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心裏的委屈全部翻湧出來,幾滴淚水奪眶而出。
被燙,被燒,被打,百裏珊不曾落下一滴淚,但知道自己深愛的人已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竟心如刀割般疼痛,再也無法忍住淚水。
那個說要照顧自己一生一世的師哥,那個朝夕相處喊著自己師妹的師姐,那些平日裏友好的師妹。嗬,什麽都是假的,愛情,友情,什麽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百裏珊大笑起來,蒼白的麵容似乎蒙上一層冰沙,那雙清澈的眸子深邃的如同海水般冰涼。
還有親情,爹娘從小就狠心棄她於衡山腳下,她從小就注定了一身無愛。
“哈哈哈哈……”什麽親情,友情,愛情,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百裏珊大笑著,笑自己曾經的天真,還想著要找自己的爹娘,還想和師哥白頭偕老不離不棄,還精心的為各位師姐妹準備生辰禮物……
“哼……”雅蘭走上前去,捏起她的下巴。“你笑什麽?”
百裏珊翻了白眼,閉上眼瞼,她不想再看見這些虛偽的人,不想再看見這個陰暗的世界。
“還傲的起來?你不就這張臉好看嗎?可是現在師哥喜歡的人是我!”雅蘭笑看著她,拿起旁邊的刀。
“最後一次機會,交不交出寶典,否則你這張臉就難保了。”雅蘭的聲音像鬼魅般纏繞著她。
雅蘭以為她會在乎,畢竟有哪一個女人會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但是她錯了,百裏珊真的不在乎了,一切對於她而言似乎都不再有意義了。百裏珊此刻最想的就是死去,可是她卻無法動彈,連結束自己的生命也變得遙遠。
見百裏珊不理會,她走上前。
百裏珊隻覺得臉部的肉生生被劃開來,一種撕裂般的痛刺骨,就感覺黏黏的**在臉上流淌。
她知道,臉上肯定是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雅蘭拿起一旁的拶指遞給靈兒,靈兒上前把拶指套入百裏珊的右手。
“語兒,你還愣著幹嘛?”雅蘭厲聲道,坐在椅上等著看好戲。
語兒緊張的上前,把拶指套入她的左手。
兩人對視一下,都用力的拉著,拶指合攏,緊緊地夾著百裏珊的手指。
都說十指連心,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沒有經曆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百裏珊咬著唇,唇也被咬破了,流出一股股鮮血。
“啊……”咬破嘴皮的她沒有支撐的點,終於是忍不住輕哼起來。
“啊……”痛入骨髓的撕裂感讓她緊皺起眉。
或許心痛就是心痛,百裏珊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心的那一種窒息感,隻是咬著唇。包括尖叫,隻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因為她真的感覺心好疼,好疼,身體的疼,真的就不算什麽了。
“說,《江湖寶典》在哪兒。”雅蘭低頭喝著茶。
“我……死……也……不會……告訴……你!”百裏珊從嘴裏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便覺得渾身發軟,若不是鐵鏈吊著她,她肯定如一灘爛泥,無法起身。
“你……死到臨頭還這般嘴硬。”雅蘭拍著桌子起身,麵目可憎,她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眼角忽然瞥到針氈,她的嘴角咧開一抹冷笑。
把針氈撲在地上,雅蘭命令靈兒和語兒打開她的手鏈。
失去垂吊,百裏珊重重的倒下去,脊背剛好壓在針氈之上,尖銳的針似乎紮入了骨頭裏,百裏珊疼的失去了意識。
雅蘭上前,狠狠得踩著她的肩膀,每踩一下,針就刺得深些。
隻是百裏珊早就失去意識,一動不動。
雅蘭拿起辣椒水撲去,百裏珊還是未醒。
她又把旁邊剩的鹽水倒在她身上,單薄的身體還是絲毫未動。雅蘭憤怒著拿起鞭子狠狠得抽打著。
“師姐,別打了,她是不是……”靈兒上前拉著雅蘭。
雅蘭似乎意識到什麽,蹲下身去,食指和中指放在她的鼻下,她的皮膚冰冷的徹骨,指尖感覺不到一絲的氣息。雅蘭嚇得跌倒在地。
不,不可能,她不能死,還沒得到《江湖寶典》,她怎麽能死,她死了,怎麽跟左丘霖交代。雅蘭緊張的掐她的人中,百裏珊還是沉睡著,身體沒有一絲溫度。
“大師姐,要不要去通知師哥?”靈兒柔聲說道。
