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國王,隻有一個兒子。年輕人從早到晚纏著父親,求他讓自己到國外去遊曆。很長時間,國王一直不答應,然而他最後實在煩不勝煩,就同意了,讓司庫準備了一大筆錢,供王子花費。王子一想到真的能夠出去見見世麵,欣喜欲狂,在深情地和父親擁抱之後,他出發了。
他平安無事地遊曆了好幾個星期。有一天晚上,他正在一家小旅店休息,遇到了另一個遊客,於是兩個人攀談起來,談著談著,陌生人問他是否玩過牌。年輕人回答說自己非常喜歡玩牌。於是牌被拿來,一眨眼功夫,王子就輸得精光,錢全到了陌生人的袋子裏。當錢袋子裏一無所有時,陌生人提議再來一把,倘若王子贏了,錢全都還給他,不過要是王子輸了,就必須在小旅店呆上三年,然後再給陌生人做三年傭人。王子同意這個條件,又玩了一把,輸了。於是陌生人為王子找了房間,每天為他提供麵包和水,一直到三年期滿。
王子哀歎自己的不幸,不過卻毫無把法。三年期滿後,他脫困了,必須到陌生人家裏去,去給他做傭人。陌生人實際上是鄰國的國王。王子沒走多遠,就遇到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孩子餓得哇哇直叫。王子把孩子接過來,將最後一片麵包和最後一滴水喂了孩子,然後把孩子交還給媽媽。這個婦女對他千恩萬謝,對他說:
“聽著,殿下。你必須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你聞到一陣濃香,那是從路旁的一座花園傳來的。你進去藏在一隻水箱旁邊,等會兒將會有三隻鴿子到水箱裏來洗澡。當最後一隻飛過時,抓住它的羽衣,除非它答應給你三件東西,否則就不要還給它。”
年輕人聽從吩咐,一切果然正如那位婦女所料。他抓住鴿子的羽衣,鴿子用一隻戒指、一隻項圈和一根羽毛來進行交換,並且對王子說:“當你遇到困難時,就喊一聲:‘來幫幫我,鴿子!’我是你將要去服務的那個國王的女兒。父王憎恨你父親,所以才和你賭博,想把你給毀掉。”
於是王子繼續上路,最後終於來到國王的宮殿。主人一聽說他到了,就派人把他叫到自己跟前,交給他三隻袋子,對他說:
“拿上這袋小麥、這袋穀子和這袋大麥,立刻把它們種下去,明天我要吃它們做的麵包。”
聽到命令,王子站在那裏張口結舌,不過國王不願意多作解釋。當年輕人可以離開後,他跑回為他準備的房間,取出羽毛,叫道:“鴿子!鴿子!快快來救我。”
“什麽事?”鴿子從開著的窗子飛進來,問道。王子把自己的任務告訴她,告訴她自己無法完成,所以非常絕望。“什麽也別怕,一切都會好的,”鴿子回答,然後飛走了。
第二天早晨,王子醒來後,發現床邊有三塊麵包。他跳起來,穿好衣服,才剛剛穿好,就來了一個侍童,傳來口信,要他立即到國王的房間去。他拿著麵包,跟在侍童後麵,一鞠躬,把麵包放在國王麵前。國王一言不發,盯著麵包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很好。能夠完成這項任務的人肯定也能夠找到我的大女兒丟到海裏去的戒指。”
王子匆忙回到自己的房間,喚來鴿子。在她聽說了新命令後,說道:“現在聽著。明天帶一把刀和一隻盆到海邊去,那裏有一隻小船,然後跳上船去。”
王子上了船後,既不曉得該怎麽做,也不曉得往哪裏去。不過就像上一次鴿子救他那樣,他隻是盲目地聽從她的吩咐。
當他來到船邊時,鴿子正棲息在一根桅杆上。在她的示意下,他出了海,風在背後猛吹,陸地很快就看不見了。鴿子然後開口說話:“拿起那把刀子,把我的頭砍掉,不過千萬要注意,不能有一滴血掉到地上。而後你必須把頭扔進海裏。”
王子對這條奇怪的命令感到困惑,不過卻拿起刀子,一下子就把鴿子的頭砍掉。過了一會兒,鴿子用嘴銜著戒指從水爬上來,把戒指放在王子的手中,用盆裏的血把頭弄濕,鴿子頭變成了一顆美麗的少女頭。又過了一會兒,頭不見了,王子拿著戒指,返回王宮。
國王驚訝地盯著戒指,不過他又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來除掉年輕人,這個辦法比前麵兩個更有可能成功。
“今天晚上,你騎上我的小馬駒,到野外去,把它訓好。”
就像接受其它命令那樣,王子默默地接受這一命令,但是他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把鴿子招來。鴿子說道:“注意聽我說。我父親想讓你死,心想用這個辦法就能殺死你。他本人就是小馬駒,我媽媽是馬鞍,兩個姐姐是腳蹬,而我則是籠頭。別忘記帶一根好的棒子,可以幫你對付這一班人。”
