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計劃，葉燃和方謙一還要坐六七個小時的大巴才能到胡州。
她去買了車票，和方謙一上了大巴，他們倆挑了個偏後的位置，剛坐下沒多久，方謙一的手機就響了。
葉燃滿眼困頓，沒有靈魂的聽方謙一打電話。
內容無非是請示工作，方謙一簡單地點明了要點和思路，就掛了電話。
此時已經十點多了，北京那邊正是剛上班的時間。
葉燃打了個哈欠：“老板，我們大概要下午五點多到胡州，你先休息下吧。”
“休息？”方謙一看了眼手機，“你覺得我可能像你這麽閑麽？”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的手機又響了。
是方謙一在榮信那邊的秘書，催著他點OA批一個緊急的流程。
剛掛了電話，方謙一貌似又在微信群裏發布什麽指令，剛發完，一個投資人又給他打電話，聽語氣是對他噓寒問暖，又問他去哪裏看項目掙大錢，之後話題轉到了基金收益率的問題上，每句話都說的極為藝術。
方謙一遊刃有餘地回複了回去，客氣又疏離。
然後，不知道又是誰打了個電話過來，提醒他要線上參加一個電話會。
這時，方謙一似乎終於發現了他的廢物下屬，轉頭看了看正在吃瓜的葉燃。
葉燃：“？？？”
“我發你一個會議號碼，你撥進去。”方謙一吩咐，“是一個線上的討論會。”
“哦……”
現在雖然在出差，可也是辦公時間，方謙一是老板，隻要他的要求不過分，葉燃都應該滿足，她從微信裏粘貼出來方謙一的會議信息，用手機撥了進去。
方謙一把自己的藍牙耳機給葉燃，讓她配對，然後他們兩個人一人一隻：“你先聽著，如果他們需要我發言，你再跟我說。”
“別啊老板，”葉燃覺得不妥，“你一點會議內容都不聽，萬一他們讓你發言，你不會說可怎麽辦？”
方謙一死亡微笑：“那我就說有請我最得力的投資經理葉燃女士代表我發言。”
葉燃：“……”
“現在知道怎麽做了嗎？”
葉燃瘋狂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之後的兩個小時裏，葉燃怕方謙一真的讓她發言，強忍睡意，極其專注認真地聽了一場資管新規對私募股權基金的影響討論會，並在一感覺要自由發言的時候就瘋狂地戳方謙一讓他好好聽會。
還好，方謙一確實是牛逼，即便是一邊幹別的事，一邊放一個耳朵隨便聽會，也總能說出幾條很犀利到位的見解，讓人覺得他言之有物，肯定是在專心開會。
殊不知他在這期間，已經打了多少個電話，罵了多少個投資總監，順道還開了個簡短的董事會。
神啊，這特麽還是人嗎？
就這樣，剩下的一個下午，葉燃不是在被迫替方謙一開會，就是給他遞水服侍他開會，期間她不禁腹誹，這做老板也太累了，一天到晚的打電話，忙來忙去的，也太辛苦了。
她想起來她初見方謙一的那一次，他也是匆匆忙忙的，那天還是個周末。
一路顛簸，大巴終於到了胡州。
葉燃熬到了頭，歡呼雀躍地蹦起來：“老板，到啦！”
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方謙一還是麵不改色，仍然在低頭看著手機。
葉燃覺得他這不是有個鐵眼睛，就是有個鐵腦子，簡直就是鐵人三項冠軍得主。
她看方謙一沒動，還杵在原地，她就從大包裏翻出來一雙黑色高跟鞋換上，再把自己的船鞋放回包裏。
從座位上一站起來，謔，已經可以愉快地頂到方謙一下巴了。
“老板，是不是我穿了高跟鞋之後，更有儀態了一些？”葉燃嬉皮笑臉。
方謙一把手機揣回兜裏，很冷靜地看著她：“葉經理。”
“嗯呐老板？”
“你一定要明白，你這次是帶著下屬來看項目，不是和未婚夫來度假，請保持你的專業態度，謝謝。”
