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燕翦番外]47我想,我是愛他

“他沒請律師?”

燕餘望了燕翦一眼,便向那警員點頭:“我是他朋友,我幫他請律師。”

燕翦上前按住燕餘的手,隻問那警員:“如果他自己沒有請律師,那麽法庭也會為他指派一位法律援助律師的,不是麽?”

她向燕餘悄然眨眼,燕餘登時便懂了。

燕翦一定是想到了二哥湯燕犀。如果小笨能得到二哥辯護,那無疑將增添了許多的底氣髹。

可是那警員歎了口氣:“法庭指派法律援助律師的前提,是嫌犯自己沒有能力聘請律師。本沙明顯然不符合這一要求,他有足夠的經濟收入,所以不能被指派。”

警員目光挪到燕餘麵上:“至於你想為嫌犯請律師,也得是嫌犯自己授權給你才行。可是現在的情形是嫌犯自己不想聘請律師,他堅持由自己來為自己辯護。蠹”

燕翦和燕餘同時都是一驚

燕餘咬住嘴唇,已是忍不住想要落淚。她捉著小妹的手腕難過道:“他以為他自己是誰?還不用請律師,還自己為自己辯護?現在就算有二哥替他辯護,都未必有機會逃脫一級謀殺的指控,因為現場有那麽多人親眼目睹了他開槍現在他還要自己為自己辯護,他是已不戰先敗,自己都放棄為自己爭取了,是麽?”

燕翦眸光忽然一轉,一把捉住燕餘的手腕,向那警員點頭致謝後,將燕餘拖到了路另一邊。

晨光熹微,燕翦目光灼灼盯住三姐的眼:“你說對了。”

燕餘被說得一愣,“什麽?”

燕餘雖然心思已亂,可是急忙細細回想之下,便是捂住了嘴。

燕翦點頭:“沒錯,我也覺得他是故意不請律師的,目的就是等於放棄了為自己辯護。槍擊詹姆士之後,他心下也不好受,他沒想求生,他想認罪,他想死。”

“怎麽會這樣……”燕餘心上仿佛被狠狠擰了一把:“他槍擊詹姆士,真是該死;可是……可是他怎麽能一點都不再爭取,就想這麽死了?”

越想越是難過,燕餘在淩晨清涼的風裏難過點頭:“我懂了,怪不得他之前那晚怎麽都不接我的電話,原來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赴死,所以這個世上的任何事任何人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燕翦望著三姐,看見三姐麵上那遮掩不住的傷心,心下也是不忍。

她至今還不忍心告訴三姐,小笨跟詹姆士是戀人的關係。所以對於小笨來說,他親手槍擊了詹姆士,要了詹姆士的命之後,他最理想的去處隻是陪著詹姆士一起去死罷了。

在小笨心裏,此時三姐的地位是怎樣都無法與詹姆士相提並論的。可是三姐現在卻還為他這樣傷心,又是何苦。

她上前抱住三姐:“我們回家吧,好麽?等在這裏也見不到他,我們不如回家見見小嫂子,問問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麽。”

回到家,一如兩姐妹的預料,小哥和二嬸素昔劉都還沒回來。警局一有重案發生,小哥和二嬸就會連續多日沒辦法回家。兩姐妹互相扶持著,控製住自己的擔心和顫抖,耐心等待時年歸來。

詹姆士被槍擊的事,經過媒體的報道,湯東升老爺子也聽說了。早飯的時候,老爺子還特地將燕翦叫進內間去詢問和安慰。

餐廳裏的燕餘就更是難過。

相比較而言,詹姆士好歹是曾經大模大樣進過湯家大門的,好歹是祖父親自接待過兩回說過話的。可是本沙明呢,也許祖父根本就不知道本沙明這個人的存在,就也更不可能知道她跟本沙明的關係。

如果再知道本沙明就是謀殺嫌凶,祖父就會更加對這個人深惡痛絕了吧?