於是王子騎上小馬駒,給它一頓狠揍。他回到王宮,宣布小馬駒已經很溫順,連個小孩也能騎,卻發現國王全身都是擦傷,不得不用布蘸上醋裹起來,媽媽則全身僵直,不能動彈,兩個女兒斷了幾根肋骨。隻有小女兒毫發無傷。那天夜裏,她來王子身邊,對他耳語道:
“既然他們都渾身疼痛,不能動彈,我們最好抓住機會逃跑。到馬棚裏去,把最瘦的一匹馬套上馬鞍。”然而王子卻很愚蠢,選了一匹最肥的。他們逃跑後,公主才發現他做的蠢事,非常遺憾,因為盡管這匹馬跑起來像風,而另一匹卻像思想。然而折回去又太危險了,所以他們隻能讓馬盡快地跑。
夜裏,國王派人去叫小女兒。小女兒沒來,於是他又派人去叫,但是她仍然沒來。王後是個女巫,發現女兒已經和王子逃走了,就叫丈夫起床去追。國王慢慢爬起來,一邊疼得不停呻吟,然後拖著腳步來到馬棚,發現瘦馬仍然留在馬棚裏。
他跳上馬,抖動韁繩。他的女兒曉得會發生什麽,便睜開眼,看見瘦馬跑向前來。眨眼工夫,她把自己的馬變成一個小修道院,王子變成隱士,自己則變成修女。
國王追到小教堂後,停下馬來,詢問是否有個女孩和小夥子經過這裏。一直低著頭的隱士抬起雙眼,告訴他沒看見任何活人。國王對這一消息難以接受,卻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回家,告訴妻子說,盡管自己追了很遠,卻什麽也沒看見,隻遇見了一座小教堂裏的一個隱士和一個修女。
“啊呀,他們就是逃犯,”她叫起來,大發雷霆。“你要是能把修女身上的一塊布或是牆上的一塊石頭給我弄回來,我就能抓住他們。”
聽她這麽一說,國王又匆匆趕回馬棚,牽出比思想跑得還要快的瘦馬。但是她的女兒卻看見他追來了,就把馬變成一塊田,自己變成一棵綴滿花朵的玫瑰樹,王子則變成園丁。國王追過來後,正在修剪樹木的園丁抬起頭來,問他有什麽事。“你見到過一個小夥子和一個姑娘跑過去嗎?”國王問。園丁搖搖頭,回答說自打他出來幹活時起,就沒有任何人經過。於是國王隻好回去告訴妻子。
“白癡!”她叫嚷道,“你要是給我帶回一朵玫瑰或是一捧土,我就能抓住他們。不過沒有時間浪費了。我和你一起去追。”
女孩老遠就看見了他們,心裏非常害怕,因為她非常熟悉媽媽的各種魔術。盡管如此,她仍然決定戰鬥到底,於是把馬變成一個深池,自己變成鱔魚,王子變成烏龜。不過這全都沒有用。媽媽認出了他們,停下馬來,問女兒是否後悔,是否願意跟他們回家。鱔魚搖著尾巴說“不”,於是王後讓丈夫把池塘裏的一滴水裝進瓶子裏,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抓住女兒。國王遵照吩咐,正準備把裝滿的瓶子從水裏撈上來,這時瓶子卻被烏龜打翻了。國王再一次裝水,烏龜的動作又比他快。
王後發現自己被打敗了,就詛咒女兒,讓王子忘記她。經過這樣發泄之後,她和國王返回王宮。
王子等恢複原狀,繼續前進,可是公主卻悶悶不樂。最後,王子問是怎麽回事。“因為我曉得你很快就會忘記我的,”她說。盡管他嘲笑她,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並不能釋懷。
他們一直騎啊騎,最後來到世界的另一頭,來到王子居住的地方。他把女孩留在一個小旅店裏,自己到宮裏去見父親,請求允許他把新娘帶來。可是當他再次見到自己的親人時,就把她完全給忘了,甚至還耐心地聽國王談論給自己安排一樁婚姻。
女孩聽到這個消息後,傷心地大哭,叫道:“來吧,姐姐,我非常需要你們!”
一會兒她們就來到她身旁。大姐說道:“別傷心,一切都會好的。”她們告訴店主,要是國王的仆人來買鳥,就告訴她們一聲,她們有三隻鴿子要賣。
情況果然如此,由於三隻鴿子非常漂亮,仆人就送給國王。國王非常欣賞鴿子,把兒子也叫來看一看。王子非常喜歡這些鴿子,便哄它們跟自己走。這時其中一隻飛到窗戶上,說道:“你要是聽我們說話的話,會更喜歡我們的。”
另一隻飛到桌子上,說道:“和他慢慢說話,這樣也許可以幫助他回憶!”
第三隻飛上他的肩頭,在他的耳邊說:“把這隻戒指戴上,王子,看看是否適合你。”
王子戴上了戒指。然後她們把項圈戴到他的脖子上,拿出一根羽毛,上麵寫著鴿子的名字。他終於恢複了記憶,宣布隻願意娶公主,別的誰都不要。於是第二天舉行了婚禮,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一直到老。
(選自葡萄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