謝謝你,晏殊!”
這、這可是第一次聽這人叫我晏殊,不覺高興,咧牙道:“也可以隨著表兄,叫我殊兒!”
那人閃了閃眸子,挑眉道:“好的!現在你走吧,我累了!”說罷,一翻身就躺了下去,再不理我!
我呆愣半天,才幫他熄了燈,摸著鼻子,一點點移了出來——這人,簡直是卸磨殺驢嘛!
走出老遠,不由又一頓足——唉!又把自己給罵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和大家商量個事兒,俺整天開會,已經快成會長了,把這寫文章的事都給耽誤了!以後,俺每天更新一篇,成不?俺兜裏已經沒貨了,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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