幸好時年此時趕回家來。先來跟祖父問安,然後解釋昨晚徹夜未歸的原因。

祖父帶著燕翦出來,點頭:“我知道你在采訪。你跟燕七都盡管去忙,解憂交給我就好。”

湯老爺子看出姑嫂三人還有話要說,就草草結束了早飯。燕翦和燕餘簇擁著時年回到房間,忙問嫂子手裏有什麽有價值的線索。

時年輕歎一聲:“本沙明放棄聘請律師,我相信你們也聽說了吧?其實如果他肯聘請律師的話,二哥和向遠都能幫上忙,至少能幫我們傳遞消息。可是現在除了檢方和警方的人員之外,沒人能見到他,跟他說上話。”

說到這裏三人對視一眼。

檢方和警方,其實他們湯家也並非沒有辦法。檢察官辦公室有安澄,警方更有湯燕卿。

可是三人卻也都明白法律的界限,知道什麽事是湯家可以辦的,什麽是絕對不可以跨越的。

燕餘難過地垂下頭來:“好歹,得設法勸他同意聘請律師。不然一旦上了庭,他怕是就死定了”

時年驚訝地盯住燕餘。

燕翦和詹姆士的事,時年已經知道大半,可是燕餘跟小笨相識日短,時年更是也沒想到這兩人之間還有什麽交集的可能。

時年雖然沒問出來,可是這樣的目光望過來,也讓燕餘無法承受。她閉上眼睛,絞緊手指:“……我知道什麽都瞞不過小嫂子你的眼睛。是,我……”

她猶豫了一下,掂對了一下字眼,然後卻緩緩揚起臉來,麵上泛起堅定的光芒。

“我想,我愛他。”

燕餘自己也沒想到,心內那些曾經無法定義的迷惘,那些想到小笨就莫名酸甜難辨的心情,竟然在這樣的一刻徹底清晰起來。

清晰到,讓她能在這一刻勇敢地向小嫂子和小妹剖白出自己的心聲。

燕翦聽了就驚了,急得滿麵通紅,想要抓住她搖晃,卻最終還是忍住,黯然跌坐回去,紅了眼圈兒。

小嫂子就更是驚訝,驚訝之後則是深深地蹙眉。

燕餘自己也苦笑:“我明白的。倘若他一旦被定罪,那麽我跟他之間就徹底沒有了可能。我們湯家是怎麽也不會接受一個罪犯的,否則我們湯家的家聲就會全都毀在我手裏了。”

時年深深一歎,“燕餘,我親眼看見他槍擊詹姆士。”

燕餘忍住難過,用力點頭:“我知道,更何況現場還有那麽多的目擊證人。想要證明他無罪,比登天還難。”

燕餘說到這裏,卻反而堅強起來。她深深吸氣,咽下眼裏的淚花,堅定望向時年和小妹:“而想要讓他能夠被湯家接受的唯一前提,隻能是證明他無罪。”

“小嫂子,小妹,你們看現在其實留給我的局麵雖然難,卻也反倒簡單下來:我沒有第二個選擇,隻能是拚盡自己的一切證明他無罪。”

燕餘尷尬地絞緊手指:“我知道這對我來說可能有些天方夜譚,我無論是個性還是推理能力都沒辦法跟你們相比。不過沒關係,我還想試一下。”

燕翦心疼地抱住三姐:“燕餘你說你多傻?你說你啊,這又是何苦”

時年則緩緩點頭:“好,既然我們都已經勸不住你,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沒說的,我們都會盡己所能幫你。”

時年簡單洗了個澡,又回到警局去。借口給丈夫送飯,將湯燕卿約出來談。

湯燕卿凝視著妻子兩團黑眼圈兒,忍不住伸手去刮了她鼻尖一記:“回家睡覺去。你想要什麽線索,我替你去問。別忘了你老公好歹是警探,保證給你獨家資源。”

時年便笑:“那湯警探幫我問嫌犯句話唄?”

兩人相視片刻,都是搖頭苦笑。

湯燕卿放下勺子:“我該做的都做了,給他錄口供的時候私下裏提點他多次。我告訴過他一切都留到法庭上去,由陪審團來決斷的話,那就一切還都可能有轉機。可惜他心意已決,怎麽都不肯請律師。”

時年微微眯眼:“看來,果然是一心求死。”

湯燕卿長眉輕挑:“可是分明詹姆士還活著。”

時年挑起大拇指:“所以想當黃泉鴛鴦的推論就不成立,本沙明一心求死的動機就有疑問。”

湯燕卿詭譎一笑,朝著妻子飛了個媚眼兒。

這世上的女子,沒有幾個能比得上他的小姑娘這樣眼若明燭。

時年避開丈夫的目光,在桌下踩他腳尖一記:“別鬧,人家正嚴肅著呢。你沒看見燕餘和燕翦兩個,簡直都哭成了淚人兒。你這當小哥的,怎麽還能嬉皮笑臉得出來?”