“……”
“少傻笑。”
“……”
“包給我。”
葉燃一驚：“啊？為什麽啊？”
“男下屬難道不應該給女老板拎包嗎？做戲要做全套，而且即便是尋常社交禮儀，男士也該給女士拎包的。”
葉燃更驚了：“那你一路上也從來沒給我拎包啊？！”
“你是女下屬，不在這個範圍內。我沒讓你給我拎包已經非常仁慈了。不要異想天開。”
“……”
——
葉燃和方謙一這次要在現場盡調的是一家化肥工廠。這種夕陽產業，本來很少受到私募基金的青睞，但由於之前和熙申請成立基金的時候，把扶持農業及農業相關產業作為了必須完成的承諾項目。所以他們隻好過來看看了。
說到底，方謙一這也是在給小老板和自己擦屁股，葉燃心存感激。
葉燃之前已經電話聯係了化肥廠的老總黃凱，她一下車，幾個四五十歲的大叔就圍了上來，為首的那個人用不大純正的普通話問道：“你是北京來的葉總嗎？”
葉燃瞟了一眼被落在身後備受冷落的提包小經理：“是的是的，我是和熙基金的投資總監葉燃。您幾位是……？”
“啊，我是財務的張海濤，你們叫我老張就行。這位是我們的董事長黃凱黃總。”黃牙錯落好似犬齒的中年男子滿臉堆笑地介紹。
被介紹到的黃凱臉盤大而圓，長耳長鼻，眉眼一橫，很有老總氣勢。他從人群中脫穎而出，握住葉燃的手說：“啊，葉總是吧？咱倆電話溝通過，沒想到葉總這麽年輕，真是年輕有為啊！”
可不麽，一晚上的時間就被生生提拔到總監，她也是非常意外了。葉燃回握了黃凱的手：“黃總客氣，今天高速公路有點堵，讓各位久等了。”她從人群落寞處拉出真正的隱藏大佬，硬著頭皮介紹道：“這個是我的同事，方謙一，方……經理。”
“方經理好。”
“方經理好！”
“方經理和葉總一路辛苦了！”
幾個大男人都和方謙一握手。葉燃這才發現，仿佛和她握手的隻有黃凱，但和方謙一，卻是每人都握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性別差異男女有別，都是男士好溝通？
在汽車總站寒暄片刻，葉燃和方謙一就在人群簇擁中被送上了一輛黑色的奧迪A6，馬不停蹄地送往下榻酒店。
胡州實在是太偏遠，最好的酒店就是一家連鎖快捷酒店，可收費還不低。葉燃一看價格，謔，真敢要——四百塊錢一晚！
和北京的快捷酒店一個價格了！
葉燃剛要刷卡被方謙一攔住，隻見他輕車熟路地跟前台說：“不要服務。”
前台小妹說：“這位帥哥，我們這精油推背遠近聞名，你體驗一把，絕對舒服的！不舒服不要錢！不然給你打個折嘍？”
“不用。”方謙一重複，“把服務費撤了，我們住兩天就走。”
方謙一本人氣勢很強不容拒絕，前台小妹看推銷不成，隻得作罷：“好吧，那二百四一晚，刷卡還是付現金啊？”
葉燃心裏明白過來，原來這四百塊錢一晚是含服務的，而且怎麽感覺這個服務還帶了點顏色？這方謙一都能猜出來，看情況是很有經驗啊！
“刷卡。”
方謙一打開錢包，拿出來自己那張黑色的百夫長信用卡，在葉燃震驚的目光中遞給了前台。
這個百夫長卡可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信用卡，得銀行邀請你你才能有，持卡人非富即貴。這卡在國外是沒有消費額度限製的，在國內好像最高可以一次性刷一千萬。
在葉燃心中，隻有土豪中的土豪才配用這卡。
“這麽貴的卡你也不怕暴露身份？！”
方謙一一副胸有成竹地微笑：“小地方，不識貨。不然為什麽讓你戴歐米茄？”
“為什麽？”
“因為這個牌子是他們的認知上限。”
“……”
噗噗噗！這方老板又開始他的降維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