“不……把她丟到後山無頭崖下。就說是有人救她走了。”雅蘭站起身離開,身體似乎有些顫抖。
靈兒和語兒都露出驚恐之色,無頭崖高幾十丈,而且不知上麵的水從哪裏來,也不知下麵的水流向何方,雅蘭還真是狠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
怎奈她現在即將是掌門,她們怎能不聽從她的吩咐。
是夜,漆黑的天幕裏沒有一顆殘星,月亮也不知道躲在哪裏,夜黑得仿若一張巨大的黑布,燈火闌珊,夜涼如水。
靈兒和語兒用水桶把百裏珊運到無頭崖前。
“二師姐,對不起,我們也是被逼無奈。”靈兒略顯悲傷的看著大大的木桶。
“嗚嗚嗚……”語兒早已被嚇得想哭,她覺得雅蘭的手段真是殘忍,隻是在她麵前不得不忍,現在,終於可以哭了。
靈兒看著語兒那張嬌小的麵容上滿上淚痕,她狠下心一推水桶,水桶便滾落下無頭崖,半晌才傳上來“撲通”的水聲。
“語兒,別哭了,我們若是不這樣做,下一個受刑的人就是我們自己。”靈兒回頭看了眼無頭崖邊,拉著語兒離開。
…………
“愛寂寥,人情太渺渺,江湖迢迢,恩怨纏繞,棄一身驕傲,換與你白頭偕老。”子書雲唱著歌曲,往海裏灑著網。
“看不透煩惱,衣袂飄飄,隻為等你天荒地老……咦,有魚了。”子書雲用力的拉著網。
“這次怎麽這麽重?一定有很好的收獲。”子書雲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網拉上。竟是一個木桶。“我的魚呢?”他把木桶拉上船頭,生氣道。
木桶蓋子忽然掉開,百裏珊從裏麵滾落出來。
“啊!”看到一身血淋的她,子書雲忍不住尖叫一聲。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
“姑娘,你沒事吧,姑娘!”子書雲搖晃著她的身體。
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子書雲探了探她的鼻息,竟然沒有一絲氣息!死人啊!他嚇得想大叫。
忽然想起以前漁伯曾說,人有時候一股氣提不上來,會卡在咽喉,出現假死現象。子書雲試探著她的頸間。
竟然能感覺到一絲極為微弱的脈動!太好了!他抱著她回到漁屋。
擦著她臉上的血跡,白色的布條竟被染成鮮紅。子書雲看著她手臂上一條條深深的傷痕,不禁緊皺起眉頭。
什麽金瘡藥,什麽白玲水,什麽活血散,他都急急的往她手臂上抹去,又喂她咽下幾粒藥丹。第一次救人,而且這麽嚴重的人,子書雲完全沒有經驗,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至於她身上的傷,還是等她醒來自己上藥吧,不然落得個趁人之危之名,他可擔待不起。子書雲想著,給她掖好被子,轉身出門。
這裏離集市很遠,來回都得兩天的路程,去請大夫是不可能了,往後幾日子書雲隻能傻傻的坐在床邊,按時給她喂著水,乞求她早日醒來。
他不知道她是何人,竟會全身是傷。
如此反複了半月,見她無醒來的跡象,子書雲便不再強求,或許是天意吧。他看著躺在**一動不動的人兒,麵色蒼白,無絲毫血色,無奈的搖頭,他拿起漁網向湖裏走去。
百裏珊艱難的睜開雙眼,這是哪兒?木質的小房,簡陋而幹淨,能聞到濃濃的魚腥味。她起身環顧著四周。
空****的房屋內並無太多陳設,隻有一張木質的桌子,左邊是一張床。**躺著一個女子,她白色的衣服被染的血紅,麵容蒼白如同白蠟。
那不是?自己?難道她已經死了?依稀的記得自己跌倒在針氈之上,然後便失去知覺。
死了也好,就解脫了,再也不用背負殺師篡位的罪名了。她的確該死了,心裏已無掛念了,她最愛的人也不再愛她了,她自然也是不愛了。她唯一的家,從小長大的地方也不能回了,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珊兒,切記,《江湖寶典》務必……別落於你大師姐……雅蘭手裏,她性格……不羈,野心勃勃,她若練就神……功,江湖必定……大亂。你下令說,我……掌門之位傳於你,切記……為我報仇。”
墨鳳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回**著,一直回**著,久久不肯散去。
不,她不能死,師父的仇還未報,她不能死。她忽然想到師父臨終前死不瞑目的樣貌。
百裏珊向身體撞去,卻感覺那具身體如同萬年玄冰般,讓她幾次三番被彈回來。不管如何,一定要活過來,為師報仇。不然師父九泉之下也不會甘心。
她再次小心翼翼的躺在坐在床邊,緩緩的倒下去。
忽然頭部一陣劇烈的疼痛感,她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已是三日後的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