“我不擔心。”湯燕卿卻繼續笑得一臉壞:“因為她們兩個還有你這個主心骨。這事兒我不管,也不想違反警員紀律。你要是心疼她們兩個的話,那就你管。”

“哎你可真不負責”時年故意瞪他。

湯燕卿笑起來,忍不住伸手在妻子平放在桌麵上的手背上掐了一下:“你一直想收服詹姆士,你當我不知道?眼前這就是機會,不光他一個,他掛心的好幾個人的生死,以及他想要的局麵是否能成就……關鍵都在你手上。這次事後,你當他還不對你服服帖帖?”

況且,都說自古以來姑嫂關係最難相處。倘若這次給了媳婦兒這樣一個機會幫燕翦和燕餘的大忙,日後這兩個小妮子還不對時年俯首帖耳?

時年微微一怔,忍不住抽回手來,抓起勺子就敲在他腦門兒上:“難道你一早都預料到了詹姆士會有所動作?”

不然當初凱瑟琳車禍,媒體就曾有人猜測到過林奇父子,覺得他們父子一定會為了徹底擁有佛德集團,而利用詹姆士此時根基未穩的時機趕緊除去詹姆士。可是這樣的消息卻被湯燕卿授意沒能發出來。

這當中還是時年私下裏幫丈夫找到了向遠。向遠還是林奇家的律師,由向遠向林奇父子陳明利害,然後又由向遠出麵向法官申請了禁製令,才讓這樣的媒體消息沉滅下去。

湯燕卿緩緩斂起笑容,黑眸裏漾過一片精芒。

“詹姆士是佛德家的子孫,注定他絕不會坐以待斃。更何況他曾親眼目睹皇甫華章的下場,他便更會引以為戒。所以即便不出那場車禍,我也早知道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所謂根基未穩,在林奇父子眼裏看來是剪除他的機會,可是對他自己來說,何嚐不是叫對手看輕他,從而可以一擊即中的良機?”

時年輕輕一拍桌麵:“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如此說來詹姆士是高高上座的項羽,本沙明隻是舞劍的項莊,他們兩個共同的目標是林奇父子。”

湯燕卿挑了挑眉:“可是項莊舞劍,最後卻傷了自己的主公。所以眼前的局麵就跳脫了所有人的想象。”

時年垂下頭去:“那現在如果想要為本沙明脫罪的話,豈不是說隻能讓詹姆士站出來揭開謎底?可是倘若詹姆士站出來的話,那他豈不是前麵所有的設計都白費了?況且也無法解釋本沙明當真將詹姆士往死裏打的真正情由。”

湯燕卿雙眉微揚:“而且更關鍵的是,林奇父子都好好地活著。既然林奇父子都安然無恙,他若為了救本沙明而揭開一切,那林奇父子就會反告,更會日後加強防備,就更讓詹姆士斷了後路。”

時年也深深皺眉:“難解的局。這兩個人當中,怕終要舍去一個。”

可是要舍哪個?

手心手背都是肉,舍了詹姆士,燕翦會疼;舍了本沙明,難道燕餘就不會疼麽?

湯燕卿凝視愛妻,緩緩道:“其實與林奇父子過招,沒人比你更有經驗。也許就連詹姆士在這方麵也欠缺經驗,可是你卻是最了解馬克的人。”

時年不由得屏住呼吸,緊緊凝視丈夫的眼睛。

良久,雖說已會意微笑,可仍不免不確定地問:“你覺得,我能行麽?”

湯燕卿笑起來,手指穿進妻子的指縫,眯眼微笑:“如果你不行,那這世上就沒人能做到。詹姆士本沙明和馬克,你讓誰生誰才能生,你讓誰死那誰就死定了。”

警局,探視室。

向遠與馬克對桌而坐。

與本沙明不同,馬克可不會放棄要律師為自己辯護的機會。他麵上甚至並未有驚慌好擔心,反倒掛著一種心滿意足的微笑。

向遠公事公辦地告訴他:“本沙明是第一被告,你是第二被告。他被在場數十人目睹槍擊詹姆士,罪責難逃;有他當擋箭牌,檢方對你的指控就會輕得多。”

“可是在上庭之前我必須要知道,你是怎麽卷進這個案子裏來的。你為什麽要幫本沙明?”

向遠毫不客氣指出:“你該知道外界也會關注到林奇家族與詹姆士對佛德集團的爭奪,所以你幫本沙明就會落人口實。以你的聰明,原本不該做出這樣的傻事來,可是你為什麽還是幫了本沙明?”

