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節天氣無常,未等葉宛和林緯趕到昌明汽電所在的大樓門口,暴雨就下了下來。透過車窗玻璃看去,狂風肆虐、暴雨傾盆,路上行人無幾,沿路的建築群在視線裏模糊一片。

一路上,林緯緊繃著臉開車,葉宛也不吱聲,兩人一直沒說話,經過林緯這次精心設計的求婚一事,由不得葉宛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倉促間作出的搬家決定,至少眼下,不能再給林緯機會或是什麽錯誤的暗示了。

很快熟悉的大樓近在眼前,葉宛低聲道:“我到了。”

林緯並沒有走的意思,就近裙樓停穩了車子,熄了火,才淡淡地說道:“下這麽大的雨,你是想淋一身雨回?”

他雖生她的悶氣,還不至於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把她扔下。

葉宛沒帶傘,待會兒回去肯定要淋雨,他送也是順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便說:“那你在這裏等我一下。”說完,推開車門下了車。

電梯直達36樓,葉宛徑直去了人事部,辦公室裏隻有胡經理在,見她來很是高興,笑道:“來沒淋到雨吧?這會兒雨大起來了。”

“沒淋著,朋友送我過來的。”葉宛說。

胡經理打趣道:“哦,男朋友嗎?怎麽不叫上來坐坐?”

葉宛勉強一笑,道:“他在下麵等著,不麻煩了!”

倆人寒暄了幾句後,胡經理便把一個小巧的提籃拿給了葉宛。

葉宛接過禮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摞精巧的手工粽子,昌明汽電在員工福利上一向做得不錯,但是以現做現賣的手工粽子作為福利發給員工,還是第一次。

像是看出了葉宛的疑惑,胡經理笑著解釋:“端午吃粽子是舊俗,想來你們年輕人也不會弄這些,公司這次特意訂製了一批粽子,發給大家過節的!”

葉宛倒也沒深想,笑道:“謝謝胡經理,讓您費心了!其實我很愛吃粽子,很久不吃,很是懷念!”

“不用謝我,主要是顧總也愛吃粽子。”

“……”

葉宛一怔,聽胡經理話裏的意思,仿佛這粽子還是沾了顧銘遠的光。

見她低頭不語,胡經理岔開話道:“哦,對了,上次你說要搬家,是要搬到你男朋友那兒?他的地址我幫你登記一下。”

在剛才來的路上,葉宛想過搬家的問題,現在被胡經理問起,想起自己已經口頭上退了公寓,職工公寓一向比較緊張,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便道:“胡經理,我正想跟您說搬家的事,我朋友這邊……出了點狀況,我打算晚一些時候再搬,不知道還能不能再住回原來的地方?”說到後麵,她有點不好意思,自己這般反複,真是給公司添麻煩。

胡經理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就是說暫時不搬?沒問題,當然可以!”答得十分爽快。

葉宛喜出望外道:“謝謝胡經理!”

胡經理卻說:“別忙著謝我,要謝你就謝顧總吧,你搬家的事,他已經知道了,說你是暫調,還會回來的,房子就給你保留著了!”

胡經理的話讓葉宛又是一怔,他似乎算準了自己會改變想法,他怎麽就這麽篤定呢?

出來時經過總經理辦公室,葉宛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此時裏麵自然不會有人在,她心情複雜地望了一眼緊閉的門,便匆匆離開了。

*

裙樓邊上,林緯正坐在車裏抽著煙,一支煙未待抽完,就見葉宛拎著粽子提盒下來了,他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裏的精致提盒,不過是些不起眼的粽子,卻輕易地壞了他的好事,這個顧銘遠,當真不能小看。

林緯心裏冷嗤一聲,幸好她已經同意搬到他的公寓,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盡早讓她搬來。

隻是林緯並不知道葉宛此時已經改變了心意。靜默了一會兒,葉宛開口:“林緯,我改變想法了,暫時不打算搬——”話音未落,忽然車子一個急刹,她不設防,整個人朝前撲去,驚呼一聲:“你幹什麽!”

林緯黑沉著臉不開口,剛才她一開口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麽,先拒婚,再反悔,說來說去,就是忘不了那個顧銘遠。他的心裏驀然騰起一把怒火,忽然一踩油門,車子立即像箭一般射.出。

葉宛身形未穩又朝後椅倒去,嚇得尖聲叫道:“你瘋了,這麽開車,不要命了?!”

林緯置若罔聞,加大油門,連超多輛車子,像變了個人似的完全不理會葉宛的感受,車子一路狂飆,長驅直駛,儀表盤上的指針一直指在110以上時速。

葉宛知道林緯他是在發.泄怒氣,這樣失去理智的他讓她既陌生又害怕,立即喊道:“停下!你快停下!……你不停下,我馬上開門跳下去!”

可是她的要挾不但不能阻止林緯的野蠻動作,未待綠燈亮起,他就不管不顧地油門一踩,車子咆哮著直衝過去。

葉宛魂驚甫定,就見一輛橫向駛來的麵包車直開過來,她的心緊張到幾近停止跳動,雪白的車燈格外刺眼,如利刃直射過來,眼見就要撞上,林緯猛打方向盤,車身險險地和麵包車擦肩而過。

“林緯別這樣,算我求你!”

擋風玻璃上蜿蜒模糊一片,雨刷來不及刷去積攢的雨水,像極了葉宛懼極而泣的臉,她的心被他罔顧生命的行徑扯得七零八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偏要拿彼此的性命開玩笑!

直到“新瑞家園”門口,車速才恢複了60碼以下的平穩時速,未等車子停穩,葉宛已不由分說地拉開車門,不顧麵色蒼白和腳步虛浮,直朝公寓門口奔去,但是林緯比她更快一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葉宛冷聲道,嘴唇哆嗦,臉上冰涼濕漉,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然而,林緯不但不讓身,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抵在一旁的門柱旁,俯下臉來,狠狠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