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生氣關頭
章節名:【075】生氣關頭
傍晚
在恒兒請求下,她這才同意赴約,朝著西涼湖方向走去。
她的目光被那條街上的紅燈深深吸引住,洛陽城一條寬敞的街道兩邊掛著紅色的燈籠,曲折的大街綴滿了閃爍的彩燈籠,街道上卻無一人?慢慢的走在街道上,突然停下了腳步,那雙暗淡無光的眼睛望著幽靜的湖水上漂浮著船燈籠……。
“聽說,生日的這天,夜晚在湖邊放足船燈籠,許一個願望的話,能心想事成。”墨少傑坐在輪椅上,雙手移動著輪胎,膝蓋上披著一件毛毯,那頭漆黑的長發隨著秋風飄逸而起,狡長的鳳眸含著一抹淺淺柔光,看向站在湖邊的倩影,臉上一如既往的攜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
慕容小小瞳孔一緊,深深望著幽靜的水麵上漂浮著五顏六色的船燈籠,照耀著湖麵,隨著流水漸漸移動。但很快,眼底一片暗淡,真的能心想事成嗎?餘光凝聚在樹葉下的他。
恒兒眼裏閃動著遙遠的光芒,扯著慕容小小小拇指,抬起眼皮道:“娘親,許個願望吧!再不許願就不靈了。”
“呃?”慕容小小垂下眼簾,深深看向恒兒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揉著前額柔發,嘴角揚起一抹弧線,無奈道:“真拿你沒辦法。”很快目光淺淺落在湖麵上漂浮的船燈籠,真的靈驗嗎?
瞳孔色澤漸漸加深,就算不靈驗,她也會選擇相信奇跡。
合起手掌,閉上眼睛,冥思中…。
墨少傑纖細的手指托著下顎,頗有興趣的睨著她的背影,眼裏含著一絲柔光,一隻鐵箭從不遠處那片森林裏穿過呼嘯而來,擦過他耳邊的絲發,瞳孔一驚,低吼道:“小心”
慕容小小眼皮微微睜開,琉璃眼波迅速一閃而逝暗芒,恒兒轉過頭,一動不動的愣愣看向那把麵朝而來的箭尖,眼神一滯,‘砰’的一聲,那把箭射向草坪。
珠兒一驚一乍的看著慕容小小將恒兒護在披風內,閃身半跪在草地上,“夫人,小少爺,你們沒事吧?”
慕容小小眼色一淩,風在耳邊掠過,從不遠處的森林裏掠過幾道猶如蝙蝠般的黑影,濃密的樹林裏鳥兒被驚醒,不時從樹蔭裏飛出。
不行,這種情況下,慕容小小根本顧不及恒兒安全,這些黑衣人顯然是要對付她,將懷裏的恒兒推入珠兒懷中,手搭在珠兒發顫的肩膀上,淡定說道:“我掩護你,帶著恒兒離開這,快。”
“夫人?”珠兒眼底再度閃過一絲震驚,看著慕容小小一臉的堅定,她低著頭視線淡淡落在懷裏的恒兒,“恩,我知道了。”
恒兒嘟著腮幫,說什麽也不肯走,拚命的搖著頭:“恒兒哪都不去,恒兒要跟娘親在一塊。”
慕容小小蹲下身子,揉了揉那頭柔軟的墨發,笑得很是溫和,“恒兒乖,先跟珠兒回府,待娘親跟這些叔叔講完道理後,再回去。”
“娘親騙人,我不要走。”恒兒開始任性起,他知道,這些蒙麵大叔來者不善,他擔心娘親有什麽萬一,那他怎麽辦?眼眶裏積滿著淚水,說什麽也不肯離開慕容小小身邊。
墨少傑眼色一暗,纖細的食指從袖口裏取出幾根細長的銀針,銀針上含有劇毒,足以取敵人性命。