馬克笑了,笑得悠閑而慵懶:“你是我的律師,你該做的事是把所有對我不利的證據都轉成對我有利的。比如我幫本沙明勘察地形疏散人群等事,你就可以設法辯稱我根本就不知道本沙明要幹什麽。我隻是出於個人的交情,做他拜托我的事而已,而至於這些事究竟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麽,我不知道,更與我無關。”

“我當然會如此辯護。”向遠盯住馬克的眼睛:“可是我還是要知道,你為什麽要幫本沙明?因為到時上庭,檢控官一定會揪住這個動機不放。”

馬克笑起來:“因為……我愛他啊。愛情會讓人盲目,智商為零,不是麽?所以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愛情難道不是這個世上最難以解釋,卻無法質疑的理由麽?”

向遠眯起眼來:“你愛他?那你不會希望我為了替你辯護而將所有責任都推給他吧?我原本的策略就是要攻擊第一被告,將你的嫌疑都往他身上他推呢。看樣子我需要調整辯護策略,你該不會舍得讓他去死。”

馬克大笑,傲慢搖頭:“錯了。我雖然愛他,但是在對他的感情和我自己的性命之間,我當然選自己活下來。更何況……他並不愛我。”

“我愛他而他竟然敢不愛我……那其實我反倒是這世上最想讓他死的人,向律師你說不是麽?”

向遠一皺眉。

馬克忽地又大聲地笑起來:“哦,我錯了,你不是。譬如時年,你愛她而她不愛你,可是你非但沒讓她去死,你還反倒眼睜睜看著她跟湯燕卿秀幸福。”

向遠猛地一拍桌子起身:“算了,我沒興趣替你辯護”

馬克冷冷盯著向遠,冷冷指著向遠的座位:“你坐下。可是我卻非常有興趣讓你替我辯護。”

向遠忍一口氣坐回來,直盯著馬克的眼睛:“為什麽?”

馬克笑起來,看看自己的指甲:“因為詹姆士是皇甫華章的弟弟啊。你們向家父子也曾在皇甫華章壓迫之下苟活多年,難道不希望有朝一日徹底翻了身來?”

馬克緩緩調起目光,凝視向遠:“我收到消息,皇甫華章死後,詹姆士正在悄然收集皇甫華章生前的力量。所以你們向家曾經捏在皇甫華章手裏的把柄,很可能已經轉移到了詹姆士手裏。詹姆士不會輕易放了你們父子這兩枚棋子,他會繼續脅迫你們的。”

“而這次,隻要他死了,你們向家父子就徹底自由了。難道你不希望借這個機會徹底將詹姆士置於死地?”

向遠的呼吸陡然一急。

他緊盯著馬克的眼睛,馬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也帶有魔力一般與向遠對望。

良久,向遠緩緩點頭:“我當然想。”

馬克滿意而笑,伸手過來與向遠相握。

“皇甫華章死了,佛德家族就也該成為曆史。而咱們這些曾經被他們掐在掌心裏的人,也該開創自己的王朝了。向律師,你說呢?”

向遠深吸口氣,繼而點頭:“誰說不是。”

接下來的時間,燕翦和燕餘都陷入絕望的等待。

燕翦有些感覺到小嫂子在私下裏做著什麽,可是卻不肯對她和三姐明說。甚至小嫂子有些故意在躲閃她們。

終於在幾日後的一個午後,燕翦堵住了時年,問她究竟已經有了什麽線索,又在做什麽。

時年歎了口氣,拿出一張已經排好了版,還沒下場印刷的報紙樣稿。

燕翦一看便怔住。

一張照片,一看便是狗仔手法隱蔽拍攝,地點是林起價大宅外,時間已過午夜。

照片裏本沙明獨自一人從林奇大宅裏走出來。

鏡頭取景很大,於是在本沙明背後還清晰可見林奇家大宅的窗口矗立著一個身影。那身影,雖有些模糊,卻也足夠辨認出就是馬克。

燕翦便是一顫:“什麽意思?難道小笨後來還跟馬克勾打到一起去了?”

時年輕歎:“就是你想象到的意思。”

燕翦一把便扔了那報紙。

如此說來,就更坐實了小笨是彎的,也就等於間接肯定了小笨跟詹姆士的關係

當著小嫂子,燕翦羞愧得想哭,她用力忍著,狠狠罵了聲:“媽d,我真不明白我為什麽還要管他們一起死了,都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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