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草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安慶紅?”
聽到柳春草喊自己名字,安慶紅趕緊從大門口站起來,就朝著柳春草衝了過來,“春草……”
柳春草趕緊迎上去,抱住了安慶紅,有段日子沒見了,她感覺到,安慶紅發生了很大變化,“你怎麽了?”
安慶紅伸手抹了抹臉,“我沒事……”
然而柳春草分明看到,她的眼角有淚光在閃爍,“怎麽會沒事?沒事你哭什麽?”
峰哥急急忙忙趕上來,“小安呀,那邊坐的是阿姨吧,趕緊叫阿姨進屋說話,外頭實在太冷了。”
跟安慶紅坐在一起的女人,差不多有四十多歲,眉眼之間跟安慶紅有幾分相像,一看就是老實人。
宋嬸趕緊掏出鑰匙開門,峰哥阿三則拎起散落在地上的行囊,簇擁著安慶紅母女一塊進了屋。
白天屋裏沒人,煤爐子都封著,峰哥趕緊用爐鉤子捅開了火,又往裏麵扔了兩塊煤,屋子裏漸漸暖和起來。
安慶紅母女二人脫掉了大棉襖,又喝了兩口熱水,總算是緩過來了。
“你們啥時候過來的?吃飯了沒有?”柳春草看到母女二人的情形,就猜到多半是家裏出了事兒,她們正倉惶著呢。
“還沒吃,就早起吃了口饃饃。”安慶紅跟柳春草也沒啥客氣的。
都不用柳春草再招呼,宋嬸兒就站起身來,“我這就給大家煮麵條去,我們也沒吃呢。”
等到宋嬸出了門,屋裏邊就剩下幾個熟悉的人了,柳春草這才問安慶紅,“慶紅,你這是咋的了?遇到難事兒了?”
安慶紅還沒說話,眼眶就先紅了,旁邊安慶紅的媽媽已經哭了起來,“慶紅,是媽沒用,媽拖累你了。”
峰哥臉上肌肉**,大拳頭已經攥了起來。
他最害怕看到這種情形,有啥話,最好是一股腦說出來,方便他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像這樣半天不說話,光是掉眼淚,能活活憋屈死他。
安慶紅歎了口氣,給媽媽手裏塞了個小手絹兒,這才說起回家的遭遇。
杜鵑入獄,蔡春花瘋了一樣,滿世界尋找安慶紅,結果安慶紅跟著柳春草一行人去了花都,壓根找不到人。
眼看著身上的錢花的差不多了,事不關己,別人也不搭理他們兩個。
蔡春花跟安建軍沒辦法,隻能接受杜鵑蹲大獄的結果,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蔡春花已經沒有了正式工作,現在連女兒也失去了自由,這件事對她打擊特別大。
她覺得,杜鵑之所以會遭遇這樣的事情,全是因為安慶紅和柳春草。
柳春草異常冷靜,根本不買她的賬,蔡春花也拿對方無計可施。
倒是安慶紅,她是安建軍的親生閨女,蔡春華覺得,這裏麵大有文章可做。
她借著手頭沒錢,三天兩頭找安建軍鬧騰。
安建軍是個老好人,再說了,他也確實覺得蔡春花挺可憐,一個女人到了這個歲數,閨女去蹲了大獄,自己也沒了工作生計無著。
所以不管蔡春花怎麽鬧騰,安建軍都是包容理解的態度。
安建軍能忍,他的妻子王芬卻忍不了。
眼看著安建軍一次又一次的往蔡芬花家跑,王芬提出了最後通牒,要麽跟蔡春花徹底斷了來往,好好過日子,要麽她就跟安建軍離婚,至於離婚以後,安建軍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
然而安建軍卻不想離婚,他再三強調,自己跟蔡春花沒有任何出格的關係,幫助對方純屬同情。
“王芬,你不能現在跟我離婚,春花目前這個情況,說她閑話的人不少,咱倆要是離婚,就坐實了這些閑話,你讓春花怎麽做人?”安建軍還挺為蔡春花著想的。
“把你勾引的日夜不著家,她蔡春花還想著做人嗎?離婚,必須得離婚,我不受這個氣。”王芬氣呼呼地提出了最後通牒。
安建軍十分煩惱,抱起被子跑到沙發上睡去了。
說真的,這段時間不光是王芬不舒服,安建軍自己承受的壓力也不小,廠裏那些老師傅小學徒,看見他就開玩笑,說他是家花野花一起香。
都是一個廠裏的人,倒還不至於有人在亂搞男女關係這上麵做文章,不過光是這些閑話,也夠安建軍受的。
就在這個時候,蔡春花興衝衝的找到了安建軍,告訴他自己找到了來錢的辦法,有人跟蔡春花合夥做生意,需要她入股。
然而蔡春花拿不出本錢來,所以她希望安建軍幫著自己籌錢。
蔡春花承諾,隻要生意做起來以後,就再也不麻煩安建軍了。
安建軍是真心希望蔡春花能過上好日子,所以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現在的人都窮,安建軍夫妻雖然是雙職工,可由於安建軍熱心,愛幫助別人,所以家裏也沒存下什麽錢。
就算是有點結餘,也都在他妻子王芬手裏把著呢,安建軍拿不出來。
情急之下,安建軍就打起了自家房子的主意。
安建軍現在住的房子,是廠裏邊分的福利房,產權並不是自己,所以大家夥隻有住的權利,不能私下買賣。
這也攔不住安建軍,他偷偷跑到了換房市場,把自己的房子掛出去換了。
換房不同於賣房,他這是要用自己的福利房,交換別人的福利房,因為安建軍想要錢,所以說他就用自己的大福利房,換了一個單間。
大福利房和單間的條件,差的不是一點半點,這裏邊的差價,就由單間的主人來補。
“我爸一共拿到了一百二十塊差價,就這麽著把房子換給了別人,等我媽知道,那戶人家已經拉著家具擺設,要搬到我們家來了。”
安慶紅麵無表情的說道,經曆了這事兒,她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老爹到底有多蠢。
“這……”柳春草沒想到,安建軍為了幫助別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坑自己家人。
“我媽當場就被氣得犯了病,我怕把她留在家裏,被那兩人氣出毛病來,就趕緊帶著她來了省城。”
安慶紅說著話,也不知不覺流出了眼淚,她這都是給渣爹氣的。
柳春草算是明白了,老安家這事兒剛鬧騰出來,安慶紅還沒有想出妥善的解決辦法,她現在就是想帶著老母親來省城,避避風頭,散散心。