黑衣人已經逼近而來,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些雪亮的劍泛起一抹劍芒,墨少傑推動著輪椅,護在慕容小小身前,揚起修長的手,纖細五指夾著幾根銀針,嘴角浮起一絲冷意,餘光定定看向慕容小小,低聲道:“快走,帶恒兒離開這。”
慕容小小臉色瞬間一冷,珠兒不會武功,若是讓她帶恒兒離開,恐怕很難。睨了眼墨少傑嘴角上自信的笑容,她忍不住震驚,都什麽時候,卻是一臉淡定,不過他會銀針倒是讓慕容小小一絲絲意外。“等我。”雙手環抱住恒兒、珠兒,閃身快速離開。
月光照射下,從幽靜的森林內緩緩走出一個女人,隻見淺淺月光圍繞著身穿豔紅色長裙的女子,脖子上係著一條綢帶在微風中輕輕飄逸起,手持著一把犀利的長劍,銀針擦過她那張白皙的臉蛋,流著鮮豔的血,眼色一凝。嘴角微微一扯,“擋我者,殺無赦。”
夜空中,幾道劍光形成一道猶如閃電般快速。
慕容小小沿著漆黑的小路,到達安全的地方,雙腳緩緩落地,“快帶著恒兒先回府,我隨後就到。”不舍的視線淺淺看向恒兒。
恒兒淚眼汪汪的揪著小臉蛋,見慕容小小轉身要離去,趕忙拉扯她的袖子,昂起俊俏的臉蛋,“娘親,可以動粗哦!不過隻許一次動粗,一定要平安回來。”
他是慕容小小最舍不得的寶貝兒子,她可以舍棄一切,但惟獨恒兒不可以。
墨少傑為了掩護他們母子倆人,她當然不會見死不救,轉過身手輕輕撫摸恒兒腦袋瓜,笑道:“恩,僅此一次,乖乖在墨府等娘親回來。”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承若。
墨少傑袖口中攜帶的銀針已經全用光,從輪椅上摔在草地上,隻見紅衣女子一步步逼近著他,那箭刺穿了他右臂,血流不止,紅色眼眸色澤漸漸深邃,麵對著危險,薄涼嘴角卻是揚起一抹笑意。
似乎麵對死亡,他絲毫不屑,早已抱著必死心態。
一陣清風快速從紅衣女子身邊擦肩而過,在眾目睽睽下,居然在人絲毫沒有防備下,掠走了墨少傑,慕容小小步伐如風一樣急速,一路沿著漆黑的森林走去。
紅衣女子緊緊捏住手心,指尖指向陰森森的森林,低吼一聲:“給我追!”
隨後幾道黑影如風快速掠過森林。
慕容小小將他手臂攬在肩膀上,目光警惕環視著周圍,一柄淩厲的劍禦風逼來,慕容小小當即閃身躲過,將墨少傑扶在一旁樹蔭下,從腰帶上取出隨時攜帶長鞭。
‘啪’的一聲,長鞭緩緩落地,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則正射著刀鋒,戒備地盯著紅衣女子,隻見從樹下快速落下幾道黑影,將他們天天包圍住。
見情勢對她極為不利,陰冷著臉:“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我?”
自從離開皇城後,慕容小小很少會跟誰有糾結過,又是誰跟她過不去?非要取她性命不可?
紅衣女子細眉一挑,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道:“是皇上。”眼裏含著一絲陰險。
段子軒…。
慕容小小渾身一顫,瞳孔一緊,手裏緊緊握住長鞭,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沒想到段子軒既然要殺她,就連恒兒也不放過?
抬起犀利的眼眸,嘴角一閃而逝笑意,斂起臉上笑容,“那就看你有這個本事嗎?”
