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田,你分析一下,日本憲兵抓劉啞巴幹什麽?”程笑梅說。

從四平街回來,李玉田一直想著這個問題,想明白也許就揭開日軍占用交通學校用途之謎。

“抓勞工不像,那裏沒什麽工程。”李玉田說,排除日軍在交通學校施工,“據周圍居民講,隻見往裏拉人,卻不見往外送人。”

把交通學校比喻一隻葫蘆,人進到葫蘆裏不是呆在裏邊,就得出來,程笑梅猜測不出日軍抓劉啞巴幹什麽的情況下,大膽地設想:架火燒失蹤的人,是不是都被抓到四平街交通學校。

“有這種可能。”李玉田說出他得到的消息,“交通學校附近的居民抱怨,陰天刮西南風,有股難聞的味道,很臭。”

很臭?什麽東西頂風臭四十裏,人體腐爛。

“交通學校新豎立起大煙筒,以前沒有,大煙筒天天冒青煙,味道從哪兒來的。”李玉田說,交通學校——日軍占據——往裏送人——煙筒冒青煙有臭味,這樣穿成串聯想,似乎明晰一個詞匯:不可告人。

“這兩天,出荷又添新內容。”李玉田說。

“老鼠出荷。”她說。

“老鼠日軍拉走了,要血粉出荷。”李玉田聽冷惠敏說的,為確保程笑梅安全,跟她接頭還是李玉田,後來證明此決定正確,牛小眼遵照佐佐木九右衛門的命令,暗中監視程笑梅。

此次血粉出荷架火燒村上交六十斤豬血粉——將豬血曬幹——必須保證質量。村子不小,不年不節的殺豬人家很少,部落村裏隻一個肉鋪,一天殺一口豬,六十斤豬血粉任務,需十天半月完成。

日本鬼子要血粉做什麽呢?疑問在滿洲國倒台子後被人知曉,現在局外人很難知道用途。

“玉田,你馬上回山裏一趟,將這裏的情況報告在家的同誌們。”程笑梅派李玉田回白狼山密營。

架火燒部落村自衛團的情況已經摸清,冷惠敏成了團長吳相林的女人,還有什麽情況不知道呢?

“惠敏,你馬上要做的是做吳相林的工作,使他認識到日本鬼子的本質,不能為侵略者賣命……”程笑梅說。

“舅母,你說相林為鬼子賣命,真冤枉了他。”冷惠敏說,“他恨鬼子丁丁的(極深),咋會給他們賣命。”

“因為他是你男人,為他掙口袋(向情)。”程笑梅嚴肅道。

“我認識他前,他就對日本人恨之入骨。”冷惠敏沒說因為什麽吳相林恨日本人,但是程笑梅相信,中國人有幾個不恨日本人?換句話說有幾個人沒給日本人禍害,“就在前天,相林為隊員向佐佐木九右衛門說情,挨了嘴巴。”

血粉晾在村公所門前的一張桌子上,兩個白天休息的自衛團員,好奇用手摸了摸血粉,正巧給副村長碰見。

“你們兩個剛才幹什麽?”佐佐木九右衛門問。

“報告太君,摸摸這東西。”自衛團員有些嬉皮笑臉,且不知闖了禍。

“這是什麽東西?”副村長板起麵孔道。

自衛團員意識到惹事啦,但仍抱著僥幸心理,說:“我們見是豬血,就摸了摸。”

“你們倆……”佐佐木九右衛門用他們懲罰中國人的慣用的手法——打協和嘴巴,即讓兩個人互搧嘴巴子。倒黴的兩個自衛團員在副村長的監督下打起協和嘴巴,開始他倆以為打幾下準叫停下,一打下去沒頭沒腦,佐佐木九右衛門搬來把椅子,坐在陰涼處監督他們打。

自衛團員相互搧得嘴角流血,佐佐木九右衛門不用日語,而是夾雜著日語的漢語命令他們狠打。有人報告吳相林,他去解救自己的隊員,走到佐佐木九右衛門麵前,求情道:“太君,都怨我平時管教不嚴,讓我帶他們回團部,照條例處置。”

“喔,你承認你管教不嚴?”佐佐木九右衛門問。

“是,是我管教不嚴。”

日本人挖坑吳相林就往裏跳,他沒意識到自己攬錯給受副村長懲罰找到借口,佐佐木九右衛門站了起來,運足力氣,狠狠向自衛團長臉搧去,吳相林一愣,很快明白了今天挨打,不隻為部下說情一個原因。

臧佰傳隔著窗戶看著日本人發**威,自己臉很疼,佐佐木九右衛門肯定連自己都給搧了。

“佐佐木九右衛門咋隨便打人?”冷惠敏心疼自己男人,忘記是誰打誰,日本人打你你還有地方喊冤?打你還需理由嗎?

“該死的小鬼子!”臉腫得像倭瓜似的吳相林,隻罵了五個字。

當夜,吳相林說:“惠敏,你們的人還需什麽情況,你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輪到冷惠敏一愣,他怎麽這樣說。

“從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你在搜集自衛團的情報。”吳相林一語道破,“你可以不告訴我你們的事,但我仍然可以對你說出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冷惠敏無權直接回答,她請示程笑梅,說:“他早知道我在搜集情報,怎麽辦?”

“對他說實情吧!”程笑梅最後決定道。

怎樣說,說到什麽程度程笑梅對冷惠敏詳細交代了,她想親自跟吳相林談談,決定需組織集體討論作出,自己不便回山,就派李玉田去亮子裏趁給鋪子進紙的機會回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