沒錯,她就是要看到慕容小小這種表情,越是憎恨他,她越是開心。
一柄鋒利的長劍一瞬間從她臉上飛過,快速閃過,清秀的臉上便劃過一道傷痕,血順著臉上劃落在嘴邊,一縷絲發飄落而下。
紅衣女子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笑容,幾柄長劍泛著一抹冷厲寒光,逼近慕容小小脖子,犀利劍尖離她脖子有幾厘米,慕容小小掠起身,整個人倒後移動。
瞳孔一緊,腳下便是萬丈深淵,腳上碎石滑落在深穀裏,深穀裏透著一股陰冷的寒風,傳來呼呼的聲音。
“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墨少傑眸色一暗,若再不出手,情形對慕容小小極為不利,取出那根固定在發絲間的竹簪夾在食指上,那頭墨發披落在肩上,上前護住慕容小小。
紅衣女子挑起細眉頗有興趣的看向墨少傑,冷笑道:“還挺癡情的嘛~那我就成全你們,給我上。”
墨少傑步伐漸漸後退,慕容小小腳下泥土一滑,瞳孔一緊,閉上眼眸。
難道就這樣死了嗎?段子軒,你真想取我性命嗎?心底湧入一股絕望。
“抓緊我,別鬆手。”
突然間,耳邊傳來那吃力的聲音,感覺身子懸晃在半空中。慕容小小睜開眼眸,目光淡淡落在被霧彌漫的山穀,昂起頭震震看向那張顯得蒼白的俊臉。
“不要”在生死關頭,她瞳孔再次一緊,一柄陰森森的劍朝著墨少傑背後刺去,墨少傑眼色一暗,在驚慌中,身子往下墜落,兩人雙雙掉入萬丈深淵中。
幾個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跪在紅衣女子身後道:“宮主,任務已完成,是不是該回去稟告主子?”
一襲紅衣在山崖邊緣上隨風飄逸起,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清香味,紅衣女子嘴角一抹,垂下眼簾冷冷看向彌漫在半山腰的濃霧,“不是時候,先下去找到屍體再說。”
“是。”一道黑影如同蝙蝠掠過森林。
“抓緊我…。”慕容小小手牢牢抓住山崖上樹枝,手吃力的拉著墨少傑的手臂,死咬著紅唇,快不行了。
“已經夠了,鬆開手吧!”墨少傑眼底透著一抹暗淡,似乎誠心想死,心裏不斷湧入絕望和無助,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笑意,反正早晚也得死,何不讓他先走一步。
柔兒…。腦海裏閃過那張日思夜想的樣貌,眼底湧起了什麽。
慕容小小發覺他的手漸漸鬆開,手拚命抓住他,他在尋死?眼色一冷,低吼怒言道:“你這個大笨蛋,想死,那得經過我的同意。”就衝他剛剛奮不顧身的保護她,慕容小小打從心底的感激他,又怎麽湖會舍得他去死呢?
此刻心中湧起一股股酸味,大笨蛋…。
似曾這三個字,她曾經對某人說過,如今他卻狠下心派刺客追殺她,那為什麽還要來找她?眼淚經不住傷感,淚痕劃過下顎,滴落在墨少傑額頭上。
他微微一怔,再次抬起視線看向慕容小小,深邃眼眸深深的看著她,慕容小小跟皇上是什麽關係?為何皇上會派人刺殺她?或許現在這些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咯吱’一聲,樹枝頭快斷了…。
“快放開我,早晚我都是要死的人,而你不同,你還要照顧恒兒,恒兒需要你。”墨少傑見樹枝快折斷了,忍不住勸道。
慕容小小那雙堅定的眼眸睨著墨少傑,低吼一聲道:“什麽叫早晚都要死的人?你爹娘算是白養你一場,你以為死就可以一了百了嗎?要死好歹也要立遺囑,把家產全歸我兒子所有,再死也不遲啊。”
墨少傑眼裏閃爍著驚訝,愣愣看向慕容小小,雖然她口頭上帶刺兒,但是那雙眼睛卻那樣堅定。很快又是一陣陣失落,垂下眼簾:“但是…。”
“墨少傑,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的。”慕容小小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她再怎麽冷血無情,也知道什麽叫做知恩圖報,他必須活著。
‘咯吱’樹枝終於接受不了兩人沉重壓力,慕容小小眼瞳放大,兩人落在山穀裏。
墨少傑當即將她死死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好緊好緊,差點透不過氣來。
人的生命就是這樣脆弱,不堪一擊。
屹立在岸邊的沙灘上,向遠處望去,隻看見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都分不清是水還是天。正所謂: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遠處的海水,在嬌豔的陽光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麵,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向岸邊跳躍。
一道光線射入視線裏,皺著眉心,眼皮好沉好沉…。
“姑娘…。”耳邊傳來蒼老的聲音,一聲聲在她耳邊呼喚。
慕容小小皺緊眉宇,感覺全身上下酸痛難忍,就好像是皮開肉綻疼痛,眯了眯眼眸,一道耀眼的逆光照射在一張老人臉上。
愣了愣,猛然睜開眼睛,目視著周圍環境,“這裏是哪?”感覺頭劇烈疼痛,雙手抱住頭,目光看向一個身穿麻衣老者身上。
從茅房外走來一個小女孩,手裏端來熱騰騰的藥水放在床沿邊,笑眯眯的睨著老者,乖巧道:“爺爺,藥熬好了。”
“恩,乖。”老者揉著小女孩柔發,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就像盛開的**瓣,每根皺紋裏都洋溢著笑意。
呃……
這難道就是天意?
老者身上彌漫著一股濃濃藥味,捧著藥碗,笑道:“姑娘,喝藥吧!過些日子即可無礙。”
慕容小小挑起眉,不知道該如何感想這位老者,難得遇到心地這麽好的老人家,要是換做別人,找把她丟在路上,更別提這樣細心照料。
皺著眉宇,閉上眼眸,一口氣喝下藥水,抬起眼眸,趕忙追問道:“那個,謝謝老爺爺救命之恩,他日定會酬謝,不知道老爺爺當日救我時,還有沒有發現一個男子?一個身穿紫袍男子?”
小女孩清澈的眼眸看向慕容小小,笑道:“大姐姐不記得了嗎?前天爺爺一早就出去撈魚,撈到夜晚,本來爺爺想收拾東西回家,誰知道大姐姐和大哥哥居然從天而降,落在爺爺漁網上,沒撈到魚兒,倒是把大姐姐和大哥哥撈回了家。”
老者將小女孩抱在腿上,粗糙的手揉著小女孩臉蛋,笑眯眯的說道:“姑娘所說那位公子在隔壁房裏療養身子,外傷是已經好了差不多,不過那雙腿麻痹了多年,所以需要定時針灸,希望能醫好公子的雙腿。”跟著歎了一口氣,“姑娘可知那位公子病?因為長年累積的病根,肺部大量出血,恐怕就算治好那雙腿,怕是也活不過一年。”
“呃?他的病我倒是略知一二,隻不過老爺爺你怎麽會懂得醫術?他那雙腿能治好嗎?”慕容小小許許驚訝,沒想到大難不死,遇到個活神醫,一切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若能治好墨少傑的雙腿,就算他隻能過一年,也算不錯了。
老者卷起袖子,抱下孫女,打開一個個小抽屜拿著幹巴巴的藥草,臉上珠網般的皺紋更深了,兩道眉毛緊皺,一臉深意道:“老夫曾是太祖皇帝禦醫,對於醫術略知一二。至於能不能治好公子腿,那就看那位公子是否願意解開心結。”
慕容小小算是明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深意。
愣了愣,不解問道:“何出此言?”
“其實公子腿並非不能走路,而是他得了自閉症,不過因為長期坐在輪椅上,雙腿神經線已經失去知覺,用銀針定時針灸,不出數日,便可痊愈。”
聞聽這番話,慕容小小眼裏閃爍著暗芒,自閉症?臉色一沉,也難怪他會得自閉症,是正常人都受不了一連串的打擊,挑起細眉:“那照你的意思,是要解開他心結?”
老者笑著將挑好的草藥放在籃筐裏,“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做。”拉著小姑娘,轉身朝著屋外緩緩走去。
這話倒是難倒了她,對於墨少傑有關的一切,她也隻是略知一二。
墨少傑到底是怎麽樣的人?同情他的遭遇同時,腦海裏不禁想起紅衣女子當日對她說的話,是段子軒派人刺殺她母子倆,真的是他嗎?
手不禁顫抖,餘光落在窗外,微風吹拂起竹林,唰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